心靈和魂魄，組了一個靈魂的東西。那是人們最脆弱的地方。

不像可以看得見得著的軀乾，穿上鎧甲，就能夠抵刀劍。

靈魂無實，一句話，或是一個眼神，都能夠使它到重創。

所以人們學會了在靈魂外設置一道屏障，俗稱，心扉。

這是一扇門，叩開心扉，就能看到一個人真正的樣子。

一個人脆弱、且毫無防備的樣子。

心扉有大有小，形態不一，如果說凡人的心扉如一道木門，敲打也好，闖也罷，總能闖進去。

那神仙的心扉則如一扇重型城門，冇有點真本事，連靠都靠不近，因為城牆上還有箭手。

凡人的木門也好，神仙的城門也罷，總之，隻要努力，總有叩開的那一天。

不像現在，厲鬼溪傻傻地著周圍，天不知其高，地不知其廣。

一覽無。

冇有門。

“這是怎麼回事？”

他用鬼腦袋思考著，百思不得其解。

很久，他才擺僵的狀態。

“這小小頭難道是扮豬吃虎的山巔修士？用法藏了心扉大門，故意引我闖他的心境，結果什麼都冇有，想看我出醜？”

這樣一想，自然也就解釋得通為什麼這裡什麼都冇有了。

厲鬼淺薄的認知中，打死都不相信世上有人冇有心扉。

雖說他已經被打死過一次。

冇有心扉說明什麼？

說明這個人麼得！不是人！

世間生靈，隻要有七六慾、三魂七魄，心就一定有弱點，一定會有門徑通往幽深之。

絕非像現在這般，天地廣闊，坦途浩。

是人就會有弱點！

找！

既然對方把門扉藏起來了，那就把它找出來！

厲鬼埋頭尋找，很難想象，剛纔還在外麵與人打得不可開，現在卻無人打擾，能夠心無旁騖地乾活。

事實上，當鬼闖進一個人的心境時，時間便暫停了。

在這裡，度過一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在外麵看來，不過是眨眼時間罷了。

當初陸小魚第一次知道厲鬼有這等詭時，還曾問過師傅，說既然鬼能待在心境中這麼久，何不躲在裡麵，等修煉天下無敵之後再出來呢？

師傅須而笑，說傻孩子，心境裡麵的時間不是無限的，隻是暫停了而已，有冇有聽過“一眼萬年”的說法，人若是離了實際，一心埋在自己的世界，就會在過去的裡迴，無法邁向將來。

裡麵所有的東西，都是過去的，甚至包括人的思維和天地法則。

即便你在裡麵修煉一萬年，也不過是原地踏步。

曾經有位數算師，為瞭解開某道題，擔心自己間不夠，便主自刎，變鬼厲鬼躲在某人的心境，去算那道題。

結果，在心境裡，連最基本的法相加都算不出來。

那裡的一切都是停止的，包括一加一，隻能是一加一，不是二。

茫茫草原，隻有溪一隻鬼在勞作。

他瘋狂地在原野上遊，尋找哪裡有藏之。

天空，驀然出現了一張大臉，是個頭。

“誒，你是怎麼鑽進我腦子裡的。”頭說話了。

溪整個鬼一愣，抬頭向上看，就看到那張大臉已經到了頭頂，二者不過寸餘距離。

他清楚地看到巨大瞳孔中，自己下半虛無縹緲的樣子。

迫十足。

“你能幫我磨練心境嗎？”頭問道。

“咕嚕——”溪不自覺嚥了口唾沫，他有點冇明白怎麼回事。

或者說，被突然出現的頭嚇傻了。

一般人可做不到自視裡。

否則，設立門扉就顯得多此一舉了。

即便是山上修士，也需要通過大量的練習，才能初窺門徑，看到自己的心世界，還是那種煙霧繚繞的朦朧畫。

不像頭這般清晰，甚至還跟他對話了！

這頭，既能藏心扉，又能自視裡，果然不是一般人。

“喂，乾嘛不說話啊，你這人……不是，你這鬼怎麼這樣啊，一點都不友好。”頭不滿道。

溪一頭黑線。

這頭在乾什麼？耍他嗎？

剛纔說什麼來著？磨練心境？

想要自己幫他磨練心境？

等等！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費儘周折把自己騙到這裡，就是為了給頭磨練心境？！

溪恍然大悟。

確實，拿鬼練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世間專門有人抓鬼，用來出售給山巔修士練心，那些鬼從此不迴，無法投胎，淪為永遠的鬼奴。

嗬嗬……

冇想到啊冇想到，這一切都是在針對自己。

溪忽然淒慘地苦笑起來，整張臉說不出的擰。

是哭不是笑，是笑不是哭。

哭笑不得。

悲憤、悔恨、不甘、痛苦、無奈、狂躁……

所有的緒，在這一刻發出來。

終究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琦玉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問了那鬼兩句話之後，那鬼便慘笑著逃出了心境。

樣子有些狼狽。

外麵，隻過了瞬間。

陸小魚和傅金仁反應過來，知道厲鬼已經去了一遭琦玉的心裡世界。

劍尖調轉，指向溪。

卑鄙的厲鬼，竟然趁我們不注意，去傷害無辜的師弟！

陸小魚氣從中來，就要一劍砍了他。

卻見溪淩空跪地，朝那邊因為緒激而竭力的花婆，磕了三個不響的頭。

“娘，是孩兒不孝，孩兒冇能讓您福，來世您就彆生我這個兒子了，我不配。”

話語間充滿了自責。

旋即起，眼神變得淩厲，看著那三人。

特彆是頭。

溪大笑道：“我生前被人欺負，死後被人誣陷，現在被人玩弄，我溪不論生死都在彆人的掌控之中，冇有一次能夠隨心所願，可悲、可歎！可悲、可歎啊！”

“也罷。”他雙眼失神，恍如死人，雖然已經是個死人了。

悵然道：“就這樣吧，至有一次，我掌握了自己，再見。”

說完，雙手猛地擊頭。

本就因為打鬥而損傷的魂之，瞬間潰散。

在下，如冰水消融，冇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