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林初其實並不在乎,只希這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已經沒有了父母和一個完整的家庭,但願上天不要再奪走他的健康。
大夫乾枯得跟松樹皮似的手指按在在韓君燁胖乎乎的手腕上把脈,換了好幾,大夫才笑著說,「你們這娃娃養得好,胖嘟嘟的,我差點沒到脈。」
燕明戈慢悠悠道,「他都能趕上小灰了。」
頂著一張包子臉的韓君燁:「……」
他要減。
「風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娃娃底子好,是葯三分毒,我就不開藥了,你們夫婦兩平日里多用心些,別讓孩子再著涼就是了。」大夫拈著山羊須道。
林初正想道謝,卻聽燕明戈道,「他腦子沒給燒壞?」
大夫瞪了燕明戈一眼,後面看病的人也議論紛紛,顯然是在說燕明戈這是怎麼當爹的。
韓君燁趴在林初肩頭,背對著燕明戈的小臉已經完全沉下來,霍霍磨牙。
燕明戈毫不在意大夫和那些病人的目,繼續道,「不然這傻小子怎麼連爹都不會了?」
林初表有點一言難盡,怎麼也沒想到大反派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大兄弟,你這一臉兇相,別嚇著孩子了,你嚇著他了,他哪肯你……」一個看病的大娘道。
有人附和道,「就是,對自家的崽子,還這麼兇神惡煞的……」
功作死被眾人指責的燕明戈帶著小包子離開醫館。
林初抱著韓君燁上馬車,燕明戈坐上馬車的時候,手在韓小包子臉了一下,語氣卻是含笑的,「臭小子。」
韓君燁把頭埋進林初懷裡,看起來像是在撒,眼中卻是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的複雜。
回到家中天已暗,荊禾手腳麻利準備了晚飯。
韓小包子因為又吃了一碗羊羹,所以晚飯只挑了幾筷子他喜歡的菜吃。
許是小孩子晚上困得比較早,用過晚飯小包子就有些昏昏睡,他腦袋小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看得林初又好笑又心疼。
「困了?嬸嬸帶你去睡吧?」林初一韓小包子,他立馬就醒了。
小包子著林初愣了一會兒似乎在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哪兒,他扯著自己的袍子咕隆兩聲,一張包子臉努力維持一個嚴峻表看起來逗的,「要沐浴……」
這讓林初有點尷尬,們昨天才搬到這兒來,新什麼的,都還沒準備,不過好在這是嚴冬臘月,一天不洗澡也沒什麼,林初只得低聲哄到,「包子,嬸嬸明天帶你去買新裳,買了新裳再洗好不好?」
韓君燁聽到包子兩個字眉抖了抖,他瞅了一眼自己乎乎的兩條胳膊,小眉頭瞬間一片凝重:要減……
林初用熱水給小包子了臉,又給他泡了腳,這才讓孩子睡下了。
出去倒了水,再準備回房時,就發現燕明戈跟個門神似的站在那兒。
林初瞧見他面上一派凝重,以為出了什麼事,問道,「怎麼了?」
燕明戈拿出上午畫好的那幾張的模型圖,臉罕見的冷峻,「這是什麼?」
「模型圖。」
燕明戈眉頭皺了一下,顯然沒聽懂說的是什麼。
林初怕吵到屋子裡的小包子睡覺,低了嗓音道,「孩子正睡著呢,我明天給你說吧。」
原本是打算今天給燕明戈說這事兒的,畢竟燕明戈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看他那把玄鐵大弓就知道,這個時代應該也有十分了不得的鐵匠師傅,若是能把做出來,那自是再好不過。
可惜後來鬧了小包子這一出,就給忘了,現在也有些困了,就想著等明天有空了再給燕明戈說。
誰知燕明戈直接把人打橫抱起,直接進了東廂房。
小灰趴在門口,見林初被「土匪」攔腰抱走,兩隻前爪撐地直起了上半,許是知道自己也打不過那個「土匪」,小灰又厭厭的趴了回去,抱著自己的骨頭繼續啃。
林初怕吵醒小包子,也怕引來荊禾,沒敢大聲嚷嚷,只使出吃勁兒掐燕明戈胳膊上的。
不過掐到自己手疼也沒見燕明戈嘶一聲,這傢伙,全上下都邦邦的,跟塊石頭似的!
進了屋,燕明戈並沒有把林初放下來,他幽幽道,「你再不鬆手,我就把你扔床上去。」
這句話里暗示極強。
林初瞬間訕訕收回了手。
這春天還沒來呢,最近大反派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兒……
燕明戈意味不明笑了一聲,把林初放了下來,走到桌子旁又點了一支蠟燭,才把那兩張圖擺到燭火下,用眼神示意林初過去。
林初只得打著呵欠慢吞吞挪了過去。
「這個是用來做什麼的?」燕明戈似乎對極有興趣。
林初想了一下,覺得舉個實例更能解釋明白,道,「如果把繩子放到這東西上,像你們之前坐吊籃上城樓,城樓上的士兵拉吊籃就會容易很多,還有許多地方也能用到這東西。」
燕明戈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從他神間,也看出他知道了這東西的重要。
「你若是有認識的工匠,可以讓幫忙試著做一下,看不能做出來。」林初道。
燕明戈突然抬起頭來,那視線中帶著審視又帶著迫,「你為何會知道這些?或者說,我該問,你到底是誰?」
林初暗罵一句完蛋了!
掉馬掉得猝不及防。
不過若是想把這東西做出來,還必須得得到燕明戈的幫助。
林初心底還是慫得一比,生怕大反派覺得是個沒法控制在手心的人,就一把把給死了,林初瞅了瞅燕明戈的臉,發現除了嚴峻,在他臉上看不出其他表,只得悶聲道,「你放心,我當然是人。」
燕明戈臉部了一下。
林初心中罵娘,心說你按著老娘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這麼一想著,脾氣也上來了,悶聲悶氣道,「你若是不信我,就當我這番話沒說過。」
該怎麼跟一個古人解釋其實是從另一個遙遠的時代穿越過來的呢?
若不是素來活得沒心沒肺,怕是也不能接自己到了一個陌生朝代的事實。
燕明戈突然靠近,鼻尖幾乎到林初的鼻尖,林初驚得後退一步,「你幹嘛?」
燕明戈面嚴肅道,「聞聞,看有沒有妖的味道。」
林初:「……」
要不是知道自己當初看的是一本古言,差點就信了這廝的話了!
角突然勾起一千百的笑來,青蔥玉白的手從燕明戈下顎一路輕點往上,落到了燕明戈那微微上挑的狹長眼角,這裡,如果多一顆痣的話,怕是這妖孽就得禍害人間了。
「相公,我若是妖,你當如何?」林初眼如。
燕明戈瞇著眼打量半響,才用兩手指抵著的額頭把那張靠近的小臉的給按了回去,「你不知道這樣顯得你臉很大麼?」
林初:「……」
轉就要往外走,被人長臂一就勾住了腰,放倒在邦邦的床鋪之上。
瞥見開始外袍的某人,林初不自覺攥了自己的服,結結道,「你……你服幹嘛?」
燕明戈掃了一眼,像是嫌棄竟然還要問這種問題,「睡覺。」
林初:「……那你早些歇息,我不打擾你了!」
爬起來想溜,被燕明戈一隻手給按了回去。
他已經掉了外袍,居高臨下打量著「剛剛不是還自告勇想勾引我麼?」
林初:「……」
「哪有,我跟相公鬧著玩呢……」林初訕笑。
燕明戈眼角餘睥睨著,用被子把人一裹,再連人帶被子抱在了懷裡,他手上有什麼東西打了出去,然後整間房裡都陷了黑暗。
林初心跳如擂鼓。
燕明戈只是抱著,再也沒了靜,許久之後,才帶著幾分笑意道:「娘子,你心跳的有些快呢。」
這是燕明戈第一次稱呼為娘子,林初第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張口閉口的他相公嗎?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計較的,林初也就沒往心底去。
卻聽燕明戈道,「我不管你是人還是妖,林初,你只需記著,這一世,你是我燕明戈的妻,只要我還在這世上一天,便護你一日。」
這是大反派的表白嗎?
林初腦袋裡跟炸煙花似的,愣愣的半天沒想到任何一句回復的話。
燕明戈一隻手輕輕在後背拍了幾下,「我知道你聰明,但是日後不要輕易暴自己,大智者若愚。」
他這是在說自己不該把自己的真實份暴給他,還是在說不該在城樓上冒尖出頭,以至於後來引起了李建業納妾這一樁事?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林初突然發現自己不是很懂大反派。
試探問道,「那……你納妾的事,以後怎麼圓過去?」
雖然來這裡沒多久,但是林初也看得出這個朝代對子苛待,世人對子拋頭面大多是不齒的,這也是林初比較欣賞秦娘子的地方,一個人帶著孩子,靠著茶棚維持了這麼多年的生計。
燕明戈說「黑臉姑娘」是他的妾,而不直接說是他的妻,就是怕日後在世家夫人之間不好走。人言可畏,人前或許還有人贊一聲巾幗不讓鬚眉,可人後就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黑夜裡燕明戈的嗓音格外低沉,「如今兵荒馬,還沒有幾個閑人會管到我納了幾房小妾上來。」
林初仔細一想覺得也是,姚城主將還會重用燕明戈,自然不可能為難燕明戈。
李建業那個小人,倒是怕他會出什麼幺蛾子。
不知不覺間,他其實已經為擋下了許多東西,林初想著有沒有什麼能提醒他的地方,把蠻子打出關外是一場長久戰,林初記得原著中有提到過,蠻子有一次差點燒了大昭軍隊的糧草,最後糧草雖然保下來了,但適逢大雨,蠻子為了解恨乾脆劃破了運鹽車隊的袋子,所有送往邊關的食鹽都才雨水裡淋化了,融進泥濘地里……
朝廷得知邊關斷鹽,愈發昏庸的皇帝直言又不是斷糧,三軍將士有什麼不能上陣殺敵的,那一戰可以說打得十分慘烈。
不過現在還沒過年關,下暴雨是在開春以後了,這事還早,林初現在提醒了也沒用。
想著六皇子還在邊關,林初琢磨著要不要提醒一下燕明戈跟六皇子走進一些呢?畢竟那是未來的天子。不過很快又否定了自己想法,大反派不是別人,還是別自作聰明的去左右他的想法。
「你要是再不睡,我就做些別的事了。」燕明戈分外低醇的嗓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林初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燕明戈輕笑一聲,「你那對招子骨碌碌轉得跟什麼似的,是睡著的樣子?」
好吧,夜視能力好,了不起。
「我睡了我睡了。」閉上眼睛想睡,猛然想起,這間屋子裡就這一床薄被,他全給裹上了,那他蓋什麼?
林初有點良心不安,又瞅了燕明戈一眼。
「怎麼了?」他問。
「你沒被子蓋,夜裡不會著涼嗎?」
燕明戈好一會兒沒出聲,就在林初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聽燕明戈帶著幾分調笑的口吻道,「你這是在邀我跟你蓋一床被子?」
林初:「……不了不了,我覺得你還是凍著吧。」
燕明戈:「娘子盛邀請,為夫哪能拒絕。」
片刻之後,林初炸了,「手給我拿開!」
「娘子若是不想隔著服被為夫抱,那就掉給為夫抱。」他語氣慢悠悠的,怎麼聽怎麼欠扁。
「燕明戈你混蛋!」
***
驛站里。
因為傷睡了一整天的六皇子,這時候並沒有多睡意,他捧著一本書靠在床頭,只不過半天沒見他翻一頁。
這次羌城一劫,似乎讓他一下子長了不,明明還是那個年,眉宇間卻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舒筠一年前與淮陽王世子定親,人人艷羨,她小心翼翼守著這門婚事,兢兢業業討好未婚夫,只求保住婚事,給三房掙一點前程。舒家姑娘誰也不甘心潑天的富貴落在她頭上,一年一度的賞花宴上,堂姐設計與淮陽王世子有染,逼舒筠退婚,舒筠看著那肆意張狂摟著堂姐的未婚夫,眼眶一紅,轉身將定親信物扔至他手裡。她悶悶不樂躲去摘星閣喝酒,醉糊塗了,遇見一高大挺拔的男人,夜色裡,男人嶽峙淵渟,風華內斂,她看得入神,鬼使神差捉住他親了一口。當今聖上裴鉞乃太上皇么子,也是唯一的嫡皇子,太上皇退位後,裴鉞開疆拓土,革新吏治,文治武功有過之而無不及,太上皇帶著上頭幾個兒子醉生夢死,好不歡樂,唯一棘手之事,便是那皇帝年過二十七,至今未娶。滿朝文武與太上皇費盡心思哄著皇帝參加賞花宴,裴鉞去了,卻在摘星閣被個陌生的姑娘給輕薄了,他捏著女孩兒遺留下的手絹,將那無端的旖旎抑在眼底,算了。終於有一日宮宴,裴鉞瞧見那小姑娘眉目熾艷與人說笑,一貫沉湛的眼罕見掀起波瀾。相親對象臨川王世子,引著舒筠來到裴鉞跟前,“筠筠,這是我皇叔。”舒筠笑瞇瞇施禮,“給皇叔請安....”裴鉞捏著打算賜婚的聖旨,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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