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何曼琪帶地點發了某家酒店的下午茶九宮格自拍,文案是:難道就我覺得這家下午茶味道很一般嗎?也就拍照好看吧。
鍾彌給點了個贊,繼續往下刷。
回宿舍的路上,媽媽打來電話,問畫的事怎麼樣了,問現在京市冷不冷,又問什麼時候會回來?其實已經理好了,地址也給了,等著旁巍助理走完消檔流程,寄畫回來就好了。
可張口,鍾彌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還有一點事沒弄好。」
還有什麼事呢?
自問,都給不出回答。
想到何曼琪,連帶想到彭東新。
這一想便想到過去。
這人的爺爺頗有江湖地位,人脈更是了得,是最早一批的文藝圈大佬,監製過不出圈電影,好座,後來趕著房地產熱的風口,擱置了熒幕里的風花雪月,一門心思從商,之後消息淡了,彭家的權勢卻沒減半分。
鍾彌就是參加舞劇院的特別獻禮晚會,才認識了彭東新,他拋了橄欖枝,鍾彌沒接,兩次他折了面子。
京市圈小神仙多,那位彭爺哪吃過這種照鼻子上被人甩閉門羹的滋味,經邊朋黨一番吹捧,越發覺得鍾彌不識抬舉,噎著一口惡氣要賞幾分給鍾彌瞧瞧。
這落魄門戶里出來的便宜千金知道知道,皇城腳下,世道幾多險惡,該低頭便要乖乖低頭。
鍾彌既沒有賠附笑臉的圓小意,也缺一份拔刀見紅的錚錚傲骨。
不想惹事家裡心。
此不留爺自有留爺。
六月底課一結,打道回府,開始在州市過逍遙日子。
彭東新沒想到鍾彌這樣果斷,居然半點不留京市的富貴,之後還打過電話給鍾彌,深夜醉酒,演偶像劇似的問:「瀰瀰,你怎麼這麼犟,你跟著我,有什麼不好啊?」
當時鐘彌已經回家,深夜被噁心出一皮疙瘩,也納了悶。
「我跟著你有什麼好?圖你興趣來得快去得快?還是圖你邊姑娘多?姐姐妹妹,三個五個,時不時聚頭,一團和氣就唱七仙,不和氣了改演宮心計?大清早亡了,你有病就去治病吧!」
反正就差個畢業證沒領,沒打算待在京市,鍾彌不怕話說得難聽得罪他。
可現在,關於留不留在京市,有點搖。
想到那點比紙還不經的同宿誼,何曼琪估計會跟這人說自己的現狀。
鍾彌還真有點後怕。
京市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萬一在哪兒轉個彎就上了,這人不會放過。
這夜,何曼琪沒回來。
晚上快十二點,鍾彌熄了燈,躺在床上,腦子雖在胡思想,卻有一個有名有姓的區,死活不去想某個人,從聽了何曼琪那句「這種人憑什麼一心一意跟一個小姑娘談呢」就開始這樣了。
有失眠的兆頭,在床鋪來回翻,有點擔心何曼琪。
但這擔心也就剛剛冒頭,很快被大家都是年人了,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旁人沒責任也沒資格去干涉什麼的想法熨平。
意識到自己短時間可能真睡不著了,拿來手機,黑暗裡,眼睛不適應屏幕,蹙著眼,瞧見微信有新消息。
靳月發來的。
這圈子真小,這才多久,連靳月都知道何曼琪跟彭東新掛上勾了。
[怎麼會認識彭東新啊?]
鍾彌:[徐凝介紹的吧,何曼琪去了朋友開的模特公司。]
靳月:[徐凝又是怎麼認識彭東新的啊?不是做什麼禮儀中介嗎?]
鍾彌:[有本事,現在混的圈子不一樣了,能接到彭東新也正常。]
靳月:[徐凝真的好會害人。]
鍾彌想,誰也不是傻子,是利是弊都是自己掂量出來的。
靳月:[估計還拿徐凝當恩人呢。]
鍾彌打趣一句:[你這是經驗之談。]
靳月:[淚教訓好嗎,我現在想想扣我錢我都還覺得好疼!]
鍾彌已經自我規避,不去想某個人了,偏偏靳月話題一轉:[對了,那家私房菜怎麼樣?除了貴,應該還可以吧?]
也不是我付錢。
剛這麼一想,那人坐在桌對面給夾菜的樣子就浮現腦海了。
鍾彌:[還行,就是菜名起得像詩。]
靳月:[他們家就是這種文化人風格。]
靳月:[瀰瀰,國慶你還在京市嗎?]
鍾彌一劃屏幕,去看日期,離國慶長假也沒有幾天了。
鍾彌沒答,問有什麼事嗎?
[我在外地試鏡,過兩天就回去,我好久沒逛街了,我經紀人說這次進組前給我放幾天假,你知道的,我大學也沒有什麼朋友,進圈之後更不可能認識什麼可以來往的人。]
鍾彌也不知道靳月背後那位是誰,沒必要問,方便說的話,靳月會告訴。
靳月說過他人很好,有幽默,靳月不明白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他管自己天使投資人。
鍾彌:[他還限制你友啊?]
過了會兒,靳月發來一串字:[不是啊,他不管我的,我們見面也,大多時候都是我經紀人在跟他助理對接,我經紀人比較嚴,我有時候想幹什麼事,管我,我微信加個人都得跟匯報,經常說我怎麼樣怎麼樣會給他添麻煩,我想想就算了,就聽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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