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死死握著魏相的手臂：“父親，王敗寇一念之間。方才我的人來報，白大小姐已經不行了，韓擎如今就算趕過來，心中定然也已經方寸大，我魏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十幾個銳，難道殺不了他一個韓擎？”

魏相看著自已的兒，緩緩閉上眼睛：“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門外忽然傳來幾聲慘聲，那聲音淒厲得骨悚然。

……來人了！到底還是沒有瞞住，韓擎的人當真是無孔不。

賢妃咬了咬牙，連忙走到殿，跪到了自已兒子邊，高聲道：“還請陛下即刻傳旨，立下太子！”

賢妃抱兒子，一邊輕輕拍著兒子的背，一邊拉著蕭容鶴的手走到龍榻前。

整個大殿之中，只剩下如今昏迷不醒的皇帝沉重的呼吸聲和喃喃的含糊的囈語。

賢妃眼神一亮，開口道：“陛下似有言語，想必是要開口，執筆過來聽命，本宮上前聽陛下言語，你且記下。”

話音未落，外面的嘶吼聲突然變大，一旁的執筆哆哆嗦嗦的跪在一地侍衛的鮮之中，手裡拿著一卷空白的聖旨。

老皇帝抬起頭看向賢妃，渾濁的眼中忽然多了幾分清明。

“……淑宜，你也要如此？”他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魏淑宜袖口，冷眼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已大了快三十歲的男人。

若非為了魏家，豈會宮為妃？這麼多年，的鶴兒從出生起便被這宮宮外的人盯著，不知有多次，有人要害母的命。

早已看清，只要不殺別人的孩子，別人就一定會殺了的孩子。

後宮是吃人的地方，吃人，也吃這些孩子。

並不恨皇帝，宮以後，皇帝待算不得多麼寵，卻也從來溫和。

只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如此。

懷璧其罪，從有了鶴兒那一天起，就不得不為了自已的孩子盤算。就算是皇帝，擋了孩子的生路，也不怕手。

門外紛的聲音響起，也許是韓擎的人到了，也許是蕭容煦的，倒希是蕭容煦，這個最年長的皇子這幾年逐漸被皇帝重視，所有人都以為皇帝有讓他繼承大統的意思，沒想到他不過是個為韓擎遮掩的擋箭牌。

魏淑宜跪在皇帝面前，輕聲道：“若是臣妾不手，陛下以為，其他人會放過鶴兒？”

皇帝緩緩閉上眼睛：“罷……朕不怪你。”

魏淑宜忽然眼圈一紅，沒想到皇帝會忽然這般說。

“朕的孩子，一個個的，都是朕害了。若當初沒有登上皇位，也許……也許如今……朕還在展眉邊。”

皇帝輕聲道：“聖旨，朕早已擬好，就在書房之中。這皇位，原本就是鶴兒的。鶴兒與旁的孩子不同，他算不得聰明，卻仁善。”

“有阿擎和容煦日後護著鶴兒，為他鎮土開疆，大景定然無恙。朕讓天下人都以為朕要傳位給阿擎，無非是為了……保鶴兒，容寧和容安的命。”

魏淑宜瞳孔微微發，只覺得指尖一陣發涼。

皇帝緩緩道：“淑宜，你心太狠，太急。朕一向待你不差，你何苦如此自作聰明。如今你的人，殺了容寧，朕豈能讓你這樣的人，做未來皇帝的母親。”

魏淑宜咬牙道：“是非對錯都由勝者評判，便是弒君弒兄又如何？史之筆在我兒手中，我說什麼，便是什麼！”

皇帝垂了垂眼：“你在外了多人對付阿擎？”

他忽然一笑：“養在籠中的鷹犬，如何鬥得過在外與天斗的狼？”

***

韓擎站在大殿之外的石階之上，鮮順著刀背流淌到刀柄上，染了他的袖子。

他就帶了十幾個人來，找到蕭容寧的後，剩下的人都被他派去了找蕭容安。

他不想這個皇位到自已頭上，他答應了皇帝陪他演一場一家獨大的戲份，不過是為了轉移朝堂之上的人的視線，保一個蕭容鶴。

可沒想到，到最後先手的，卻是蕭容鶴背後的魏家。

殿外倒了一地的魏家家奴，其中不乏高手，魏家顯然是準備多年。雖然最後這殿外只剩他一人站著，可人數終究太多，他還是被重傷了幾刀。

韓擎撕了袍子下襬，坐在殿外的石階上糲地包紮了流不止的幾傷口，重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推開了養心殿的大門。

殿傳來一陣同樣濃厚的腥味，和殿外的味相輝映。殿外天沉，雨點啪嗒啪嗒地濺中，在地上打出無數個鮮紅的小花。

這種味道，他十分悉，戰場上的味道，比這難聞一萬倍。他拖著刀，一步一步走進殿中。大殿之中傳來一陣哭鬧之聲，。

一個一華服的人站在龍塌面前，手中匕首高高舉起，正刺向榻上皇帝。可後的年卻拼命地哭著阻攔。

榻上的皇帝似乎聽到腳步聲，此刻終於睜開眼，聲音有些沙啞地問了一句：“……阿擎？”

魏淑宜猛然轉，看到面前男人的一瞬間，手頓時一，刀重重掉在了地上。

韓擎冷冷看著：“……撿起來。”

魏淑宜眼中閃過幾分困，抱住自已蕭容鶴，將刀重新撿起來，指向了面前的韓擎。

韓擎看著：“你自已手，我留你的兒子一命。”

魏淑宜死死盯著韓擎，也許不過兩三秒，一巨大的悔意侵佔了的四肢百骸，錯了，大錯特錯。

這麼多年，只覺得容鶴只有當了皇帝才能活，只有當了皇帝，才能抬起頭。

三皇子死後，心中的這個念頭便一日比一日更重，最後，居然跟蕭瀲走了一模一樣的路！

韓擎似乎猜到了在想什麼，淡淡道：“蕭容鶴，你母親殺了你的弟弟，現在要自已償命，此事與你無關。我死，你可恨我？”

蕭容鶴睜大了圓圓的眼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只是不停地說：“不要……不要母妃死……”

韓擎看著他，又看向皇帝：“你選的人不行。”

皇帝在榻上輕輕嘆了口氣。

魏淑宜忽然拿起匕首，橫在自已脖頸前，狠狠割了下去。

鮮肆意地濺在地上。

韓擎閉上眼睛，後門外已經有人衝了進來，他不抬頭，也知道是蕭容煦。

蕭容煦今晚原不在城中，他被魏家二公子帶出城外喝酒，酒宴喝到一半，他約覺得有些不對，隨口套了幾句話，才知道原來魏家有這般想法。

這才帶著人快馬加鞭地衝回來，皇城裡已經了套，不宮太監趁逃跑，魏家的私兵見人就殺。而宮裡的軍到了這個時候，拿著兵符都不齊。

他厭惡這些所謂的“軍”，這些人不過一群只想保命吃軍餉的富家子弟。可又不得不忍著噁心替韓擎訓練這些人，最後他能調走的，只有韓擎當初練兵時留在京城的那一支從百姓中選出來的隊伍。

他帶著人終於將城肅清，卻也死傷慘重。

殿中，韓擎頭也不回地開口道：“三哥，你帶殿下出去。”

蕭容煦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口，他方才回城，聽見有人說韓府裡的夫人半夜難產，附近的幾個產婆都被過去幫忙，不知道現下如何。

他沒再問，只是抱起尚在掙扎的蕭容鶴離開了大殿。

大殿之終於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老皇帝氣若游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