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睡過去的。

    但他是被林特助的電話狂轟炸醒的。

    電話一接通，另一邊就傳來林特助高分貝的聲音。

    “公司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和陸總在哪兒？”

    他似乎連他這邊的回答都等不及，“算了，不管你們現在在哪兒，立刻回公司一趟！”

    他說完，吳越生怕他生猛的把電話撂了，急忙開口，“可是我們現在在醫院啊！”

    “陸哥昨天下午為了跟銀行拉貸款，喝的胃出了，現在還沒醒呢？”

    屏幕那邊的林特助沉默半晌。

    “醫院地址給我。”

    在林特助趕來醫院的時間裏，吳越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微博，果然看到了關於陸氏的詞條。

    【陸氏涉嫌以次充好，涉案金額八億，李氏或將起訴】

    【陸氏公關部門澄清，此事乃新職倉庫經理奉違，已報案理。】

    因為涉案金額較大，還有李氏推波助瀾，詞條已經衝進熱搜前三。

    評論區一片罵聲。

    “八個億，你跟我說是倉庫經理幹的？”

    “我懂，我懂，各個公司都是這樣公關的，但凡一出事，不是臨時工，就是新員工。”

    “陸氏那麽大的公司，會平白無故讓一個新人擔任倉庫經理？我不信！”

    “我同事的妹妹在陸氏上班，聽說那個倉庫經理是陸氏書的哥哥，你們都懂的。”

    ……

    評論刷的很快，吳越越刷越心驚。

    李氏居然真的如此不講麵，直接在網上曝了這件事，還要起訴陸氏？

    還有，公司公關部發的聲明又是什麽意思？

    陸總還在醫院躺著，沒有他發話，誰給他們的權利私自發聲明？

    他點開公司群聊，想要從中獲取一點信息。

    卻發現今天的群裏格外安靜，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吳越頹然的坐在病床上。

    公司出事了。

    一定是出大事了。

    所以群裏的人連吃瓜都不敢了。

    要知道，上次陸承澤和簡瑤鬧翻的時候，他們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

    現在卻一個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吳越了窩一樣的腦袋，一個頭，兩個大。

    林特助來的比想象中更快。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的進了病房，開口就問，“陸總醒了沒有？”

    吳越從床上起，剛想說還沒有，就見對麵床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眼珠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宛若一個死不瞑目的，沒有半點生機。

    對林特助的到來和他們的的對話，恍若未聞。

    吳越大著膽子上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還活著！

    還會眨眼。

    林特助掃一眼床上的陸承澤，轉頭用眼神詢問一旁的吳越，“這什麽況？”

    不是說胃出嗎？

    怎麽看著，像是吐的時候把腦子一起吐出去了一樣？

    吳越眼睛，頂著熬夜後的窩頭和熊貓眼，用口型說了一個：“簡瑤。”

    林特助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都什麽時候了，還傷春悲秋呢？

    他直接越過吳越，看向床上的陸承澤，冷聲道。

    “陸總，李氏那邊不肯給我們緩衝的時間，現在陸氏以次充好的事已經上熱搜了。”

    陸承澤躺在床上，毫無反應。

    林特助繼續下猛料，“東們已經全部到公司了，現在就在總裁辦等著問你要說法，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吳越站在一旁，聽到林特助的話，眼皮子直跳。

    一個勁兒的朝著林特助使眼，他隻當看不見。

    平日裏，他偏向柳依依也好，和簡瑤鬧脾氣也好，他從來沒說過什麽。

    可是現在，不是陪他胡鬧的時候。

    簡瑤已經結婚了。

    這是事實。

    雖然他是陸承澤的人，但說句公道話。

    顧知衍和陸承澤比起來，但凡不是傻子，都會選顧知衍。

    陸承澤唯一特殊的，大約也就是過去十幾年的誼了。

    可沒人能守著回憶過一輩子。

    那些分，早已經被陸承澤自己一點點的作沒了。

    林特助長歎一口氣，無比心累，“放棄吧，陸總。”

    “簡瑤已經結婚了，輸給顧知衍，不算丟人。”

    簡瑤兩個字像是到了他上的某個開關。

    床上本來毫無反應的人，終於轉頭看了過來。

    “我知道了。”

    林特助和吳越對視一眼。

    他知道什麽了？

    他眼神直愣愣的看著林特助和吳越，木然的眼神重新凝聚出新的彩，“那天在街上，質問我的時候，我不該維護柳依依的。”

    “我不該用柳依依刺激的。”

    其實，那些話，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他太生氣了。

    尤其是看到和顧知衍站在一起的時候，他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所以才口不擇言的。

    陸承澤昨天被灌了那麽多酒，還吐了不東西，到現在一滴水都沒有口，一開口嗓子裏像撒了一把沙子似的，作大一點還瓣幹裂出。

    可他像是覺不到疼，也覺不到腥味一樣，自顧自的說著。

    “我應該跟道歉認錯的，留著柳依依是我不對，為了柳依依不去訂婚宴也是我不對，我應該道歉的，應該道歉的。”

    簡瑤說的對。

    這些年，他其實什麽都知道。

    他知道柳依依是在耍手段，故意針對簡瑤。

    是他自大，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想要馴服簡瑤，想要向他低頭，想要像柳依依一樣順。

    是他錯了。

    他真的知道錯了。

    他說話越多，裂開的瓣流出來的也越多。

    吳越實在看不下去，倒一杯溫開水遞到他麵前，“先喝點水吧。”

    陸承澤倏然起，推開吳越遞水的手，“我要去找簡瑤，去跟說清楚。”

    “才幾天而已，短短幾天，不可能移別，是在氣我，所以才特意找了我最討厭的顧知衍。”

    “對，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這樣。”

    他像是瘋魔了一樣，自言自語的就要往外衝。

    林特助冷眼看著，一把奪過吳越手裏的水杯，把杯子裏的溫開水盡數潑在他臉上，語氣冰冷，“清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