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

◎可以理直氣壯地拋夫棄子了，是不是？◎

關於母親的事, 沈從來都不許宗璟過問。

可越是這樣，宗璟就越想知道。

宗璟問出這樣的話時, 以為自己可以傷對方, 卻忘了，他是沈的種。

在沈眼裡，他只是一個已經逐漸會張牙舞爪的孩子而已。

歲數還這樣的小, 只能靠抱住別人的來求得垂憐的年紀。

即便是一條同他一樣的小蛇, 一口稚的獠牙咬下去，焉能傷到別人分毫？

更何況，他想咬的還是眼面前這個給予他一半骨的男人。

男人在短暫的停頓後，對他尖銳刺傷的話置若罔聞。

「上可有發熱？」

宗璟歪了歪腦袋, 一雙烏黑大眼睛好似盛滿了天真的意味。

沈便俯低上，在靠近他時，小糰子便好似防備著某種同類的危險氣息般攥了藏在被子底下的小拳頭。

接著瞧見男人薄輕啟，手掌過他的額，隨即近距離打量著他打小便與沈相像到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五。

就連也都與他母親的婉良善半點都不沾邊。

「你生得一點都不像你的母親, 有時間想為何不要我，不如想想……」

「為何不要你吧。」

溫孩子腦袋的手掌恍若慈父一般, 可不徐不疾說出口的話, 卻冰冷的仿佛毒蛇嘶嘶吐信, 毫無溫可言。

小糰子面上的神好似不可思議地怔愣住般，接著瓣輕輕抖，黑丸似的眼眸中瞬間盈滿水霧，豆大的淚珠大顆大顆掉落。

換做是旁人，看到這樣白雪的萌糰子睜著一雙大眼睛落淚, 只怕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但這一招對沈完全沒有作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孩子在年紀還小時做出來的偽裝有多劣質。

他僅是確認過對方上的確沒有發熱, 便面無表地起離開。

在天子出了二皇子宮殿後，春喜便默不作聲的跟上去了。

他提著手裡的燈籠，餘不經意間掃見男人淡然的神，心口才稍稍放鬆下來。

別看現在天子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兩樣，可前兩年卻全然不是如此。

彼時對方花費了大量的力到去找婕妤。

可不管天子素來聰慧過人的腦子裡想出多套方式，翻來覆去地找都完全找不到一點點關於婕妤的蹤跡。

婕妤就像是一滴人間蒸發的水般，消失乾淨的程度讓人幾乎絕。

那時候陛下整日都極其沉。

二皇子剛出生時，便不是很討天子喜歡。

尤其是對方的周，幾乎都找不到一丁點他母親的影子。

等宗璟再大一些的時候，那紅齒白、眉清目秀的模樣，看著很是討人喜歡，可每次都讓沈如同照鏡子般。

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他，知虞對他和他二人之間與他相似更多一些的骨有多無。

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裡，天黑後天子都不許任何人踏他的寢殿半步。

等宮人第二天早上再進去時，便只能看到一地狼藉碎片，或者點點滴滴的不明跡，縱使看得頭皮發麻，卻連一個字都不敢過問。

即便如此，當天早朝時，天子仍舊是一副正常模樣，沒有影響前朝分毫。

直到有一回沈的終於扛不住，發起了高熱。

他病得意識模糊，臥病在榻。

太皇太后趁機安排的一名貴便得到了機會，被安排過去充當著宮的掌事，親自伺候天子。

那貴琴棋書畫樣樣通，生活上養尊優，到哪裡去自也從未過什麼挫折與磨難，很是天真可人。

因而服侍天子時，聽見他夢中反覆喚著「阿虞」，等沈醒來後，便好奇天真地問阿虞是誰？

男人轉漆黑眼珠，緩緩盯向，「你不知？」

對方茫然地搖了搖頭，只道宮裡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只是隨口一說，哪裡知道天子的臉驟然駭變。

天子立馬下旨吩咐人將知氏的東西全都拿來。

可在宮裡頭翻遍所有，底下人都找不到一丁半點……

接著天子便瘋魔了一般，不顧病披上袍徑直闖小皇子的宮殿，將孩子從娘手中奪走。

接著便將小皇子抱到了那位跪在地上臉難看的貴面前，語氣平靜地問：「看見了嗎？」

對方登時戰戰兢兢地開口答道：「看……看見了……」

沈臉這才緩和了下來，口中溫聲呢喃，「這便是阿虞留給我的，是我們之間骨相連的孩子。」

也是活生生的，唯一抹殺不去的存在。

「沒有人可以將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抹除，你聽明白了嗎？」

那貴直接被他嚇哭，從此再不敢生出半點要做他妃嬪的念頭，更是連皇宮都不曾踏過了。

等到沈病好後，再度恢復得如常，仿佛先前發生過的一切都只是他一時產生的譫妄之癥。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皇子一夜間突然也發起了熱。

春喜當時就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還在與朝臣議論政務的天子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平靜的眼底瞬間出了罕見的慌意。

他徹夜將小皇子抱在懷裡降溫，餵藥，幾乎是事無巨細，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