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朱壽走到眼前時，方回過神。他遞給帕，這才驚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流淚了。

勉強定了定神：“你的音樂可比你的武要強多了。”

朱壽一笑，他還沒來及開口，月池就定定地看向了他手中的簫，上面正刻著“月照流黃”四個字：“這是真品嗎！”

朱壽撲哧一聲笑出來：“你知道，我是前明宗室后裔，家里當然有些藏品。”

月池的眼睛更亮了，他卻話鋒一轉：“可是，正因為是后裔，所以更不可能去挖祖宗的墳！真品早就陪葬康陵了，據記載還是帶進棺槨的陪葬。只有等國家保護挖掘了。”

月池：“……那你這兒是哪來的？”

朱壽挲著簫：“我自己據記載做的，不錯吧？正德帝只能手工打磨，我這可是用的機。”

月池：“……”

因為有這麼一出，月池直到用餐時，才提及張彩的事。沒有和他繞彎子試探：“張彩父親的事，是不是你做得？”

朱壽一愣，他放下筷子，應道：“是。”

月池冷笑一聲：“ 那他的病是真是假？”

朱壽說：“當然是真的。”

月池霍然起：“他爸真得了肝癌？”

朱壽了：“肝癌？怎麼會。”

月池一頭霧水：“不是肝癌是什麼，張彩都說查出報告了。”

他挑挑眉：“扶他的人是我找的，報告是造出來的。他父親的病，從來都不在，而在心。心里有病的父母，就會養出心里有病的孩子。你沒發現嗎，張彩對你依賴一直不同尋常。”

他幽幽道：“在X集團時，他是你競爭對手的一方，可你斗倒了他的上司，卻給了他和其他人一個機會。一個小姑娘，被他的舊上司到抑郁辭職，你明明可以裝聾作啞，反正都是舊人的鍋，可那時只是中層管理者的你卻頂著上頭的力，給爭取公道和賠償。那時，張彩就對你死心塌地了。因為他長到這麼大，所的來自他父親的教育，就是仁義道德都是騙人，人生在世就得不惜一切往上爬。發善心是弱的表現。他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一直認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殘酷無。可是，他遇見了你。”

月池心涌，只聽他繼續說：“直到這個時候，張彩才意識到，人原來可以這麼活。你的強大讓他折服，你的理念讓他容。善良不是弱，而是一種堅強。他在你上看到了新世界，他為了你所指向的新世界離開X集團，和他過去的舊世界決裂。這也直接導致父子失和。他做決定的時候很爽快，可并不意味著他心里就沒有愧疚和難過了。”

月池蹙眉：“所以，你利用他的愧疚和難過，把他騙回國，你的后手是什麼？我是希他離開，這可不等于我會允許別人去傷害他。”

朱壽的眼神微冷：“小姐，現在是法制社會。我會在法律允許的范圍盡地玩人，可不會越過雷池去害人。我唯一做得，就是出重金，雇傭了三個心理學專家，讓他們早在兩個月前就假裝新鄰居，住在張家附近，定期給張彩的爸爸做心理咨詢，治療他的強迫人格障礙。現在雖然效不大，但是對一個被，又險些面臨生離死別的孩子來說，應該足夠了。”

月池怔怔地著他，朱壽不由莞爾：“短期，他應該不會回來。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你想做的事。”

月池言又止：“你……怎麼……”

朱壽把玩著一朵玉簪花：“你是覺得，這不像我的作風。”

月池點頭：“是。雖然我們接不多，可我知道，你不像做這種事的人。”

他的眼睛在月下明亮如星：“是啊，我也覺得我不像做這種事的人，可我還做了，這是為什麼呢？”

他以為會害，可只是在思忖片刻后看向他：“這可還不足以讓我以相許。”

他又掌不住笑了：“那請教您，這是否能換來一個公平較量的機會呢？”

月池亦展：“好啊，你想比什麼？”

他帶著走到船舷邊，月下的海面如一塊碧綠的琉璃。他將那朵玉簪花別在的鬢邊：“會游泳嗎？”

月池失笑：“和我比這個？我可是在江南水鄉長大。”

他揚眉：“那這可再好不過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拽著，一起跳進了海中。重重波濤，從頭頂涌來。天邊的月亮，依舊皎白如冰盤。

第三天，鏡湖別墅，貞筠坐在月池的床畔，神奇異：“所以，你現在都下不了床，就是因為跟在他海里游了一夜？”

月池：“……也沒有游一夜。”

婉儀問：“可你不是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后半夜在干什麼？”

月池：“……只是在礁石上辨認了一下星象。”星漢燦爛，流連忘返而已。

時春揶揄：“完了，這下是真的完了。場萬人斬居然也能棋逢對手。”

貞筠已經大笑出聲了，婉儀卻若有所思：“他很了解你。”

對張彩的理，既解決了麻煩，又彌補了月池心中的虧欠。而這次的海中夜游，其他人可能會覺得冒犯。可婉儀知道，月池做事從來都是有章可循，力求有九把握，可正因掌控力太強，心中始終有一種瘋狂的沖，驅使不斷尋求刺激，尋求失控。

這還只是第三面，婉儀慨：“這個人，說不定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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