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嶼不怒反笑，周穗覺得不得勁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將小鏈條包往肩膀上一甩，起就要走。

    剛邁步子，被穿著燕尾服的茶餐廳服務員單手攔住。

    “不好意思，士，這桌還沒有結賬。”

    周穗指一指電梯口，憑印象想起剛才塗睿的穿著，說：

    “這些是剛才那個穿駝西裝的男的點的，待會兒他就下來了，到時候你找他結賬。”

    “不好意思士，我們不認識那位男士。”

    服務生麵帶微笑，彬彬有禮地拒絕。

    周穗想想，轉而說：

    “那就找你們雜誌社的呂主任，掛的賬，這些咖啡和點心都是吃的，我一下沒。”

    想著這個主任好歹也是個主任，名氣大，提的名字應該好使，沒想到服務生還是不肯放走。

    “不好意思士，我們的茶餐廳是獨立運營的，現付現結，不能掛賬。”

    周穗打電話給塗睿，對方居然把電話給掐斷了。

    在一邊的段向嶼實在看不下去了，主上前，問服務員：

    “多錢？”

    “一共1038元。”

    周穗眼睛都瞪圓了，看看桌子上那一壺茶，一壺咖啡，那一口沒的點心，轉回頭跟服務生確認：

    “多？！”

    “一共1038元。”

    服務生麵帶微笑著回答，鄙夷又不失禮貌地看著周穗。

    段向嶼找出付款碼，衝服務員晃了晃：

    “微信。”

    “不用你。”

    周穗找出自己的付款碼遞過去，咬著牙說：

    “開發票。”

    段向嶼一下鼻頭，覺這有點搞笑。

    剛才眼睜睜看著懟人，全程都是不聲的，罵人那麽多句加起來，還不如看到POS機拉出消費單子這一刻的憤怒值高。

    時間也真的神奇的，能把一個揮金如土的貴大小姐，變這副摳門樣。

    不過下豪門大小姐外皮的周穗，確實比以前更接地氣，更真實可，更迷人了。

    ***

    塗睿再次下來的時候，臉著，腳步有些沉。

    看到段向嶼和周穗並排在門口站著，本就沉的臉，更添了幾分沮喪。

    “視頻采訪取消了，會在紙上給我們留一個版麵，采訪時間另行通知，容由我們來定。你滿意了嗎？”

    當今傳界已經是新的天下了，地方的紙不僅覆蓋麵小，訂閱的人也，宣傳效果將會大打折扣。

    聽得出來主編對這次塗睿的表現很失，這種降級置，應該算是懲罰了。

    “我有什麽可滿意的？”

    周穗指一指側的段向嶼，沒好氣地說：

    “我答應你的事都做到了，人請來了，臺詞也串好了，是你沒把事辦好，搞得好像我在胡攪蠻纏一樣。你有點搞笑。”

    懟人這麽狠，段向嶼沒有都沒法下口了。

    上次鬧得不歡而散的兩個男人，破天荒地互相致意起來，點頭別過。

    剁椒魚頭還是段向嶼開的，這次沒有特意找吃飯的地方，直接把送到了樓下。

    飯也是在家樓下的一家包子鋪吃的，周穗心裏堵得慌，徑直坐在窗邊的高桌上等段向嶼。

    剛才顧著懟人，忘了把發票給塗睿讓他報銷了。

    所有的消費都是那兩人產生的，就屁往那一坐，聽了幾首鋼琴曲，憑什麽要付這1000多塊錢。

    更氣人的是，茶座裏點的熏香竟然也是收費的，當真是呼吸一口都要花錢。

    “吃飯，想些沒有用的。”

    段向嶼看的心思，給加了一個香菇餡的包子，暖聲提醒。

    周穗從自己的小算計裏回神，大口呼吸幾口免費的新鮮空氣，咬一口包子，猛地發現自己了，還是人間煙火氣最能凡人心。

    “段向嶼，我們已經連續吃了三次飯了。”

    周穗邊嚼邊說。

    段向嶼瞪一眼，隨聲附和著說：

    “怎麽，終於想起來要跟我AA了？”

    段向嶼才不差這點飯錢，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看看周穗現在能摳門到什麽份兒上。

    然而周穗也確實沒讓他失，連連擺手，拒絕他的目堅毅又直接：

    “那倒不是，我是覺得最近見得太頻繁，這有點像約會了。”

    段向嶼挑眉一笑，輕聲說：

    “那你把這三頓飯錢A了，我就當這三頓飯就是一場連連看，消了。”

    “還是玩俄羅斯方塊兒吧，打一排才能消的。”

    周穗埋頭下去，使勁兒咬包子。

    周穗真的太摳門了，搞得段向嶼都以為在鬧經濟危機。

    可是不應該呀，是市十佳青年教師，工資加獎金遠遠高於他一個窮醫生，而且現在也沒有高消費，吃穿用度都很普通，連車子都開著最廉價的。

    周穗大概是中邪了，裝窮上癮。

    ***

    紙的采訪遙遙無期，周穗複工無，隻能在家工作。

    每天都會複印好很多資料，趁閔承每天傍晚回他家吃飯的時候給他，再把同學們做好的卷子拿回去改。

    為了節省閔承的力，還特意買了一輛電車讓閔承來回馱卷子。

    因為不能用學校的打印機，周穗一直自費在圖文店裏打，每天都要花費幾百塊。

    搞的圖文店老板娘每次見到，都笑得跟個招財貓似的，就差明著說：

    嘿，散財子您又來了。

    老板娘態度這麽好，還願意給抹零，周穗去得更頻繁了。

    剛度過一個大周末，又是一個周一。

    周穗洗漱完之後下樓，準備去學校跟學生們一起吃早飯。

    這天是校長回來的日子，不信塗睿還能攔得住返崗。

    剛下樓，正準備去停車場取車，猛然發現塗睿等在這裏。

    經過上次不歡而散後，塗睿給發過幾次信息，周穗沒回。

    周穗裝作看不見他，塗睿迎上前來，攔住的去路：

    “周老師，這次是真的有事找你。”

    “返崗的事你可以攔著，我有自己的辦法。”

    周穗麵淡淡地說。

    塗睿歎一口氣，搖搖頭，將手機遞給：

    “你先看過再說。”

    周穗接過手機來看，隻見網站熱搜上明晃晃地掛著幾條信息，都是與博雅中學有關的。

    再細看，都是跟有關的。

    #博雅中學搞題海戰，死學生#

    #博雅中學唯績論#

    #見義勇為罪魁禍首揭發博雅中學周某老師的真麵目。#

    #詐騙犯的兒也能做老師，博雅中學選拔師資的底線在哪裏？#

    #資本洗白#

    ...

    下麵還有更多不堪目的信息，甚至有開始影和校長關係匪淺的。

    一個周前，還是市十佳青年教師，見義勇為好青年，人人口稱讚的人類靈魂工程師。

    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許多知人士，他們齊心協力，作統一，合力將這位英勇救人的周老師拉下神壇。

    塗睿接過手機，幽幽地看著：

    “你現在還覺得，我們之前是在扭曲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