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路小西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這房子隔音效果是真的不行，路小西渾渾噩噩地想，到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半。

睡了這麼久啊……路小西像條鯰魚一樣扭著下床，小掛在床沿一一地夠拖鞋。

腦子稍微清楚點了，門外傳來的聲音也能分辨出來——是費鵬。他的嗓音很有特，而且說話尖音重，路小西哪怕只是聽過一次，也記得很牢。

可還有一個聲，路小西沒聽過。

“勁哥，你今天狀態不太好啊。”費鵬穿著球球，大喇喇坐在餐廳椅子上，正咕咚咕咚地灌水喝，“昨晚那點酒，你就不行了？”

“剛打完球，你喝點水。”劉悅婷也穿著運套裝，的臉紅撲撲的，直接從費鵬手里把杯子拉過來，自己就著杯子喝了幾口。

李勁把籃球放屋里去，沒搭他費鵬的話茬：“要洗澡就快點，我給你找服。”

劉悅婷回來，費鵬攛掇著約了去附近育館打球，誰知道剛打完半場，費鵬突然收到面試通知，是本市籃球俱樂部的寒假實習，他沒做準備，總不好就這麼大汗淋漓地穿著球過去，所以就近到李勁這兒來借服。

“我要你那件白的襯，小師妹送你的那件。”費鵬揚聲說。

劉悅婷嗆了下，說：“那都哪年的事了？”

那是李勁十七歲生日時，劉悅婷送的生日禮，還沒拆封，李勁從柜底下拖出來，連著自己拿的外，一起遞給費鵬。

劉悅婷哼了聲，說：“李勁，我給你的東西，你一次都不穿，就這麼箱底？”

“不能怪勁哥，他這幾年壯了不呢！”費鵬打圓場，“我穿，我苗條！”

劉悅婷不置可否，揚揚眉，倒也沒真生氣。

李勁在浴室調好了水溫，說：“能洗了。”

“我來了！”費鵬一溜煙鉆進去，留下李勁和劉悅婷兩個人在客廳干瞪眼，他到底有點不好意思，關浴室門的時候，對李勁說，“我三分鐘就結束戰斗！”

李勁走到客廳，看見劉悅婷正在屋子里踱步，一副參觀的架勢：“你和路小西，就在這里同居？”

李勁說：“合租。”

劉悅婷站定在路小西閉的房門前，一門之隔的房間里，路小西已經穿上拖鞋，也正站在門邊。

“你會告訴嗎？”劉悅婷抱臂，半倚在門框邊，問，“你會告訴，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嗎？”

路小西心里一咯噔，沒著急推門，子不由自主地前傾，在門邊。

“嗯。”李勁點頭，“如果我不說，我怕……”

他想到那晚在長沙，自己說完那一堆話之后，路小西古怪的神。

難怪不肯再說下去，原來是他們之間又出現了亟待解釋的誤會。

“怕什麼？”

“我怕先躲開。”李勁的聲音很低，“一個習慣用謊言應對未知的人，肯定很沒有安全。出于自保，也許優先級更高的選擇是放棄我。”

路小西咬著角，很難相信，李勁這麼個看著木訥的男人，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路小西沒有后路，沒有人能為兜底，如果隨意就表出所有的真實，一旦遭遇重創，只有自己照單全收，連一個能分擔的人也沒有。

這樣的人，憑什麼來建立安全。

所以很羨慕李勁，他有底氣不說謊，有底氣承擔一切后果，甚至還有多余的熱分給別人。

路小西只能先自己。

“你就那麼喜歡？”劉悅婷不太喜歡李勁用這種口氣說話，說，“我一路聽下來，倒覺得，你們并不合適。當然，我對那個姑娘沒什麼見，對你有執念，沒人比我更能理解。只是李勁，你更適合溫暖單純的孩，這麼一個人，你會很累。”

李勁對此的回應，路小西沒有聽到。費鵬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勁哥！幫我遞一下浴巾哎！”

李勁想到什麼，揚聲說：“用我巾架上的巾。”

“哎喲，巾得多不帶勁……我又沒傳染病。”費鵬念念叨叨，到底還是拽了巾水。

他很快煥然一新地走出浴室，問李勁晚上什麼安排：“我估計五六點就結束面試了，到時候約個晚飯？”

“我明天的飛機，今晚我隨意。”劉悅婷說。

“我不去了，你們聚吧。”李勁低頭打開手機，習慣地瞄了眼路小西的頭像——還是沒有新消息。

“重輕友的家伙。”費鵬憤憤。

“是啊。一個人怎麼能雙標這樣？”劉悅婷慨，“費鵬，我真的大開眼界。”

昨晚劉悅婷說完那些話，問李勁，你預備怎麼辦？

誰能想到，李勁卻回答，那就給足路小西后撤的安全距離，讓他重新進攻一次。

劉悅婷和費鵬“罵罵咧咧”的跟李勁道別，門關上后，世界終于恢復清靜。

李勁低頭給路小西發消息：今天回來嗎？

幾乎在他按下發送鍵的同時，李勁聽見路小西房間里傳來清脆的一聲——叮咚。

李勁腦子一懵，先于意識行了，他一把拉開路小西的房門，和站在門口來不及調整手機靜音按鈕的路小西撞了個正著。

路小西干地笑了兩聲，下意識退后半步，沖李勁招了招手：“……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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