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中,林氏坐在左邊的一把紫檀木雕花蝙蝠紋的太師椅上,雙目微閉,雙手捻著一串菩提子的褐黃佛珠,干癟的一張一翕,似乎在默念什麼。
另一邊的椅子上,秦信澤微駝著背坐在椅子上。
一看到秦歌領著秦月染進來了,秦信澤馬上擺正姿勢,將膝蓋上有些凌的長袍擺正了一些,“月染,你過來了。”
“是爹爹。”
秦月染緩緩放下舉在面前的扇子,眸直直地看著正前方的父親。
“哎,我也不會訓什麼話,我只知道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月染,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有什麼你都要接,也要學會自己跟自己開解。”
秦信澤嘆息地說完,沉默了一下,又抿了抿角,出了一抹笑容,“不過這件事總歸也是很好的解決了,雖然不是正妻的名分,可也是半個正妻之禮來迎接了,已經是給了咱們家很大的臉面了。我也還是之前那話,你不要想著你側妃的子就郁郁寡歡,反正那五皇子的府上除了幾個通房丫鬟也沒有正經主子,你去了,便是第一個,管理事的實權自然是你的,至于生子扶正這些事,可以以后再議。”
“是,爹爹。”秦月染聲音微涼,聽不出什麼緒。
“那個什麼……”看秦月染興致如此不高,秦信澤求助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母親林氏,“您現在也是咱們侯府宅的主母,這孫出嫁,您當祖母的也要訓話兩句,給小輩一些做人兒媳的道理。”
林氏這才有些不愿的睜開雙眼,手里的佛珠依然在緩緩轉,“道理談不上,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都是大晉禮法,我這個老婆子一向只知道吃齋念佛的,說不出什麼好聽的道理,只希月染為侯府嫡,能在外擔得起嫡小姐的風范,莫要去了五皇子的府上,還做出一些不上臺面的事來。”
林氏的訓話更像是警告,沒有多長輩疼惜晚輩的。
可能是礙于秦歌也在旁邊,林氏說完這話后,稍稍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廳子中央站著的秦歌,又繼續道,“自你今日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往后回來,景安侯府就是你的親戚家里了。只要你把你的夫君侍候好了,孝敬好了你的婆母萬貴妃,祖母也就放心了。今日跟你說這些,都是想告訴你媳婦不好做,每日晨昏定省,早晚問安,都千萬別缺了遲了,若有拿不準主意的事,回來問祖母也可。”
說完后,林氏放下手里握的佛珠,轉而看向邊的鄧嬤嬤。
鄧嬤嬤會意的點點頭,從后的高腳小幾上端起一個黑的木盤。
盤子上放著一個紅描金的盒子。
林氏拿過盒子,在眾人面前打開——一塊罕見的晶潤剔的玉鐲子出現在眾人眼前,且這只玉鐲中央還飄著一抹鴿子的鮮艷紅,是難得一見的妙奇特。
連站在邊上的朱管家看到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秦信澤也是睜大雙眼,眼底閃過一抹吃驚。
沒想到,看起來對秦月染婚事漠不關心的林氏,出手居然如此大方。
要是秦信澤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玉鐲子還是林氏年輕時的陪嫁首飾。
“大姑娘,這是老太太的心意,請您收下。”
鄧嬤嬤說話的同時也走到了秦月染面前,將捧著的托盤送到了小姐面前。
“多謝祖母。”
秦月夕不急著收下匣子,而是很有規矩的低下頭,雙手在小腹上給林氏行了一個萬福禮。
林氏皮笑不笑的扯了扯角,“快別客氣了,該說的我也都說完了,趕送出們把,別誤了吉時。”
“謝謝祖母對我們小輩這麼好。”
秦歌也對林氏抬手作揖,后又重新牽著秦月染的右手,“妹子,讓大哥來送你到正門吧,”
秦月夕沒有拒絕,順從的接著所有人的安排……
等秦月染出了大廳,林氏也在鄧嬤嬤的攙扶下起了,“走吧,那些賓客也都在前廳前院呢,宴席也要開了,該出去應酬賓客了。”
“好。”
秦信澤點點頭才,起的同時才想起詢問剛才手鐲的事,“母親,您,您剛才送的……若是兒子沒有記錯的時話,可是您的陪嫁之啊。”
“是啊。我雖然不滿意的所作所為,惱自己做主跟五皇子糾纏在一起,可畢竟是咱們景安侯府出去的,若真的是半點也不護,不給一些可以箱底的東西,豈非到了五皇子的府上,要被那邊的人看輕了。”
林氏邊走邊說,“咱們一家人都是姓秦的,同氣連枝,若被看輕,咱們景安侯府自然也會被看輕。一榮俱榮,自然要為周全考慮。”
“是,還是母親想的長遠。”秦信澤忙拱手吹噓。
林氏冷哼了一下,什麼想的長遠。不過是看著秦歌的面子。
歌可是家里唯一的指了,論模樣論人品論才能,那也是人中龍了,自然不能得罪。
侯府能不能延續以前的榮耀,就砍秦歌這一輩會不會出息了。
當著秦歌的面,若是一點貴重的禮都拿不出手,只會讓這個唯一的孫子心里不快,導致他們祖孫二人產生隔閡。
可這些事,并不會告訴秦信澤。
林氏不再說話,最先走出大廳去外面院子跟郡主娘娘和縣主小姐們敘話去了。
庭院里,賓客如云。
男子賓客,如學堂先生,學子還有其他名門世家的主君們也都過來了,秦信澤也在忙著一一拜謝。
眷這邊,原該是大娘子來理這些應酬的,可大娘子不再,林氏就只能撐著七老八十的子骨去跟那些眷夫人們一一應付。
而秦月染已經走出了這個院子,在秦歌的帶領下走了侯府的前廳。
在一片喜慶的紅迎親隊伍中,坐在馬上的五皇子看到了穿著冠霞帔,手舉著一面白底紅線刺繡扇子的秦月染,角邪邪一笑,翻下了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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