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突然想起一件正事,想著趁老夫人現在心好,先把正事辦了。
便試探著問道,“晚輩有件事,想冒昧拜托老夫人。”
嚴氏立刻認真下來,“蘇小姐不用這般客氣,直說便是?”
“晚輩想借您注釋的四書五經。”
“?”裴今宴疑地看去——不是已經借了嗎?他已經把全套都送了去。
“不瞞老夫人,昨天晚輩回娘家,與家人用團圓飯時,在餐桌上和侄子侄聊起學問,順便說了正在拜讀老夫人注釋的書、益匪淺,而且因為老夫人的注釋深淺出、生形象,翻一遍便能馬上領會一事。
然后我那侄子蘇詩禹……便是二哥家的小兒子,要和我借書,還說與其他兄弟姐妹分工合作謄抄,只要借三兩天便好,晚輩不敢貿然借出您的書,便來請示老夫人。”
嚴氏了然,卻為難地皺起眉頭,“那套書,只是我年輕時隨手注釋,別說借你,便是送給你都可以,只是……蘇家乃書香世家,我的注釋淺……不太適合蘇家公子翻閱吧?”
見有戲,蘇明妝心中暗喜,連連搖頭,“老夫人莫要這麼說!您的注釋一點不淺,反而生形象,我很看!現在已經翻閱第二遍了!”
嚴氏驚訝,“這才幾日,你已經看完一遍?”
蘇明妝尷尬解釋,“囫圇吞棗……也不算一遍。”
嚴氏眼神難掩欣賞與欣,手一指自己兒子,“可比今宴好學多了,當初他死活不愿讀,我可是廢了好大力氣才讓他看兩遍,當看第三遍時,那是說什麼都不肯看的。”
“……”某個慘被揭發老底的人,臉發青。
蘇明妝吃驚地看去——裴今宴不愿讀書?他讀書還需要父母著?這……和想象的完全不同啊!
在想象里,或者說在所有人的想象里,裴今宴年老、沉穩自律,還文武雙全,應該如似地讀書才是。
本來裴今宴被母親揭發后,臉便青;讓蘇明妝這種質疑的眼神看完,他臉都快綠了。
他扯了下角,僵道,“所以當日在馬車里,我說能回答蘇主簿問題全憑運氣,你還不信,對我甩臉,這回信了吧?”
蘇明妝老實地點頭,“信了。”
“呵。”雖然在某個角度扳回一局,裴今宴臉也沒好轉多。
蘇明妝突然覺得很奇妙——夢中,到死都覺得裴今宴是個謎一樣的人,喜怒不形于,無論出現在何,都淡漠疏離。
但現在竟看到了裴今宴孩子氣的一面,真是太神奇了,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只要活得足夠久,便什麼都能見到,現在也是深有會。
裴今酌也是滿臉驚訝地看向堂兄。
裴今宴瞥了一眼,冷淡的語氣帶了戾氣,“看什麼看?”
“沒事。”裴今酌乖乖低下了頭。
倒是裴二夫人直接笑出來,“今宴,你竟然也不喜歡看書?我以為只有今酌不喜歡呢!之前今酌每次不想讀書,我都說:瞧瞧你堂兄,完全不需你大伯母督促,再瞧瞧你!”
裴今酌面紅耳赤,咬著牙,聲音從牙中出來,“母親,您別說了!家丑不外揚!”
霍薇才不管兒子高不高興,對裴老夫人抱怨道,“楓華啊,你怎麼這麼嚴?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
“……”嚴氏也有些無奈,“之前你也沒問啊?我們從未聊過孩子的教育問題,我也總不能主說,今宴他不想讀書吧?況且,雖然今宴需要我嘮叨幾句,卻也不多,只要分析清楚利弊關系,他便自己看書去了。”
霍薇了然,由衷贊嘆道,“還得是今宴啊。”
裴今酌都懵了,眼神復雜地看向自己親娘——不是,在背后一水夸獎堂兄就算了,現在當著大家的面也夸獎?他不要面子的嗎?
蘇明妝凝眉——裴二夫人此舉實在不妥!兄弟姐妹之間最忌諱比較,哪怕為了激勵對方,也應該拿好分寸,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但看裴今酌怨恨的眼神,裴二夫人怕是只打棒子,不給甜棗。
難怪后期裴今酌會大變——在家里,被母親不斷打、拿來做堂兄的陪襯;想賺銀子、建功立業,卻被父親著考武科舉;考武科舉,還被人設計摔斷了,所以朝后,才瘋狂斂財,像瘋狗一樣到咬人吧,例如對……蘇家。
裴今酌嘆了口氣——母親什麼樣,他已經習慣了。當然,不習慣也得習慣。
想著,用理智,下心頭郁悶,收回視線。
而蘇明妝正坐在裴二夫人旁,裴今酌收視線時,不小心便掃到了,接著裴今酌一愣,
因為蘇明妝的眼神……擔憂、憐憫、痛苦,甚至沿都被咬。
在……擔心他?
不小心沉浸痛苦的蘇明妝清醒過來,當發現裴今酌面震驚地看著時,眉頭微微皺了皺,之后收回視線。
裴今酌也不聲地收回視線,但腦海中、子擔憂的目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原本不信蘇明妝嫁錯人,喜歡他,畢竟想不通自己哪里比堂兄強,
既然蘇明妝有改邪歸正的本領,便說明其實力沒有不堪,無論從家勢、外貌、能力上,蘇明妝都在他之上,也不到他。
但剛剛因為的眼神,他堅定的信心,有了一些搖……
他抬眼,去看大伯母。
大伯母只是埋怨了母親幾句,便扯了別的話題——就連大伯母那樣心細的人,都察覺不到他的痛苦。
他又看向堂兄,堂兄半低著頭,若有所思——堂兄確實像長輩一樣照顧他,但也真是長輩,而非兄弟、或者朋友,堂兄從來不問他心的喜怒哀樂。
父親就更別說了,從來都奉行鐵拳原則。
唯有……
會對他投來同、理解的目,還因為他的遭遇而痛苦。
如果真如堂兄所說,用蘇家勢力,幫他參軍功,那……后面的,他不敢再想了!
不行,不能想!這不可能!也不允許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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