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謙卻不許岔開話題,將那張殷紅的小臉給掰回來,額尖抵著,深深吸著氣,一字一句道,
“你找的些什麼歪瓜裂棗,偏你還寶貝,說都不許人說...”想起剛剛堂下沈妝兒護著宣循那一幕,朱謙心里氣得嘔。
燈芒從窗欞鋪了進來,沈妝兒適應了黑暗,漸漸能看清他的廓,那張面已被撕下,出那張廓鋒利的臉,眼神跟蟄伏的孤狼,狠狠侵蝕著。
面不改道,
“哪個都比你好!”
朱謙呼吸頃刻重,不服氣道,“你說,哪兒比我好?”
沈妝兒慢條斯理道,“能給我捶肩,能給我按,還能替我腳,更重要的是,從來不會給我氣,不會不就將我在角落里...”
朱謙子一僵,手中的力道不知不覺松了些。
沈妝兒得以口氣,干脆將他推開一步,一面理著,一面得意道,
“我只需一個眼神,他們便知我想什麼,再想方設法與我送來,哪會像某些人,自以為是天潢貴胄,拿著鼻孔瞧人,仿佛天底下沒男人了,非他不可,說句實在的,哪怕真沒男人了,我也不要他....”
櫻桃小一開一合,每一個字都萬分刺耳,
“清晨醒來先問我想吃什麼,一旬不帶重樣的,”沈妝兒酒勁上頭,海口胡謅,越說越帶勁,“也沒個什麼青梅竹馬來膈應人,上無婆母門里窺人,下無表妹虎視眈眈,最要的是,他們愿意做贅婿,以后看我眼過日子,何須我晨昏定省,伺候祖宗似的伺候旁人....”
每一句話都狠狠中了朱謙肺管子,他臉一陣晴不定。
“哦,對了,”沈妝兒熏熏然地往桌案后一坐,將筆直修長的細往椅子上一擱,在圈椅里擺上一個舒適的姿勢,托腮他,眼尾溢出一抹酡紅,
“這個伺候得不好,我便換一個.....”
朱謙:“......”
作者有話說:
狗子:我以后按照這個標準來要求我自己。
第66章
翌日沈妝兒睡到天大亮方醒, 火紅的旭日綿綿照室,遠天鋪著一片彩霞。
朝霞不出門。
沈妝兒渾懶洋洋的,宿醉后頭筋箍得難, 回想昨晚的事, 約約記得仿佛說了些胡話,將朱謙氣走了,沈妝兒反而笑了起來。
晚邊果然下了一場春雨, 空氣冷,鏢隊的漢子們不想走, 只是約定了時間,耽擱不得, 次日清晨,還是如常出發,天未開,不下來,好在并無下雨的跡象。
出了蕭關,氣象便大不相同, 風又冷又烈, 跟刀子似的砸過來,沈妝兒都不敢掀簾子,路上林木稀疏,許久才能見到一戶人家, 聽雨跟容容都有些怕。
這一路,宣循如常照料得周到, 只是不再像先前那般肆無忌憚獻殷勤, 他不問, 沈妝兒也沒解釋, 朱謙前日那番話,供人聯想的余地太大,宣循若知難而退,沈妝兒也無不可。行了一個多月,至二月底方到涼州郡城武威城。
朱謙并未遠離,暗中派了一支游騎跟蹤護送,將沿途的馬賊一概清除。從蕭關往西北有諸多關隘是大晉邊防要鎮,他每置完一個邊塞的軍務,便悄悄奔赴所在之地,遠遠看一眼。
他那夜急著離開,是在蕭關之北的赤霞鎮抓住了朱珂,又借著朱珂與蒙兀之間的勾聯,引蛇出,逮著了對方負責接應的杜爾伯特部落的首領,雙方在赤霞鎮以北的山林平地展開激戰,朱謙籌備萬全,滅了對方將近一萬鐵騎。
他沒給朱珂回京訴苦求饒的機會,直接將之就地毒殺,對于這樣的叛國賊,他不會手,消息傳至京城,文武撼,為他歌功頌德。顧不上回京復命,又馬不停蹄往威武趕。
上有父皇坐鎮,左有王欽料理朝政,右有劉瑾把控司禮監,其余六部大多是他的心腹,哪怕不是心腹,也是朝中肱骨大臣,這三年,他將昌王與六王的羽翼幾乎剪除干凈,別說他半年不在,就算一年不回去,也出不了子。
更何況有他在邊關,蒙兀不敢輕舉妄。
沈妝兒的父親沈瑜在三年前國史之案后被擢升為鴻臚寺卿,朱謙離京前將之遷任吏部侍郎,并閣拜相,他雖人不在京城,朝中軍政大權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沈妝兒二月底到了武威城,了貨,收了銀子,便打算在武威城歇一段時日,武威城是大晉西北門戶,商旅往來猶多,比想象中要繁華,當城一條主干道,四通八達,商肆鱗次櫛比,站在城樓幾乎能俯瞰整座城市。
武威城三分,一份是軍戶,一份是普通百姓,余下一份便是客商,武威商貿及其發達,這里有不胡商,都可見胡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沈妝兒在城的市集逛了一圈后,有心在此開一家鋪子,將關的綢茶葉運送此,再與西域商人換中原需要的香料,玉,皮貨之類。
沈妝兒發現了,蒙兀的皮子與西北的玉料到了這里,就跟在尋常百姓家里收糧差不多,價格十分低賤,等轉賣去中原,價格翻了上百倍還多,難怪那麼多商人長途跋涉來武威城。
這三年,不僅開拓了運河,讓封地日趨繁榮,得了的銀子也沒干放著,除了在長安城開邸店,錢莊與商鋪外,也在南方的武昌城開了幾間鋪子,去年還委托宣老爺子在江南蘇州盤下一個綢莊,目的便是在本地收蠶,雇傭繡娘織制綢緞,減中間商,控制貿易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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