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先生當然要竭盡全力,你若是治不好,我便賴你一輩子了。”
楊儀苦笑。
在睡著這段時候,薛放的兩個侍衛送了些東西來,斧頭跟圓兒各自吃了飯,還留了些給楊儀。
苗圓兒捧著一包東西,舉的高高的:“哥哥吃這個,可甜了。”
原來是些豆末糖,驚奇:“哪里來的?”
苗圓兒道:“十七哥哥人送來的。好吃呢。”
楊儀撿了兩塊放口中,只覺一濃郁豆香,甜可口。
吃這個倒不是饞,只為快些補充力恢復神。
對于薛放的眼睛,楊儀心里早就推演了無數遍如何下手,要以銀針刺眼睛的魚腰,攢竹,晴明,承泣四道,排出毒障,那蛇膽,要配合決明、桑葉、金銀花調治后服。
當初因為算計到這未必是一次針灸就能解決的,而一旦施針,便不能中斷,所以才跋涉回蓉塘才行手。
誰知先是孩們的病,又睡了一陣,已經耽擱了太長時間。
楊儀先把保存的蛇膽破開取了些膽,將幾樣草藥調在一起熬上,讓斧頭跟圓兒在外看著藥罐子。
“我本來想趁著天手,可到底……”點了燭火,把薛放的蒙眼布條解下:“旅帥可看到亮了?”
薛放“嗯”了聲:“模糊而已。”
楊儀將自己的藥包取出,出其中最細的牛針,本來想叮囑薛放待會兒會有點疼,可又覺著這麼說仿佛太看不起他了。
于是只低聲道:“冒犯了。”
薛放道:“你的禮數實在多的很。”
“別。”楊儀正了正他的下頜,細細端詳年的臉。
薛放言又止,微微仰頭,聽話不,烏黑鮮明的劍眉,底下的雙目,眼瞼下已經呈現一片烏青,原本神采飛揚的眸子,也仿佛籠上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楊儀看準道,先從魚腰手,微微吸氣,落針。
薛放毫無反應,仿佛被刺的不是他本人。
楊儀原本還有些擔心,看他如此,才知道擔心的只需是自己。
如今他們兩個之中,心不靜的竟是。
陸續刺過四個道,楊儀已經汗襟,可僅僅是晴明上滲出些許黑漬。
楊儀心頭一沉,低頭看向自己的藥包。
猶豫著取了薄如蟬翼、手指般長的刀刃:“還要再冒犯旅帥。請忍一忍。”
拉了一張凳子過來,靠近薛放,楊儀一手攬住他的后頸,靠近。
“你干什麼!”發聲的是斧頭。
原來這年不放心,跑到門口看了眼,見楊儀挾持似的“抱著”薛放,手握刀子靠近,而他的十七爺卻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斧頭驚道:“你拿刀子干什麼?”
話音未落,就聽薛放道:“出去!”
斧頭大驚:“十七爺,他是要害你呢!”
薛放喝道:“楊先生是大夫,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必你多說。”
楊儀本來已經預備放下刀子了。
聽了薛放的話,竟有點莫名欣:“是我不好,要讓旅帥多吃一刀了。”
“我看你是沒聽見我,所以故意為之。”薛放明顯玩笑地。
其實薛放也有點不自在,這不自在卻并非于斧頭那種考量,而實在是……這位先生靠自己太近了。
他甚至能覺楊儀細細的呼吸,那曖昧微甜的潤氣息噴在臉上。
還有……他仿佛能嗅到從楊儀領口出的若有似無的“香”,如果男人也有香的話。
薛放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詞可以形容,那種香氣,讓薛放想到自己養過的那盆蓮瓣丹頂鶴的蘭花。
至于那甜,許是才吃過豆末糖。
在這種復雜的心理中,薛放覺自己的眼睛往下,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緩慢的劃開了,那皮開裂的覺,對于經常傷的他而言如家常便飯,可如此慢而謹慎的“傷”,還是頭一次。
但他仍是穩若泰山。
楊儀的刀刃劃開了承泣。
刀之時,自然也留心著年的反應,不得不佩服薛放的忍耐力。
了位,出黑,敷了藥膏,斧頭那邊也熬好了藥湯。
馬不停蹄地忙碌了兩個時辰,夜已深。
薛放的侍衛帶了蓉塘里正來看過一次,里正本是想請薛放去別歇息,被他拒絕后,侍衛們便抬了一張大竹榻送了過來,畢竟楊儀這里只有一張窄床。
斧頭倒是個伺候人的能手,跑前跑后幫著楊儀行事,又順手去煮了些粥米。
薛放用人不疑,斧頭也看出自己先前確實誤會了楊先生,便格外殷勤:“先生且睡吧,我看著我們爺就行了。”
楊儀不放心,隔一刻鐘便去診薛放的脈,熬過子時,并未有何不妥。
回到自己的小床之上,小丫頭圓兒已經先睡著了,豆子在床下陪著,見楊儀進來,便抬頭蹭了蹭主人。
楊儀倒。
很快,天亮了。
“二爺,”丫鬟打著哈欠,推開虛掩的門,“二爺?該醒了……”
突然丫鬟聞到一奇異而濃烈的腥氣,皺皺眉,歪頭向,卻被眼前的一幕駭的說不出話。
衫不整的尸倒在地上。
有幾只貓兒正圍著,可并不是在撒玩耍,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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