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第 30 章

今日, 晏白薇的話是比往日多了些。

往常的時候，說的話不過是在這吃穿之上，今日頭一回主說起了出去的事，現在還問得這般細, 倒是稀奇。

令沛看著, 等著的回答。

晏白薇隨即將握筷的手松開來，“就是想提前準備些東西。”

令沛收回目, “冬月二十九。”

晏白薇記下來, “嗯，那我提前備些東西, 母親們也要同我們一起上山嗎？”

令沛搖頭, “不，母親和阿鴛同父親一起。”

晏白薇點點頭。

如此也好。

後面幾日，晏白薇日子如常, 只是不知為何, 令沛這兩日又回書房睡去了。

不準他的意思，有意無意問過一回, 令沛只道，“這兩日因著冬獵將近，事多, 怕打擾你休息。”

晏白薇便沒再說什麽。

如此，每日晚上便有了閑餘的時間畫圖紙。

因為放心不下晏白清，每日, 也會在下午時出一兩個時辰來往晏府去一趟。

好在，玉晴園那頭也沒說什麽。

幸而。晏白清後頭也沒再發熱, 傷口也在慢慢好轉，只是這臉上的疤讓喬映紅有些擔心, 萬一是消不掉，畢竟子家家的將來如何嫁人？

晏老太太那日祈福焚香回來之後，也聽說了此事，聽著說晏白清已經診治過了，還是宮裏來的太醫，詫異之外沒說什麽，卻也沒來瞧過。

晏白薇倒是意料之中。

那日，去尋人的時候就看明白了，晏家并沒拿們當真正的家人。

其實，早該明白的，在之前喬映紅生病的時候就該認清了，這晏府的門楣們終是攀不上的。

安著喬映紅，“清兒臉上的傷我來想辦法，眼下是上和腰上的傷，別留下什麽病才是。”

原想著再請李太醫來看看的，可又不好再去麻煩賀蘭飛雪，只得打算著看哪日親自去一趟靈寺。

晏白薇每日事滿滿當當，日子過的也快。轉眼，就到了要上山的日子。

臨行的前一天，在家收拾行囊。其實也不多，總共就五六個箱子，自己和雲夏總共用了一個箱子，其他的幾乎都是裝的令沛的東西或是日常要用的。

只是有一個小的黑箱子晏白薇什麽都沒裝，放到了一邊。

收拾好了這些，又特意到晏府看了晏白清，同喬映紅說了這事，讓千萬自己保重。

喬映紅點點頭，“嗯，你放心去就是，這裏有我和雲秋，不會有事的。”

晏白薇又坐了會兒，這才出了晏府。只是卻沒直接回令府，而是轉頭去了另一條街。

翌日。

天不亮晏白薇就起了床。

然而令沛卻是比他起得更早，留了青鋒同晏白薇一起去凝山，自己先去了軍營，點了兵一早就往山上去了。

凝山因為圍獵的緣故，專門修了寬路，可供馬車直接上山。雖是如此，但晏白薇從京城出發到凝山足足行了近兩個時辰。

到山上後，已經是半晌午了。

先去了和令沛的營帳，將東西都整理出來，又拿了小鍋在一旁的手爐上架上，加了大半鍋水。將自己先前就準備好的一包包熬粥的食材拿出來洗淨，待水開後放進鍋裏。

很快，屋子裏就彌漫上了一甜甜的米香。

山上不比家中，一切只能從簡，所以晏白薇一早就打包好了這樣的小包食材，裏面有米，有豆子以及曬幹的幹，魚幹，菜幹。做粥也好，燜飯也罷，小小的一包就能變出一鍋來，再配些簡易的小菜，就可以變一頓別樣的膳食來，很是方便。

雖說這飲食也有宮裏的人專門打理制作，可現在他們是先頭部隊，宮裏的人也得等到後頭幾日才會來，如今能吃的也就是軍營中的餐食。

晏白薇知道令沛此次維護圍安全，上責任重，要是因為飲食又犯了胃疾，到時只怕還會得皇上怪罪。

這才準備了這些。

反正也無事，仔細些準是沒錯。

這邊小火做著粥，晏白薇起到營帳門口了口氣。

冷是冷了些，可山中的空氣確實好。

霧籠雲遮，渾然浩氣，深吸一口便覺得直打了心口，沁人心脾。

山上的雪元比山下要厚得多，遠白雪皚皚，一片潔靜，有些矮松上掛了冰串，只有葉子底下才能見得一點綠，青白之間，煞是好看。

晏白薇將這些景盡收眼底，駐足觀看了好一會兒。

這時，不遠走來幾個人影，定睛瞧去，正是令沛。

朝著他揮揮手，“三爺。”

也許是了這景的影響，連打招呼都顯得清脆了。

令沛瞧著過來，晏白薇穿著白的裳立在雪地裏，像一朵紅的桃花落在寂靜的湖中，恬靜而好。

他幾步過來，沒多大會兒就到了跟前，“山上冷，你怎麽出來了？”

晏白薇高興地道，“出來看看這山中的景。”

令沛往年上凝山的次數不算，卻從來都是為公事，不曾留意過山中景，如今聽得晏白薇這般說，這才巡了一圈，冷冽的空氣中夾著一清冽，他深吸了一口，“嗯，確實心曠神怡。”

晏白薇指了指營帳，“我熬了粥，三爺一早出門可是沒用早膳吧。”

說罷又看向他邊的青鋒和白刃，“我熬了一小鍋，你們都吃些，也暖和暖和。”

白刃和青鋒互看了一眼正要推辭，卻聽得令沛道，“喝些吧。”

青鋒和白刃這才跟著開帳簾進了裏頭。

晏白薇從一旁拿了小碗，挨著給每個人舀了一碗，白瑩瑩的米粥上青的紅的黃的，配上青瓷小碗，卻也好看得。

白刃和青鋒都是在外面跑的人，習慣大口吃飯，極見著這般致的食，彼此都覺得，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是太了點？

兩人拿起都沒自己指頭長的勺子，呼啦啦一大口，那粥就見了底。

再看一旁的令沛，慢慢拿勺子舀著吃，剛剛才吃了兩口。

兩人匆忙彼此換了下眼神，將碗給晏白薇，“多謝夫人。”

晏白薇看著這般形，倒是忘記了，于他們而言，這粥了點，這碗也小了點。

“等晚上你們過來，我給你們做薺菜大包。”晏白薇道。

做大包子，該是適合他們的胃口。

可令沛聽見這話，眉頭一皺，“他們晚上要值守，來不了。”

吃點就得了，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青鋒和白刃連忙點頭，“爺說得沒錯，我們晚上還要值守。”

說罷就匆匆退了出去。

令沛繼續埋頭吃粥，一碗吃完才滿意地站起來，“我前頭還有些事，午膳便和將士們在軍營那頭吃，你不用管我。等下午的時候我忙完了再帶你四轉轉。”

晏白薇點點頭，“好。”

等令沛這邊一走，晏白薇就讓雲夏將鍋碗收拾了。

代了幾句，就自己披了披風出來，往山間去了。

凝山是京郊最高的一山峰，除了主峰外，左右還各有三四座小峰。如今們所在的地方就是在主峰。

其間樹木花草甚多，這飛禽走也多，因此才能為春冬兩季的圍獵之地。

原先的時候這山林中地勢複雜，本沒路，後來才慢慢地開辟了現在的平地和山路。

而平地又被分了上中下三層，最高的是給宮裏的人住的，譬如皇上太後，妃嬪等，中間是給六品以上的大臣住的，下面才是仆從們住的地方。

而因為令沛要護著圍安全的關系，如今晏白薇們的營帳是在最上面的一層。

從上頭下來，見著下面這一層的平地更為寬闊，如今都已經樹起了營帳，每個營帳都掛了各自的名字，大家到時上山來就可按著這名字尋到自己的住。

晏白薇從這邊慢慢往另一頭踱步過去，眼睛不停地梭巡著。最後停在掛著一個游字的牌子上，旁邊還有另兩營帳。

定了定了神，輕輕從旁略過，然後往前頭去了。

等重新回到營帳後，隨手翻看起了帶來的書冊。

不覺天就沉了。

收起書冊，站起來，從一旁拿過剛剛從火房拿來的面和豬，往一旁的案幾走去。

面，調餡兒，不多會兒，案幾上頭就已經擺好了四五十個月牙形的餃子。

這樣冷的天氣，又是在山上，餃子最適合。只是地方局限，也就只能做一個餡兒，餃子也不敢排開來太多，不過四五十個也是夠吃了。

起鍋燒水，等著令沛回來就可以下鍋了。

眼見著天黑下來，營帳的門簾忽然被掀起，隨即重重落下，令沛裹夾著一寒氣走了進來。

“抱歉，今天事有些多，下午沒能開，等明日，我再帶你出去轉轉。”

晏白薇遞過來一杯熱茶，“沒事，本就是為著公務而來，三爺不必在意。我給三爺下餃子吧”

令沛這才瞧見不遠的案幾上擺滿了餃子。

“你做的？”

晏白薇點點頭，“去火房要了些面和豬，閑著沒事，我就簡單地包了個薺菜餡兒的，只是這薺菜是我帶來的幹薺菜，可能沒有新鮮的好吃。”

若是別的令沛興許沒什麽覺，可這般冷的天兒，甭說是幹薺菜，就是不放薺菜他也是覺得好吃的。

他雖不是個口腹之人，但卻對薺菜餡兒餃子有獨鐘，每逢年節，鐘藍都會給他單獨做一盤薺菜餡兒餃子，只是也只能如同這般，用幹薺菜將就。

他一時間覺得有些了。

晏白薇三下五除二將餃子下鍋，很快就端了滿滿一盤過來。

“這裏地方窄，小鍋一時煮不下這麽多，三爺先吃著，吃完我再煮。”

剛剛餃子在鍋裏的時候他就聞到了香味兒，這下看著一盤白白胖胖的餃子，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夾起一個來，放進裏，頓時薺菜的幹香和香混在一起，溢滿開來，是他念想的味道。

晏白薇也坐下來，夾起一個陪他慢慢吃著，像是普通夫妻一般說著話。

令沛說了些今日的事，晏白薇靜靜聽著。

令沛時不時看看，心也慢慢靜了下來，“你呢？下午就在營帳嗎？會不會覺得悶？”

晏白薇道，“沒有，我見著這下頭還有好大幾塊平地便去轉了轉，見著每個營帳前都掛了牌子，這是給那些要來的員和氣家眷準備的嗎？”

令沛點點頭，“嗯，禮部會提親統計沒家要來的人名單，然後據職大小安排營帳。”

晏白薇想了想又道，“我看著這山裏都是白茫茫一片，周圍都被樹木圍繞著，如何圍獵？”

令沛這才又解釋道，“圍獵是另一面，到時大家都會直接進山林裏圍獵，周圍我們有做記號，大家只要不走出記號範圍外就無礙。對了，旁邊還有一小圍獵場，是供眷用的。”

晏白薇沉著道，“給眷用的？”

令沛點點頭，“嗯，這山林難免有猛，于眷而言有些危險，所以才辟了這，裏頭都是比較溫的小。”

說罷看晏了一眼白薇，見一副很好奇的樣子，頓了頓又道，“你若圍對獵場興趣明日可以帶你去看看。”

晏白薇當即應下來，“好。”

等用過晚膳之後，便就該歇息了。

因著營帳只有一個，令沛也沒往另外的地方去，簡單洗漱之後便上了床。

說是床，其實也就是一塊木板子，下頭用木墩子做了床架的樣子，為的是阻隔氣和寒氣。

自然，不如家裏的寬敞。因此，若是放兩床被子著實太了些。

這會兒，床上便只放了一床厚褥被。

令沛靠著外側先上了床，晏白薇從他上爬過去，一轉頭鼻子正好撞到他的胳膊。

鼻子一酸，一下捂住，疼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令沛忙去看，“怎麽樣？沒事吧？”

晏白薇緩了好半天才搖搖頭，“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令沛往外側了側，想給騰挪出更寬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