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異雖然在朝中并不起眼，但這是他有意低調，在學生眼里，一位九卿員的授課顯然要比那些拉拉雜雜的普通員含金量高得多，故而這一次的考核競爭得也很激烈，最終的勝者是三期知柳堂。

據說文科考核知柳堂的績是和子規堂不相上下的，然而子規堂一門瓜慫，武科加考生生被刷了個十二比零，被國子監的師長劃了偏科典型。

阿燕和周兒都在知柳堂的后窗下聽，有離得近的知柳學子對們做鬼臉，周兒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那頑皮的鄉下小子就了脖子，不吱聲了。

聽授課也是國子監的老傳統了。

上個月授課的是城衛司總指揮使徐榆，他的授課方向主要是介紹晉國城防力量和各地城衛司的日常，人還結，聽他講課很是費勁，不是有意向職城衛司的學子還真不興趣，張異是幾天前被通知要來授課的，準備時間不怎麼充分，但他并不怯場，進了學堂略微適應了一下作為師長的份，便開口道：“諸位可知，當今世道以青史觀之，可為何等世道？”

知柳堂頓時響起一片討論之聲，有個當先想到答案，帶著幾分驕傲，起道：“回先生，學生以為，大晉千年國祚，自先祖以來，歷分封，爭王，稱霸，從姬皇一統，始有盛世，后歷大興，中平，中興，兩朝政，至武帝再興，后中平，如今世道再興，應為中興之世。”

張異微微點頭，道：“舉凡中興之君，掃弊病，清朝政，任用有才之人，使世道安穩，今日之世道有中興之象，但非中興之勢。”

知柳堂一片寂靜，有的學生聽出了張異的言下之意，卻不答話，覺得張異有些言過其實了。

就在這個時候，在窗下的周兒卻大聲地說道：“今非中興，乃為盛世之始！”

非中興，是盛世之始！

的聲音十分洪亮，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學堂的學生們都用詫異的眼神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詫異有人聽授課，還是詫異這句話本。

張異的神沒有太大變化，但他對窗外的那兩名做了個座的手勢。

周兒連忙拉著阿燕進了知柳堂，找了個空位，兩個人一起座，兩名的眼神都很明亮，看上去很有朝氣，也很有自信。

張異等們了座才再次開口道：“天子登基六年，兩年掃朝堂，清算士族，改新律，征天竺，籌辦學，到此可為中興，尋常君王花上二十年做完，已經能稱一聲明君了。至第三年滌西域，開疆拓土，改革農制，廣推紙張，天下勸學，廢除奴制，行常人所不能行，說一句改天換地也不為過，此非明君，而當為萬世之君！”

張異又簡單舉了幾個普通事例，以前朝中興之史作為對比，能夠讓學生更加直觀地意識到如今他們于一個多麼難得的世道。

底下的學生對于朝廷之事雖有了解，卻遠不如張異知道得多，越聽他說，越覺得熱意上頭，即便是士族子弟都聽得震撼不已，到這個時候，張異卻不再發散了，看著底下的學生一張張稚的臉龐，他輕聲說道：“吾主當天下，諸位幸逢其時，還當進其，來日青史之上，張異盼能記堂下某人一筆。”

一眾學子聽得臉面通紅，熱上頭，都忍不住暢想起來日封侯拜相的榮。

張異自己卻是很平靜的，甚至于有些冷淡，一堂課授完，就毫不猶豫地轉離開，不再回頭去看一眼那些朝氣蓬的學生們，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他有些嫉妒這些人，他對權勢富貴并不向往，卻向往那位心上的君王垂眸看向臣子時的溫和笑。

八月十五，中秋夜宴。

今年的宮宴仍舊是由曹一手辦，有別于眾人對于大司空好豪爽的印象，說曹文采風流冠蓋一時并不為過，這時的詩不是用來全文背誦，而是唱出來的。

曹為了這次中秋夜宴準備了兩首詩，到時候如果有才思，再即興發揮，邀的員也都是差不多的況，畢竟姬越不怎麼喜歡歌舞，宴上能用來取樂的只有猛士摔跤，投壺擊鼓，傳花行令之類的宴飲玩樂。

大司馬魏灼原本只想帶魏云魏欣兩人去赴宴，但魏白知道此事之后流出了一些想去的意思，魏灼平日里也喜歡這個侄兒，雖然自從上次撞到腦袋之后就像變了個人，但魏灼只是更為憐惜他了，猶豫了沒多久，就捎帶了魏白。

魏白——變魏白的李白很是高興，他已經不像年輕時候那麼單純了，沒了為的執念，只想逍遙天地之間，過真正酒中仙人的日子，但有一樣，他上輩子唯一懷念的也就是宮中的酒了，趕上一場宮宴，不去喝兩壇子，那他還李白嗎？

李白從一大早就在期盼著進宮，兩個堂兄弟見他難得對什麼事起興趣，也都很高興，尤其是去過一次宮里的魏云，怕魏白不懂宮里的規矩，還提點了許多，李白一一應著，有聽沒有記，宮里的規矩是多，但這種大型的宴會卻很松散，只要隨眾就不會出錯，他又不是一個人去，心態很穩。

至于魏云說的什麼擊鼓傳花有可能到他作詩，最好備上兩首之類的話，李白仍是虛心接，毫不理。

對他來說，真正的詩只在酒里。

傍晚時分，夕西下，跟隨家主和兩位兄長前去赴宴的李白站在宮門前，忽然有些不想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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