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及人之

季疏緲在放學的時候接到朗哥的電話：“我課程落下太多，要留下來補課，你別等我，先回去吧。”

季疏緲不懷好意地呵呵一笑，無地拆穿他：“月考考砸了吧？被罵慘了吧？”

語氣裏滿是幸災樂禍。

季書朗“嘖”了一聲：“小孩紙要有小孩紙的樣紙，善良一點，可一點。”

季疏緲不屑地吐舌頭：“略~”

今天這場雪下得不大，現在已經停了，可天空依然沉沉地飄著小雨，吸上一口裹著北風的冷空氣，能刺得人呼吸道都疼。

季疏緲穿戴好帽子圍巾耳罩，上杜紫汐和韓淇跟他一起走，讓楊東林先送他們回去。

雨雪天，到都是冷冰冰漉漉的。三人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到校門口上了車。車裏暖氣開得足夠大，三個孩子一上車就開始外套、摘防寒的裝備。

“嗚嗚嗚，太好了不用公回家……”坐在副駕駛的韓小胖得熱淚盈眶。

杜紫汐：“謝謝緲緲，我們爸爸都開會去了，要不是你，我們得等好久的公。”

韓淇和杜紫汐從小就認識，他們爸爸都是公務員，還是一個單位的，不過在首都多大的都不算大，他們兩人的爸爸就更不夠看了，只是區環衛局的小科長。

車窗外，像是兩個世界。

路邊的環衛工人揮舞著竹條大掃把，掃著被雨雪泡的落葉，不時停下來往手心裏哈上兩口熱氣；和同事換崗的警凍得滿臉通紅，渾僵直著走下值勤臺，一瘸一拐地離開；坐在路邊的建築工人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個饅頭，被噎地直捶口，在工頭的催促下匆匆喝上兩口涼水……

“我們區，有多環衛工人啊？”季疏緲問兩人。

韓淇撓撓頭：“我也不知道鴨。”

杜紫汐努力思索：“七八百，一千多吧……”

是多，也說不上來。

把兩個小夥伴送回家，季疏緲沒回家，而是去了公司，住準備下班的員工：“都留下來加班，我有個想法，大家辛苦今天把方案做出來。人事記一下今天大家的加班時長，都算加班費。行政去給大家買一下晚餐，別省錢讓大家吃好一點。大家晚點下班都打車回家，財務給報銷。”

聽完的話，被留下來加班的員工基本沒了怨言。

季疏緲時刻牢記拿著工資的員工是在為工作，而不是在為賣命。

窮人的冬天是展不開的，瑟瑟發抖就是他們對于冬天的全部記憶。

家裏的晚餐按照原計劃，是火鍋。

季疏緲說著要在四家茶三昧裏給戶外勞者提供免費熱茶，并且專門空出一角給戶外勞者休息、吃飯。

“算過本了，每家店每天能控制在五百左右，總店那邊人流量大會高一些。讓建築工人、環衛工人進店休息，可能會影響一部分生意。但是唐叔叔也支持我這麽做，他說錢反正什麽時候都掙不完，能幫些就幫了。”

“我們就更支持了，你想做就做。”季振華笑瞇瞇地給夾了一筷子羊卷，“我閨真有格局。”

秦蓉：“我怎麽就沒想到啊！火鍋店這邊可以提供熱湯啊，蔬菜湯啊、蛋湯什麽的，熬上一大鍋給工人。姐，你說怎麽樣？”

“當然好了。”秦蘊笑道，“火鍋店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妹妹怎麽做都是對的。我這陣子先陪著你姐夫。”

季時謙這會兒神還好，就是沒什麽胃口，也就秦蘊夾給他的菜，他會勉強吃兩口。

晚飯後，季疏緲嚴肅地給全家開了一場安全教育會，講解了自己上輩子聽說的各種案例。

“尤其是我們家的男士們，從姥爺，到朗哥，都要警惕人計。”

姥爺：“啊？我一把老骨頭了，還人計？”

季書朗疑：“我？”

“對，男人有錢就變壞，因為太多了！時刻警惕！”季疏緲拿著折扇在黑板上敲了敲，“時刻謹記外邊的人都是為了你的錢，誰管你人怎麽樣，是老年人，是有婦之夫，還是河，們都不在乎，只要有錢，就會往上撲。”

季書朗咬牙切齒：“……河？！說的是誰啊？”

“注意課堂紀律，老師上課別。”季疏緲清了清嗓子，“當然了，我們士也要警惕男計，但是鑒于我們家的士不會有這種風險，我就不展開講了。好了，下面我來說說如果遇到危機要如何應對……”

……

季疏緲睡前和澤川打電話，上次回去給他和姥姥的東西裏，就有一部手機。

電話一接通，季疏緲劈頭蓋臉地問：“你長凍瘡沒有？”

澤川笑了起來：“沒有，我和姥姥正烤火呢。上次你們回來，謙姨父幫我砍了好多柴火，夠我和姥姥用一個冬天了，洗菜洗碗都燒的熱水洗。”

澤川家的大門關著，他和秀英姥姥圍著火盆烤火聊天，炭火底下埋著一個紅薯，散發出香甜的味道。

“那就好。”季疏緲揪了揪兔子玩偶的耳朵，“被子夠厚嗎？算了，我明天我再給你寄兩床羽絨被。”

電熱毯也安排上吧。

澤川連忙道：“夠的夠的，秦升姥爺和香秀姥姥去北京的時候，給了我們好幾床被子。”

“別犟，今年冬天會很冷，你扛得住，秀英姥姥扛不住。”季疏緲語氣霸道，“之前讓你帶秀英姥姥去縣城醫院，你去了嗎？醫生怎麽說？”

“去了，醫生說都是老年人的常見病，也……沒什麽辦法。”

再高超的醫，也醫治不了衰老。

季疏緲心底嘆氣：“你多陪陪秀英姥姥。”

秀英姥姥大限將至，雙眼又看不見，這時候離不開澤川，季疏緲有心把澤川弄來A市，也只能等秀英姥姥離開後再做打算。

季疏緲又和秀英姥姥說了會話，哄得老人家開心地去睡覺，這才掛了電話。

然後突然想到——南方的學校沒有暖氣吧？

季疏緲重新坐起，拿起床頭的筆記本添了電熱水袋、寫字手套、雪地靴這些東西，免得明天給澤川寄的時候忘記。

啊啊啊啊啊！楚陀縣的學校環境更差，窗戶都風！

要捐點嗎？啊——

還是捐點吧……直接捐資吧，找廠家談談價，省點錢……

季疏緲哭無淚，算著家裏和幾家公司的財政狀況，打算明天和家人們商量商量。

心痛，難瘦，香菇。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古人祖宗誠不欺我。

季疏緲心痛得直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