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日子，覃卻是天天都上張家的門。

送吃食，陪羅太太聊天，鼓勵張俊生，很是殷切。

別說宋綺年納悶，連張家自已都覺得不可思議。

“別不是真的對俊生生了吧？”張老先生嘀咕。

“你這說的什麼話？”羅太太嗔道，“我們兒子哪點兒不好，不值得喜歡？”

“可咱們家窮了呀。”張老先生看問題很實際，“覃家你還不知道？就算覃永豪肯幫咱們去游說那個傅老板，可他絕對不會把兒嫁到咱們家來的。你沒見覃家是怎麼對待上一個婿的。聽說婚禮帖子都發出去了，男方家的票一跌停，覃就買了回國的船票。”

“可要是自已樂意呢？”羅太太始終是個天真的婦人，“他們年輕人要是有真，我們做長輩的怎麼能拆散他們？而且，如果能帶著嫁妝嫁進來……”

“你確定到那時候，覃永豪會出嫁妝？”張老先生嗤之以鼻。

眾人猜來猜去，都沒猜中覃為什麼還繼續燒張家這個冷灶，而且不知道會這樣燒多久。

連冷懷玉也在試探覃：“，你是真的認定俊生了？他現在可一貧如洗了！”

覃不悅：“我在你眼中，就是個嫌貧富的人？”

難道不是嗎？

冷懷玉在心里反嘲，卻不敢說出口。

“我是擔心，他家如今這樣，你嫁過去怕是要吃苦。覃伯伯也肯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我和俊生離談婚嫁還遠著呢。”覃淡然道，“況且，俊生正在低谷中，我這是對他雪中送炭。將來即便他娶了別人——多半是宋綺年那一類上不了臺面的人——我在他心里也是最重的一份！”

冷懷玉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覃中學肄業，書念得不怎麼樣，但是天生對風花雪月之事很在行，一直談得轟轟烈烈。

宋綺年要是聽到這番話，怕是會笑得不過氣來。

就是有這麼一群人，食無憂，大好的和力不用在追求知識或者建設社會上，而是用在琢磨上。還特別喜歡無事生非，醋海生波，自編自導一出狗大戲。

今日的張家氣氛依舊沒有明顯改善。

張家人正在商量搬家的事。

新居是大婿拿出來的。張俊生覺得這房子是姐夫的，自已不方便住，打算去學校里住職工宿舍。

羅太太的思想還未轉變過來，擔憂道：“那誰伺候你？誰給你洗做飯？”

“服我自已能洗。學校也有食堂。”張俊生道，“我的同事們都是這麼生活的，我沒道理過不下去。”

羅太太做了大半輩子貴婦，十指不沾春水，一聽寶貝兒子要親自洗服，登時心疼又紅了眼眶。

覃不失時機地出來表忠心：“伯母不用擔心。我會把俊生照顧好的。俊生，我派個人幫你收拾屋子，你只管專心教書就行。”

張俊生眉心微皺。他既然都決定自食其力了，就不想搞特殊化。

但當著眾人的面，不好駁覃的面子，便沒開口。

這時下人來報：“宋小姐來了。”

冷懷玉立刻“喲”了一聲：“終于現了呀。再不來，都要忘了有這號人了。”

“懷玉。”覃聲責備，“宋小姐是真的忙。我聽說和的東家鬧了不愉快，被辭退了。”

“什麼？”張俊生大意外。

他這些日子一心忙著自家的事，還不知道宋綺年丟了工作。

冷懷玉興道：“俊生，你是不知道。好像就因為被老板責備了幾句，宋綺年就像個潑婦一樣在店里大吵大鬧，還放火燒了好幾件服，險些連鋪子都點著了。哎喲！誰能想到，平日里看著斯斯文文，竟然都是裝出來的。原來本是個潑婦！要不是店家寬厚，早就報警把抓去巡捕房了……”

“冷小姐此言差矣。”一道清朗的聲由遠及近，“李高志剽竊我的設計作品，我為了不讓我剩下的作品繼續被他剽竊，干脆付之一炬。這就作‘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隨著話語聲，就見一個登郎走進書房。

聲音確實是宋綺年的聲音，可這模樣……

巧的短卷發，紅明眸，無領紫菱格紋針織衫配白襯衫，深咖薄呢魚尾。戴著一串淺的海水珠子，胳膊里還挽著一件淺灰羊絨大。

郎段修長窈窕，發型著優雅別致，好似從哪一本西洋時裝雜志里走出來的封面郎。

“綺年？”張俊生站了起來。

宋綺年嫣然一笑。

宋綺年生了一張飽滿的方圓臉，俏麗蓬松的短卷發能極好地修飾的廓，將本就小巧的臉龐烘托得格外致。

其余眾人也跟著反應過來，神各異。

張家二老無所適從，覃和冷懷玉皆一臉難以置信。

宋綺年之前樸素的時候就十分漂亮，如今更是芒奪目。

不打扮換了，宋綺年的神采也截然不同，整個人神奕奕，充滿自信。

海水帶走了沙礫，一顆明珠終于得見天日。

“原來是宋小姐。”羅太太恍然大悟，“險些都沒認出來。”

“是啊。”覃笑盈盈，“這麼一打扮，比之前好看多了。你說對不對，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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