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心,海底針。
但宋瑾覺得,這沈亦言的心,才真是個回形針,七彎八繞的,總是出其不意。
沈大總裁不好琢磨,還不想讓好過,宋瑾惹不起,也不想再傷心,半夜的時候,從床上爬了起來,把服簡單往包里一塞,準備來個夜逃紫城。
客廳很黑,放輕步伐,索著往門的方向走。
功在即時,頭頂燈驟亮,宋瑾嚇了一跳,回過頭,沈亦言站在頂燈下,一臉沉地盯著。
“想跑?”
他聲音低沉,聽起來還很森。
宋瑾只覺得沈亦言像鬼一樣,無聲無息的。
反正也已經被當場抓包,索破罐子破摔說:“你既然看不慣我,還不讓我自消失嗎?”
沈亦言沒理。
但宋瑾看出,他臉都氣白了,皮蒼白得不行,也淡,看的時候也沒什麼神。
正想著,自己能把沈亦言氣這樣,也不容易的,就看見他從吧臺柜子里拿出一盒藥,想就著冷水,直接吃下去。
宋瑾愣了愣,下意識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喝冷水。
掃了眼那盒藥,皺眉道:“你胃病犯了。”
用的陳述句,都不等沈亦言回答,就去燒了壺熱水,給他倒上。
沈亦言吃完藥,不咸不淡地說道:“不是不想認識我嗎?”
宋瑾見他臉發白,沒跟他計較,輕描淡寫地說:“我是醫生,做不來見死不救的事。”
“我死了,你會難過?”
他一臉的風輕云淡,像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宋瑾只說道:“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最難的,是你父母。”
“他們不會。”沈亦言表冷淡,掃了一眼,別過臉說,“有的父母,就算是活著,也跟死了一樣。”
宋瑾低眸,半晌,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說道:“他們不會,我會。”
聲音淡淡的,沒有起伏,可這句話,卻狠狠地砸在了沈亦言心上。
豎起來的高墻,在寥寥幾個字中,產生不易察覺的裂紋。
不深,卻致命。
沈亦言胃痛一鬧,幾乎就是一整晚。
早上張宇來通知兩人去機場,宋瑾來開的門,張宇愣了愣,問:“沈總還沒起嗎?”
“他胃病犯了,還不肯去醫院。”宋瑾頓了下,問,“張助理,他經常鬧胃病嗎?”
張宇思索片刻,蹙眉說:“我見過沈總兩次胃出,平日還真不見沈總說過不舒服。”
這麼一說,張宇像是想到什麼,出恍然大明白的表。
宋瑾疑:“怎麼?”
張宇:“宋醫生,自從我在沈總手下辦事以來,除了剛才說的,幾乎沒有見過沈總生病的樣子。他好像無論做什麼……都很完。”
張宇作為沈亦言的助理,深諳說話之道,什麼話該說到什麼份上,都掌控得很好。
這話雖然沒說到底,但也足夠宋瑾明白他的話意。
沈亦言不是不會生病,而是生病的時候,兒不肯讓任何人知道。
至上的這幾次,他都想把推得遠遠的。
“我知道了”輕頷首,說,“他今天應該回不去漢城了,你如果有急事,就先回去,我會和他一同回來。”
張宇點頭:“麻煩你了。”
“沒事。”
宋瑾關上門,回到套間,沈亦言穿著質睡,沒什麼神地半靠在沙發上,瞧了眼大門方向,不大高興地問:“張宇又多什麼了?”
宋瑾看他一眼:“夸你是完總裁。”
沈亦言不咸不淡地勾了勾,掃向剛放在桌上的手機道:“你暗七年的銘神,給你發微信了。”
宋瑾聽出他的怪氣,沒搭理,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易銘問:【走了?】
本想如實說沒有,余掃過沈亦言冷淡的病容,索回了個嗯過去。
反正也不會見易銘,就當是已經走了。
沈亦言休息到傍晚,接到一個電話。
宋瑾當時正把藥遞給他,不經意掃過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著沈亦羽三個字。
沒記錯的話,沈亦羽應該是沈家二小姐,沈亦言的妹妹。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沈亦言臉逐漸變差,最后應了一聲,說:“我晚上就回來。”
說完,掛掉電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
宋瑾問他:“你胃好點沒?”
沈亦言頓了頓,和目對上。
他眼底依舊涼涼的,但不知怎的,宋瑾總覺得他看的模樣和了一些。
“沒什麼問題。”他回答。
兩人作迅速,很快就趕到機場,這回沈亦言還算有良心,總算是買了兩張頭等艙的票。
宋瑾昨晚擔心沈亦言,一夜沒怎麼合眼,白天也在照顧他,這會兒終于得空休息,坐在座椅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和沈亦言是并排的座位,睡得沉,很快就往沈亦言上倒去。
手臂驀地一沉,沈亦言低眉,就見宋瑾頭抵著他肩膀,呼吸平穩。
空姐這時路過,俯正要說話,沈亦言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宋瑾是被沈亦言拍醒的。
睜開眼,對上的依舊是他冷冰冰的眸。
“到了。”
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靠在他上,姿勢舒服得不行,難怪這一覺睡得那麼死。
就是沈亦言平整的西裝,被給得皺的。
宋瑾這一覺雖然短,但睡得神清氣爽,心也好了不。
從機場出來后,張宇已經在出口等候了。
宋瑾想到沈亦言那通電話,知道他是要回沈家,站在原地沒上車。
沈亦言淡瞥了一眼。
宋瑾:“我自己打車回去。”
他點頭,贊同地說道:“以后都記住,離沈家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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