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起吃個午飯吧。”何小景對我說。

我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很抱歉，估計沒有時間。”

何小景理解的笑笑，轉過頭看了眼瑾瑜，然后拿著一份文件向外面走去。

從裝修公司出來，我停下腳步看跟在我后的男人，蹙眉：“葉瑾瑜，你跟著我做什麼？”

瑾瑜揚了個笑：“我送你一程。”

我說：“不用。”

瑾瑜步上前，眼里有急迫：“歌，我今天過來只是因為工作。”

我：“瑾瑜，你本不用跟我說這些，我們倆現在沒任何關系。”

瑾瑜低頭斂眉，然后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開車。”

回去的路上我買了一份報紙看，意外看到了S市薄部長要來Z市參觀訪問的新聞，我看了眼上面拍的照片，報紙上這位年輕的部長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中間顯得格外出挑。

我想起好久沒有跟紀酒酒聯系，給打了電話，電話里傳來炒菜的聲音，高溫的鍋遇到量的油和水的混合發出的“嘶嘶”聲。

“小歌啊，我現在正在炒菜呢，等會回給你啊。”過了會，紀酒酒地說道。

“好，你忙吧。”

擱下電話，我起燉湯，一個人吃飯不需要燒多菜，沒有通告的晚上，我基本給自己燉個湯當晚飯。

上次去看秦白蓮，跟我談起了葉瑾瑜。

“其實這幾年你那小男朋友都有給我送東西。”

我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秦白蓮：“葉家的人，還是遠離點吧。”

我笑笑：“知道了，都發生那麼多事了，媽，我心中有數著呢。”

末了，秦白蓮又說：“如果遇到好的就趁早吧，現在不比你十七八歲時候，什麼事都過早。”

吃了晚飯，紀酒酒給我來了電話，我們聊了將近半個多小時，然后說他們沒有申請到上次說的集資房，不過父母給了一筆錢，準備用來買房。

從頭到尾，紀酒酒說話都是帶著笑，可能外人都覺得下嫁得離譜，我之前也替到心疼，但是今天的通話，紀酒酒話里的滿足，我覺得是幸福的，或是正走在幸福的路上。

紀酒酒說等我有空讓我幫看看房子，順便介紹的丈夫給我認識，然而還沒有那天，紀酒酒就出事了。

煤氣中毒，死于這個星期六傍晚6點，跟一起中毒的還有的丈夫周維。

我是看新聞知道這事的，事鬧得很大，某地方兒被新婚丈夫威脅同歸于盡，結果高兒死了，丈夫只落個輕傷。

報紙上用的是化名，剛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我如何也不相信新聞里的主人公是紀酒酒，看起來那麼幸福的紀酒酒怎麼會被丈夫威脅同歸于盡呢？

真正確定出事的是紀酒酒，是因為聽到周邊的人也在討論這事，一個聲線略高的人料：“知道嗎，聽我在S市X局的侄子說，這事還扯上一個部長呢？”

“哪個部長？”

“就是那個年輕的薄部長，什麼來著，薄霖，對，薄霖。”

怎麼會有那麼稽的事呢，紀酒酒還要我幫看房子呢，怎麼房子還沒買來就出事了呢？

當天紀酒酒的家人聯系到我，他們希我能去參加的葬禮，他們說：“酒酒在我們面前提到過你，說你是在法國最好的朋友，明天是酒酒的葬禮，你有空就過來送送吧。”

我掛上電話，口悶得不行，然后“哇”的一聲，我蹲在墻角嚎啕大哭。

“我正要找合租人，房租從優。”

“歌，你喜歡過人嗎？”

“小歌，你說一個男人心里可以同時裝下兩個人嗎？”

“歌，我結婚了。”

“他是我們學校的育老師，因為婚，就沒有告訴你們。”

“……”

我一直沒有緩過來紀酒酒是真走了，直到在去S市參加了的追悼會，追悼會上我看見了從小讓紀酒酒羨慕的人紀蟬。

紀酒酒說紀蟬很漂亮，追悼會上，穿著黑小西裝的扶著痛哭出聲的紀母。

我站在角落，看著前方紀酒酒的照片，照片里笑如花，彎彎的眼睛，上翹的角上方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紀酒酒是笑的，在法國的時候我幾乎沒有見皺過眉頭，薄霖，那個聽說用左手寫字的年占去了半邊青春，黯然出國，他結婚，及時回頭，然而這樣一個直率簡單的孩，怎麼就這樣沒了。

我忍不住悲傷，追悼會來了紀酒酒很多同學，初高中都有，然而那個薄部長卻沒有來。

我想他準是太忙了，忙得連妻子姐姐的吊唁會都不出時間參加。

我在S市呆了兩天，紀家在S市的門，紀酒酒的追悼會開了兩天，這期間我一直沒有見薄霖過來，直到酒酒土的那天，我看到薄部長。

很高很瘦，穿著一件熨得格外平整的黑西裝，面目清俊，雙眼盯著墓碑上的紀酒酒發呆，垂放在大邊上的左手戴著一個素潔的鉑金婚戒。

從墓園離去的時候，這位薄部長突然住我。“秦小姐。”

我抬頭：“薄部長，有事嗎？”

近看薄部長，他兩邊的臉頰都瘦得凹陷進去，紀酒酒在法國跟我提起他的時候說他瘦，但是應該沒有痩到像現在那麼夸張，現在的他除了瘦，臉蒼白，雙抿，眼里有著難以形容的悲傷。

“秦小姐可以告訴我一些酒酒在法國的事嗎？”

我默了會，然后說：“在法國過得很好，很好……”一遍還不夠，我又加了句“很好”，扭過頭看天際沉沉的晚霞，關于紀酒酒的有些事，我如何也開口不了，我開不了口說紀酒酒在法國一直在努力忘記一個人，雖然每天笑得很開心，但是常常會去酒館買醉，醉酒的時候一個人的名字，得過兩次急腸胃炎，編了一首屬于跟他的鋼琴曲，把他的名字刻在黎郊外的城堡上，一直有一個的男孩，而那個男孩占用了好的青春后跟的妹妹在一起了……

從S市飛回Z市，即使我疲倦得想在床上躺個一天一夜，不過剛下飛機我就要忙堆積起來的工作。

夜深坐著公司的車回公寓，下車的時候公寓樓下停著一輛悉的車，見我上樓，車里的人一個箭步過來拉住我的手。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瑾瑜著問我。

我無力地甩開瑾瑜放在我手臂上的手。

“瑾瑜，求你了，別纏著我好不好，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累，求你讓我過得舒坦一些好嗎？”

瑾瑜松開我的手，磕下眼，然后他扯了個笑：“今天工作很累嗎？那快上樓休息吧，我先走了。”

回到公寓，我捂住被子睡覺，眼淚卻不自覺地落下來，無聲無息。

我回到那個武俠劇組繼續拍電視，為了能趕上寒假專場，劇組加快了拍攝進程，所以我每天的休息的時間得可憐，然后忙著忙著，就吃不消了。

我請了半天假到附近的小醫院掛鹽水，陳可走后，Andre一時沒幫我找到合適的助理，所以現在掛鹽水，要去廁所的時候，需要自己一邊顧著扎針的手，一邊舉高吊瓶防止倒流。

上好廁所出來，我小心翼翼地提著吊瓶出來，來到輸室，在我踮著腳要把吊瓶掛到墻上的吊鉤上時，一只手拿過我手中的吊瓶，然后從善如流地把吊瓶掛在了吊鉤上。

“謝謝。”我轉過頭說。

然后滿臉吃驚地問：“賀昂，你怎麼來了？”

賀昂讓我坐下來，然后等我坐穩之后，說：“在BBS看到你那室友的事，就回來看看你，在機場遇到Andre，他說你在這里拍戲，然后我過來這里，導演說你生病了。”

我低頭笑笑，一時之間得語塞。

今天溫度不高，掛水的時候導致我左邊的手臂冰涼冰涼的，然后賀昂不知道從那里弄來一個小熱水袋，將手擱在熱水袋上，涼氣立馬散了去。

“從哪兒來的？”我扭頭笑著問賀昂。

賀昂：“外面有個小超市。”

口有暖暖的刺痛，心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

鹽水掛了將近三個小時，從診所出來，賀昂走在我后面幫我拎包，上車的時候我覺不對勁，轉過頭，手了賀昂的額頭，燙得我手心一陣灼熱。

我是疏忽了，剛剛在掛水的時候就應該注意到賀昂臉不對。

“我沒事。”賀昂拉下我的手，扯了個讓我放心的笑。

賀昂的話，猛然間讓我怒火中燒，二話不說拉著賀昂又往診所里面走去。

賀昂發燒了，待他打了退燒針，拎著一袋藥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顯得很無奈。

“前陣子冒，低燒而已。”

我沒好氣說：“跟我說什麼啊，是你自己的，垮了也不關我的事。”

賀昂笑，回去的路上慢慢地牽過我的手，溫厚的手掌，我沒拒絕，任由賀昂牽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