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河像看私有一般,盯著張無措的謝箋。
明明自己才是被分手的那個,可被姜星河目鎖定,謝箋竟然有些無措。
“回國后,我一直在找你,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去向。”姜星河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
但謝箋就覺得他在難過。
謝箋斟酌說:“高中畢業后,不想跟以前的同學有牽扯,我回港都生活了一段時間。”
父母離婚后,謝箋被法院判給了母親,隨母親一起回港都生活。
但沒多久,母親就跟一個帶著孩子的單爸爸結婚了。
再婚后,他們一家依然過得。
謝箋8歲那年,遠在東洲的父親也去世了。
謝箋至今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
那是一個傍晚,姐姐謝箏給媽媽打來電話,哭著說想要借一筆錢。
媽媽問借錢做什麼。
姐姐說:“爸爸死了。”
“他下班的路上看到了一個跳河自殺的孕婦,跳進河里去救人,卻被孕婦踩著頭溺死在了河中。”
“媽,你能不能借我兩萬塊,我要爸爸送去殯儀館火葬了。”
至于墓碑,那是買不起的。
謝箏打算先給爸爸火葬,將他骨灰收在骨灰罐,等長大工作掙錢了,再給爸爸買塊墓碑土為安。
聽到這個消息,媽媽只是短暫地失神了一下,便冷漠地說:“我沒錢借給你。”
“我跟你爸爸早就離婚了,你去找你大伯借錢吧。”
說完媽媽就狠心掛斷了電話。
轉頭看到雙眼通紅,要哭不哭的謝箋,媽媽忍不住朝發了一頓無明火:“我有你這個拖油瓶還不夠?我哪里有錢借給你姐姐?”
“你看看你姐姐,長得多漂亮,我當年如果能爭到的養權,何至于過得這麼辛苦...”
“沒有你,憑我的相貌,我能嫁給更好的男人...”
在母親的謾罵嫌棄,和繼父的冷漠旁觀中,謝箋就這麼磕磕絆絆長大到14歲。
14歲那年,繼父的孩子大學畢業歸家,對謝箋生了邪念。
他差點侵犯了謝箋。
謝箋打傷了繼兄,第一次逃出了那個家庭。
無路可走時,只能厚著臉皮給姐姐打了求助電話。那時候,姐姐已經是家喻戶曉的電影演員。
謝箏知道妹妹的遭遇后,二話不說就前往港都將接回東洲市,幫轉學到私人學校。
在那所學校的第一個學期,謝箋的生活還算平靜。
可就在那個期末,高年級一個學長向表白了。
謝箋拒絕了對方。
那人想要強吻謝箋,謝箋揚手甩了對方一掌。
那一掌很響亮,被很多同學撞見。
那之后,謝箋就被不斷針對...
“原來你回了港都。”姜星河知道謝箋小時候在港都長大的事,也知道對港都深惡痛絕。
他沒想到謝箋竟然躲回了港獨。
“可你并沒有告訴我謝箏是你姐姐的事。”
謝箋苦笑,說:“我們的父母早就離了婚,我被判給了我的媽媽。從小我媽就嫌棄我是累贅。姐姐愿意將我接到東洲來生活,我本來就激不盡。”
“是大明星,我的存在如果被人發現,難免會為對付的工。”
“所以我對所有人瞞了我們的關系。”
站在謝箋的立場上去看待這件事,姜星河也能理解的顧慮。
但他又有些難過地說:“回國后,我重新申請到了高中時期的電話號碼。我用那個號碼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你一概不接。”
“謝箋,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謝箋解釋:“當初分手后,我便將你的號碼刪掉了。怕接到詐騙電話,所有陌生電話,我一概不接。”
姜星河心都要碎了。
“所以,分手了,我的電話號碼都不配留在你手機了嗎?”他怨氣好重。
謝箋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分手了還留著前男友電話號碼,不合適。”
姜星河真給氣笑了。
“...可我換了其他人的電話,你又接了。”
“什麼時候?”謝箋表示茫然。
“四年前,我冒充健教練給你打電話,你接了。”姜星河記得清清楚楚。
當電話撥通,聽到謝箏的聲音時,他又膽怯地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當他第二天再撥過去的時候,謝箋就把他拉黑了。
對這個事,謝箋也有印象,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個騙子推銷廣告是你打的。”
“接到那個推銷電話后,當晚我恰好路過那家健館,就進去咨詢了辦卡優惠活,結果他們說健館本沒有優惠活。”
“氣得我就把你的號碼拉黑了。”
姜星河:“...”
胃都給氣疼了。
他撈起礦泉水灌了一口,一口就是一瓶。
謝箋想勸他慢點喝,別噎著。
但還是忍住了。
怕自己多關心姜星河一句,就會被姜星河誤會還對他舊難忘。
因為大部分男人都迷自信。
一瓶冰水灌進肚子,姜星河這才冷靜了些。“去年,黎熹考駕照的時候,我見到你了。”
聞言謝箋有些意外,“那你...”
“想問我那時候為什麼沒有去找你?”
謝箋尷尬地點了點頭。
姜星河自嘲一笑,“...我不敢去找你。”
“你那麼討厭我,連我電話都不想接,我以為你恨我。”
“我的確恨過你。”謝箋倒也沒有否認恨過姜星河這件事
“明明你高三畢業那天,還跟我約定好暑假一起去爬黃山。可我等了整個暑假,都沒有等到你來找我。”
“不僅如此,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人也玩起了消失。”
“直到我鼓足勇氣跑去姜家,到姜晴空,才知道你出國了。”
“姜星河,你說出國就出國,連個電話都不愿給我打,我不該恨你嗎?”
換做任何一個孩子,都會恨的吧。
正因此,當謝箋從黎熹那里得知姜星河就住在瀾庭公寓時,才一直沒有去找姜星河。
對一個戲耍自己的渣男,還上趕著去找他做什麼?
當狗嗎?
“如果我說整件事都是誤會,你愿意聽我解釋嗎?”
既然決定重新追求謝箋,姜星河就沒打算當啞。
有誤會,他就要說。
理智告訴謝箋,渣男的話都是騙人的謊言。
可的屁卻像是被膠水粘在了餐椅上。
“雖然遲來的解釋并不能改變什麼,但我還是想跟你解釋當年的真相。”
姜星河呼了口氣,腔調平淡地講道:“高中畢業那天,我剛回到姜家,姜逐浪就拉著我去了國際機場。”
“他說高中畢業了,想跟我來一場父子間的出國旅行。”
“你知道的,我在姜家從來沒有被認可過。那時候,我對于父是的。”
“他說要帶我出國旅行,我拒絕不了這個。”
謝箋下意識說:“姜逐浪會那麼好心?”
“當然是不安好心。”姜星河冷嗤了一聲,自嘲道:“抵達國外酒店沒多久,我就昏睡過去。再醒來,姜逐浪不見了,而我的護照跟手機也都被收走。”
謝箋呼吸一滯。
震驚地看著姜星河,不確定地問道:“...他什麼都沒給你留?”
聳聳肩,姜星河苦笑道:“除了幾件破服,別的都沒有。”
“他把你棄在了國外。”謝箋有些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嗯。”姜星河聲音很淡。
看著他輕描淡語的模樣,謝箋心里卻一陣泛苦,遲疑問道:“一無所有,又語言不通,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姜星河念高中的時候,被霸凌得厲害,他的英語稀爛。
謝箋想不到他在國外是如何謀生的。
關于是怎麼活下來的,姜星河卻不愿詳說。
他可以在黎熹面前當個嬉皮笑臉的紈绔,可在喜歡的孩子面前,姜星河卻不愿提起那些狼狽時。
他言簡意賅地說:“我先是當了一年時間的流浪漢,后來遇到了一個好心的教授,他收留了我一段時間。”
“后來他發現我天賦不錯,就親自寫了舉薦信,送我去念大學。”
這是最面的說法了。
而真相遠比姜星河描述的更沉重。
當流浪漢的那一年,姜星河居無定所,只能靠翻垃圾桶生活。
那一年,姜星河跟蒼蠅搶過披薩,跟野狗搶過漢堡,跟流浪漢搶過別人沒喝完的可樂...
那段至暗的經歷,姜星河一生難忘。
直到一個清晨,他到了因為車子壞了,臨時起意決定步行去研究所的德威先生。
那天他實在是太了,看到德威手里的三明治,他了干燥的瓣,鼓足勇氣打劫了德威。
他從德威里搶走了還剩下三分之二的三明治,然后在德威無聲的注視下,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三明治。
“對不起。”
姜星河噎得管疼,他一邊捶腔,一邊用中文跟英文道歉,“sorry,對不起,我太了。”
德威著瘦骨嶙峋的青年,沉默須臾,從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塊巧克力。
他什麼都沒說,將巧克力遞給姜星河后便提著公文包離開了。
第二天,德威又從那條街路過。
姜星河蜷在垃圾桶旁邊,手里抱著一個蒼蠅飛的披薩盒子,沒有去打劫德威。
·看出來姜星河沒有打劫他的打算,德威倒是好奇地問:“你今天怎麼沒來搶我的食了?”
當了一年流浪漢,姜星河英語進步了許多。
他說:“抱歉,昨天是我太了。”
德威看著青年面黃瘦的臉頰,看得出來他其實是的,便說:“可你現在看上去也很。”
姜星河左右看了看,確認周圍沒有別的流浪漢,這才小心翼翼朝德威打開他的披薩盒。
他揮手趕走上面的三只蒼蠅,克制地點了點,告訴德威:“昨晚我撿到了兩塊披薩。”
“剩下這塊,還能撐一天。”
頓了頓,姜星河又說:“如果今晚找不到食,明天你又倒霉的恰好經過。”
“那我可能還是會打劫你。”
德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丟下一個三明治就走了。
第三天,德威再次路過那條街。
這一次,他手里拎著一份多的早餐。
什麼都沒說,他將早餐放在姜星河的面前便離去。
第四天路過,德威依然帶著新的早餐。
當他看到姜星河曬著晨,捧著一本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呼嘯山莊》看得津津有味時,他突然問姜星河:“你會做飯嗎?”
那天開始,姜星河終于有了一個家。
就像流浪漢被好心人救助后,會對救助人忠誠一生,流浪漢姜星河也對德威激不已。
...
“謝箋,我不是故意失約的。”
得知姜星河出國留學的真相后,謝箋哪里還忍心責怪姜星河?
“原來都是誤會。”
“姜星河,謝你將真相告訴我。我一直以為是我太差勁,所以你連跟我分手都不愿講。”
那場無疾而終的初,了謝箋心里的一個疙瘩。
得知真相,謝箋的心結終于是解開了。
“姜星河,既然這件事是誤會,之前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將真相告訴我?”
對此,謝箋到疑。
姜星河笑得有些苦,“我以為你恨我,不想見到我。”
“另外,恩師臨終前曾將一份重要的研究果托給了我,因為那東西,我這些年被暗殺了好幾回。”
“我怕靠近你會讓那些人注意到你,就更不敢貿然去找你了。”
原來如此。
謝箋又問:“那現在為什麼又來找我了。”
姜星河眼神悲傷地看著謝箋,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
須臾,姜星河才說:“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記得我的電話號碼,記得O是急求救的意思。”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你并沒有忘記過我。”
謝箋目閃爍。
拿起湯勺給自己盛了碗湯,捧著清甜可口的椰子湯喝了口,贊道:“這家椰子味道的確不錯。”
姜星河也不著急表態,他說:“那下次再來。”
謝箋:“...嗯。”
見謝箋允了自己‘下次’,姜星河心頓時愉悅起來。
吃完飯,姜星河騎著機車送謝箋回了家。
謝箋的家就在瀾庭公寓對面,也是高檔小區。
機車停在家小區門口,姜星河指著對面的瀾庭公寓邀請謝箋:“我就住對面,下次請你去我家吃飯。”
謝箋:“有機會再說。”
“機會隨時有,只要你肯賞臉。”
謝箋不說話了,將頭盔還給姜星河,轉就要走。
“小箋!”
“加個微信唄。”
謝箋這次沒有拒絕姜星河。
回到家,一邊敷面一邊刷朋友圈,突然發現朋友圈多了二十多個新消息。
謝箋打開消息欄,發現全是姜星河在給的朋友圈點贊。
謝箋裝作視而不見。
不見,卻有人幫見一見。
黎熹在微信上私聊:【我看到姜星河在你朋友圈點贊,你倆加微信好友了?】
黎熹:【分手多年的初重新為了微信好友,你倆這是準備...】
黎熹:【嘿嘿。】
謝箋紅了臉,丟下手機,撕了面去洗澡。
浴室里,謝箋了服,低頭掃到自己平平的脯,忽然就有些自卑了。
好煩。
一想到未來某一天,跟姜星河親熱時,姜星河開服,發現不如他自己的時候,該多稽。
轉念想到黎熹的波濤洶涌,謝箋真是羨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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