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考試比桑想象中的要難。

政治有七道大題，題量非常大。地理，云里霧里，沒有天理。英語更難，從聽力開始暴擊，閱讀逐漸掉，到完型只剩一點兒，茍到讀后續寫，就嗚呼一聲咽氣了。

桑大學以高分考過了四六級，雖然許久不英語，但這段時間好歹也做了不題，難是難，但是過一百三還是可以的。

英語考試一結束，高三（4）班的考生率先嚎了起來，細聽全是在罵英語，大家都戴著口罩，但是并不妨礙輸出，怨氣撐得口罩都鼓了起來。

考試結束后，桑就沒去修研室了。

晚上給周硯發消息。

桑：學長，你的皮本我放你屜了，修研室的座位。

周硯：好。

桑：學長眼很不錯，買的椅子超級舒服！

周硯：以后可以常來。

周硯：下周能做鄰居嗎？

下周？

桑愣了下反應過來，今天周五，周末出績，能不能跳級就看這個績結果。若是績夠高，排名夠靠前，那大概率就能進文素班。上次說的做鄰居，樓上樓下的鄰居，沒想到周硯還記得。

桑其實沒多大把握，因為對高三文科班的整水平并不了解。目前接比較多的高三班級就兩個，一個清北班，一個文素班，這兩班的實力毋庸置疑，其他班是什麼況呢？不太清楚。

桑：考600分在文科班能排多名呢？

周硯過了很久才回，一連發了四張截圖，是高三開學來每一次考試的質量分析，文科的。

周硯：600分在四十名到五十名之間波。

這一屆的文科生整實力偏強，每次文科第一的分數都近700分。桑看完質量分析，長嘆一口氣，按照這個趨勢，這次只考六百分的話，排名沒戲了。

要想進前三十五，考625分以上才能穩。

要想進文素班，排名要求興許更高。

桑：我先估分看看。

林橋煙學姐給轉發了六科的答案，周六早自習時，桑就拿著六張卷子逐一校對。

對完長舒一口氣。

桑：660能進文素班嗎？

周硯：可以。

周硯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桑徹底放心，這個級，是非跳不可了！

心莫名雀躍，又問：學長什麼時候回來？

周硯：回來了。

周硯：在修研室。

！

桑更開心了：學長競賽一定能獲得好績！

接著拍馬屁：硯哥所到之，伏尸百萬，流千里。

周硯：沒那麼夸張。

桑并不覺得夸張，后邊那句話還是聽簡櫟城講的，他說周硯高二去參加數競，跟其他省的競賽生一對一，直接把對面秒了，給人留下了很大的心理影。

他的競賽一向厲害，或者說，他本就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桑并沒有開濾鏡，這是事實。

驀地，桑翹起的角僵住了。

記得上輩子周硯在高三時獲得了保送資格，不會就是這次競賽吧？

不可能吧？

才剛升上去，周硯也升了？

沉默。

不過恍然記得周硯沒去，還是在校備戰高考。

為什麼不去呢？

又一次陷記憶，桑想不起來，或者，本就沒知道過，從始至終，看到的周硯只不過是他本的千分之一。

周日桑沒在家，而是去了文化育廣場的圖書館。待了一上午，下午一點多得沒辦法了，才出去覓食，隨便找了家面館吃了碗牛，就沿著馬路牙子走，算是散散步，消消食。

秋時意正濃，風掃蒼黃葉，街道兩側的梧桐早已變黃，在枝頭搖搖墜，又不得不隨風飄落，落在地上，薄如蟬翼，行人匆匆走過，踏出一曲響曲。

桑撿起一片葉子，在指間，對著太照了照，好薄啊，薄得能看清每一脈絡的走向，纖弱得隨時都可能被意外肢解和碎。

變換著方向，尋找著不同的線，那些筋絡時而殷紅，時而呈現木，這是一片不完的梧桐葉，因為它上有個窟窿，像是承不住墜落過的太多雨滴。

這個窟窿了的取景框，也了構圖的組部分，近景象虛化，顯得被框進去的風景更加清晰。桑頗有些自娛自樂，挪著葉子轉變方向時，注意到了兩側的茶店。

集聚效應，茶店總是連一排。

過梧桐葉的窟窿，過映著刺目的窗戶。

看見了周硯。

他坐在圓桌旁，邊上臥著佛德西。他看著這個方向，眸子被鑄琥珀，安靜淡然，卻又遙不可及。

短暫愣住后，桑就笑開了，手上還舉著梧桐葉，招手時興許是作太大，梧桐葉很快支離破碎，桑收手后，發現梧桐葉只剩禿禿的枝了。

玻璃映著，桑看不清周硯的神，卻看到他低頭在手機上打字，半晌后，他將手機舉了起來。

桑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

周硯：進來，請你喝茶。

是吧，桑也覺得在梧桐街道上走著，手里拿著一杯茶或者甜筒興許會很愜意，不過，和心上人一起坐在茶店，看梧桐葉飛落，看夕沉淪，好像更不錯。

桑急忙跑過去，推開茶店的門，門簾上的風鈴當啷作響，與悠揚的音樂一齊進耳朵。

“學長！”喊了一聲，在周硯對面坐下。

周硯發現很喜歡笑，笑起來時眉眼彎彎，亮晶晶的閃著，染力很強，他沒忍住勾了下角，應了聲好。

然后就見桑笑得更歡了，說：“學長笑起來有酒窩。”

周硯：“是嗎？”

“是啊。”桑用手指了自己的左臉頰，肯定道，“在這兒。”

周硯笑了下，將單子推過去：“要喝什麼？”

桑低頭認真看著，邊看邊說：“哇，我秋天的第一杯茶是學長請的！”

這時，‘秋天的第一杯茶’這個網絡詞剛火起來，火得上頭，班上生常掛在邊‘怎麼不給我秋天的第一杯茶？是不是不我？’。后來，網絡越來越發達，熱詞一又一，八年后，這個詞梗早就被淹沒。

如今在這個時代背景下重玩這個梗，有種說不出的親切。

“秋很久了，都沒喝嗎？”顯然，周硯并不懂這個梗。

“是啊。”桑點頭，說話間，指尖點著單子，“我喝這個。”

周硯起幫點，桑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后，被佛德西吸引了視線。通雪白的修勾趴在地上，發被暈染出和的澤，很、很好的樣子。

這般想著，蹲下順了順它的。

果真是想的那種覺。

得正起勁兒，就聽側傳來聲音，周硯回來了。

桑：“學長，它為什麼佛德西啊？”

“沒什麼特殊含義，隨便取的。”

“啊？”

周硯問：“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桑遲疑答道：“高級。”

“嗯，我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取名很麻煩，周硯不喜歡想，剛開始腦子里蹦出一個佛德西，覺得也不算土，高級的，就用了。

桑沒想到緣由如此草率，樂了一會，小聲了幾遍佛德西，才慢慢站起來。桑點了一杯檸檬果茶，店員小姐姐很快就拿了過來。

“這次考試的卷子學長寫了嗎？”那幾天周硯競賽，跟考試時間剛好撞上。

周硯：“當周末作業寫了。”

桑：“那你覺難度怎麼樣？”

“語文數學一般，英語中等偏上。”

“數學一般嗎？”

“不難做，只是比較靈活。”周硯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又問，“你估分，估的660？”

“差不多。”桑有些愁，“過幾天好像還有一次評定，評的是理化生三科，得達到中等水平。”這樣才能保證會考能過。

“哪科困難？”

桑嘆氣：“都困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