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令梁亦楨意外了。
他摘下了眼鏡,毫無阻隔地看:“為什麼?”
“因為我想和葉洗硯在一起。”
梁亦楨失笑:“當初我同你說過,我將JW的主要控權給你,就是希你能和洗硯在一起。”
“正是因為你希,所以我才更不能去接,”千岱蘭說,“我不想讓他以為,我是因為想要得到這份權,才選擇了他。”
梁亦楨重新正視。
“我當然知道這是很大一筆錢,可我也有屬于自己的品牌,雖然它現在影響力還小,但未來,網購會改變人的消費習慣,網店也會沖擊線下實,”千岱蘭說,“遲早有一日,我的’紅’,也會超越JW,為裝中的頭部品牌。”
梁亦楨微笑:“等待一棵樹生長是漫長的,千小姐。況且,現在的收也不耽誤你的播種,你有能力平衡好它們,甚至可以用這棵碩果累累的樹、去哺育另一棵小樹苗。”
“我不能,”千岱蘭說,“說實話,現在的我已經很難平衡好事業和學業了,如果再繼承您的這份權,恐怕我真的要在學業和事業上做一個取舍。”
梁亦楨說:“比爾·蓋茨也曾從哈佛大學退學。”
“但是很有人宣傳,他的父親是一名著名律師,母親是銀行董事,曾外祖父曾擔任國家銀行行長,”千岱蘭說,“以前年輕的時候,我曾這樣和人爭執過,后來我才發現,這些中途輟學的人,背后大多有富裕的家庭和人脈支撐。”
梁亦楨笑:“難道葉洗硯不曾在這方面給予你安全?他難道不是你最大的人脈?”
千岱蘭說:“梁先生聽過《致橡樹》嗎?我更想做自己扎土地的木棉樹。”
梁亦楨說:“現在你面前就擺著一片沃的土地。”
“但這片土地或許需要我犧牲學業、甚至作為代價,”千岱蘭終于說出口,“我經常會面臨很多取舍,尤其是在學業和事業之間,我經常會為了我的店而選擇請假,迫學習時間,不參加校園活……但是,這一次,不想再舍棄我好不容易考取的大學。”
梁亦楨不說話了,他合攏那本《黎圣母院》。
“萬鐘則不辯禮義而之,萬鐘于我何加焉?”千岱蘭說,“抱歉,梁先生,這世界上,還有比金錢更重要的事……我男朋友之前經常講這句話,我始終不以為然,但今天,我終于明白了這點。”
下定決心,緩緩起,向梁亦楨輕輕一鞠躬。
“我不會接這份贈予,也不會在之后的協議書上簽字。”
“葉洗硯不會因為這點小問題選擇和你分手,”梁亦楨未置可否,“你難道不想為他做個小小的考驗?”
“我不喜歡考驗人,更不喜歡來試探自己的人,”千岱蘭說,“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看過一本雜志,上面有一篇封面人的采訪,他有句話,我特別喜歡——”
慢慢地完整復述。
“當懷疑產生的那一刻,你已經在心里給對方定了罪。”
作者有話說:
本章引用過的話,之前標注過一次了,但防止萬一,還是二次標注吧。
Whenever you feel like criticizing any one,just remember that all the people in this world haven't had the advantages that you've had.
每當你想要批評什麼人的時候,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備你擁有的條件。
——《了不起的蓋茨比》
第70章 終篇(下)
葉洗硯去深圳的這幾天,千岱蘭和他幾乎每天都打視頻電話。
電話里不談工作,只談那些瑣碎零散的小事,譬如最近讀的書,錢王祠的梅花快要開了……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延了無數
放緩了店鋪上新的速度,從之前的一個月兩次上新,一次六件單品變了一個月上新一次,一次八個單品,額外雇傭了新的制版師和設計師。
錢是賺不完的。
千岱蘭需要持久的、連續不斷的賺錢能力。
還和麥怡見了面,后者消瘦了很多,但氣還是好的。
“服裝店開了一陣后還是轉手了,”麥怡說,“我現在就四旅行,寫寫博客,運氣還可以,出了幾本書,賺的錢可以當旅行資金,有時候,一邊做義工一邊在某長住……也不錯。”
說到這里的時候,的臉上浮現出一些笑。
“可惜,有些海拔高的地方,還是沒辦法去,”麥怡憾,“之前沒時間,現在有了時間,卻沒那個力了。”
兩個人聊了很多很多,不談工作,只談生活。現在的麥怡不復初見時的嚴苛、榮,唯一的首飾是脖子里的狼牙項鏈,黑繩子,是在青旅做義工時,一個客人送的——后者是藏時撿到的,據聞可以辟邪、保平安。
臨行時,麥怡將它送給了千岱蘭。
“剛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小孩看起來像個小狼崽,又兇又漂亮,”麥怡欣地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千岱蘭送給一筆錢和一臺相機,麥怡起初不收,千岱蘭笑著說,再贊助一些服,這些都是贊助費,麥怡的新書要出版,今后發博也好,出書也好,千岱蘭都希麥怡可以穿著贈予的這些服。
麥怡這才收下。
兩個人在細雨靡靡的西湖旁告別,天冷了,麥怡要去更溫暖的南方,像一只候鳥,隨著季節更改轉變著旅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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