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程可薇出道的第七年,剛發行的唱片登頂熱趨,巡演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按理說這會應該在忙著彩排。
然而此刻,出現在了皮爾遜機場,全副武裝包得嚴實,過了大概半小時,手指勾下墨鏡,看清來人,翻了個巨大又持久的白眼。
沈彧一看到這個白眼就興了,推著半個人高的行李哼哧哼哧跑過去,跟二哈似的。
程可薇抱著胳膊,一臉嫌棄:“你說說你,回來回吧,帶那麼多行李是要鬧哪樣?”
“不是行李!”沈彧嘿嘿一笑,“你絕對想不到我這次回來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想吃的麻辣兔頭,想看的高中同學照,不舍的后院仙人球,想嘗試的各種漢服……他都想辦法給運來了。
在回家的路上,沈彧看著窗外一片渾白,雪大得看不清路,不由嘆:“我記得上一次下這麼大雪,還是你剛出道那年呢。”
“是啊,”程可薇一邊欣賞著自己的甲,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說明老天都看不下去我糊那樣,急著給我沉冤昭雪。”
說完,手上的作倏忽慢了下來。
他還記得七年前的雪麼……
那時候都在干什麼呢?
憑借天籟嗓音早早簽約唱片公司的,通大小提琴和鋼琴,有著統一老外審的容貌,挑不出一點病的材,哪怕是最沒名氣那會兒,路過的狗都會沖搖尾。
可是英語差得要死,沒出道前一個人接商演,合同都要用手機一句句翻譯,翻了幾句又嫌煩,嘩嘩嘩全簽了。
為此被人坑過不回,表演完拿不到錢,問我錢呢?好歹給點小費吧?
對面拿著合同一指,公益商演。
程可薇一聽公益,也懶得計較了,一頭發,本小姐今天又加功德了。
洋功德也是功德。
后面火了以后,有人試圖拉的黑歷史,結果發現這人小小年紀,腦子里裝的全是公益,太正確了!當場轉!
的公益之路在沈彧到來后到了不小的沖擊。
沈彧剛來也是語言不通,通不了一點,和他的英語績一樣令人絕。
不過在他為程可薇經紀人半年后,已經可以練地和各個階層的人打道,在槍舌戰中,一次又一次將護在后。
他記得和程可薇有關的所有細節,能把所有東西在腦子里列一張表,為爭取最想要的,為掃平所有雷區。
他會據的心準備不同的餐飲,他會為想方設法去結不同圈層,甚至在演出前,他會替去現場調試設備,因為他的所有標準,百分百契合程可薇。
沈彧比程可薇更了解程可薇,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他本是個心大意放逸不羈的人,高考的時候,他連答題卡都涂錯了行。
六月高考結束,九月拿到簽證,十二月來到邊,個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他們重逢在一個下雪天,層層疊疊的鵝大雪,打了原本的演出計劃,同行的人都回去了,程可薇還站在街邊,一個人自彈自唱,連個聽眾都沒有。
漫漫風雪里,他的影逐漸清晰,步步堅定,朝走來。
他走到前站定,摘下圍巾,給裹上,問:“冷不冷啊?”
說:“冷得我想在這引一顆核彈。”
沈彧:很好,是。
程可薇其實一直很怕冷,但是為了好看,能忍。沈彧出現后,突然就怕得明正大了。
一如現在在車上,程可薇說了句出門忘戴手套,沈彧就立馬把自己的下給。
他每年都會提前給準備很多過冬,各種款式都有,還要挑好看的,不然不穿。
“我這次回國還給你搜羅了好多保暖神,都是我親自試過的,賊好用!”
“喲,走的時候不是說回國冷靜冷靜嗎?你就是這麼冷靜的?”
“嘿嘿……”
程可薇戴上手套,拍了拍手,出了還算滿意的表,過了會,想起什麼,突然說:“不對,是前年的圣誕夜。”
“什麼?”
那才是生命中經久不息的一場大雪。
已經忘了那一晚他們因為什麼而爭吵,左不過就是他看不慣邊男環繞,或者是對的油鹽不進終于到厭煩,也有可能是單純風了,才會一個人跑外面喝得不省人事。
他的房子就在隔壁,花重金買下的,他們又是鄰居了,好像從小到大,他永遠都在扭頭就能看見的地方。
他在家的時候,會特意掛上一盞小燈,好讓安心,但是那一晚,燈遲遲沒亮。
給他打了很多電話,無人接聽。
一邊罵著自己瘋了,一邊穿上厚厚的羽絨服雪地靴,把自己包粽子,這才開車出門,往風雪中去。
了很多人幫忙尋找,但最后找到他的,是自己。
他就這麼躺在街邊,路燈照不到的地方,上已經積了一層雪。
一時沒敢上前。
在來的路上,到過兩個這樣狀態的,是凍死街邊的流浪漢。
那一刻,清晰地知到,生命里一定有一部分永遠停留在了這里。
后來,怕冷的下了自己的外套、圍巾耳罩,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
用盡全力氣把他帶回了家,暖氣開到最大,去廚房燒了熱水,等水沸騰的時候,一低頭才發現,手凍傷了。
帶著熱水回到客廳,看到沈彧眼睛睜開了,帶著酒醉未醒的迷蒙。
放下水杯,走到他前。
啪!
清脆有力的一掌。
沈彧回過神來,愣了兩秒,唉,果然又惹生氣了。
他想跟道個歉,說自己不是故意讓落單的,可當他抬起頭,卻登時愣住。
的淚水正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眼下的微微搐著。
他看不懂眼里的,是恐懼,是怨恨,還是……心疼?
可還沒等他想明白,程可薇就一把揪住他的領口,破口大罵:“沈彧!你是不是瘋了!零下40度!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概念!啊!你是爽了,你往那一躺,一晚上就冰了,明天警察還要打我電話,讓我來給你收尸!你想要我死嗎?!啊?!說話!!”
歇斯底里聲淚俱下的模樣瞬間讓他慌了神,什麼也管不上了,直接把抓狂的箍進懷里,不管如何撕扯掙扎,就是不撒手。
仍是泣著,無助地控訴著:“你差一點……差一點就死我面前了,沈彧,你不能這樣,你不能……”
他心痛到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只能一遍遍重復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從那以后,沈彧不敢再犯這樣的錯誤,看程可薇為他落淚比讓他死了還難。
……
從機場到家已是晚上,程可薇看著沈彧一一展示帶來的東西,心說這人怎麼坐那麼久飛機還能保持,真服了。
程可薇注意到什麼,目一頓,從行李箱里出一卷東西,展開是一張長長的照片。
這是夏洋附中的畢業照,年級大合影,目標明確一排排看過去,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那個孩。
有點模糊,但足以更新對的記憶。
沈彧問:“你想見嗎?”
程可薇搖了搖頭,“僅僅是存在于我的記憶里,就很好了。”
“可很快就是你嫂子了。”
程可薇聞言,眉頭蹙起,表現出了些許不滿。
沈彧說:“跟班嫂子,確實不太好接。”
程可薇:“便宜段煦那小子了。”
沈彧:“……”
等他收拾好一切,程可薇也準備回家了。
門一打開,片的雪花撲面而來,抬頭看了眼紛沉天空,突然說:“我記得去年十月就冬了,到現在還沒結束,可能又要等到四五月份。”
沈彧一時沒聽明白,是又覺得冷了嗎?
還沒等他說出那句關心,程可薇又緩緩開口。
“多倫多的冬天很漫長,不要再留我一個人了。”
說完,裹外套,只步雪夜。
如果說最初的心瞎給了江嶼燃,后來的心給了那個孩,那現在的沈彧對而言,就是心跳本,是最需要的。
沒有他,任何都失去了意義,因為他的存在,不可能再喜歡上其他人,但他本又是無法讓說出喜歡的。
奇奇怪怪的,幸好不河。
剛走出幾步路,后就響起腳步聲。
沈彧撐著傘趕過來,將攏進傘下,知道要說什麼,干脆先開了口:“是啊,這麼點路也要陪你走。”
程可薇愣了下,而后低下頭,邊不自覺泛起一抹笑意。
沈彧送回到家,看著關上門,屋的燈逐一亮起,讓他心里暖洋洋的,踏實。
人果然還是得活個踏實,這輩子他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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