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舒杳本來是真不想答應的,想起了視頻網站上那些輔導孩子做作業、被氣得暴跳如雷的父母。
要是認認真真教了他,他還能寫出靈魂中毒這種答案,怕自己年紀輕輕就升高。
沉野手裏著那團剛幫過角的紙巾,表示理解:“好吧,就是可憐小餅幹這禮拜沒看到你,整個人……狗都蔫蔫兒的。”
舒杳:“……”
他嘆了口氣:“不過也沒什麽,可能過幾個禮拜就習慣了,它本來就是條流浪狗,應該習慣孤獨。”
舒杳:“……”
舒杳的心開始搖擺。
其實不管是理智還是,都告訴,于而言,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能在賺錢的同時兼顧複習、能陪小餅幹玩兒、還能……幫他把語文績也帶一帶。
不然他其他科目績那麽好,就被語文拖了後,其實可惜的。
想到這兒,舒杳心了。
“那好吧。”溫聲問,“那我們在哪裏補?”
沉野想了想:“找個咖啡廳?”
舒杳搖頭:“我怕遇到同學,傳著傳著,傳到王老師耳朵裏。”
畢竟才剛在王老師面前一口答應和沉野斷絕聯系,要是再鬧出點什麽靜,相信王老師是真的會聯系家長,那就更難理了。
“那你覺得在哪兒合適?”
舒杳猶豫片刻,問:“你家……周六有人嗎?”
“沒人。”沉野清了清嗓子,“但是你確定?”
“嗯。”舒杳淡然地把最後一點牛喝完,以一種正人君子的姿態說,“我不會對你意圖不軌的。”
“萬一我會呢?”
舒杳幽幽擡眼:“那我就在你喝的水裏下毒,讓你不止靈魂中毒。”
沉野被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了。
當初覺得字太多瞎寫的答案,覺能記到八十歲,再翻出來笑他一次。
“行,我不敢。”他偏過頭看了眼牆上的鐘,順手了頭頂蓬松的發,“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舒杳跟著他站起來,把懷裏的小餅幹放在地上,一手攥著牽引繩,一手拍了拍發頂,疑不解:“你為什麽老喜歡我頭?“
沉野的理由簡單暴:“因為好。”
“……”舒杳撇撇,沒再多言。
初秋的天氣,到了深夜,略帶涼意,倆人沿著馬路,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牽引繩被攥在舒杳手裏,小餅幹亦步亦趨地跟在倆人後,分外乖巧。
昏黃路燈下,一高一矮兩道影子,被無限拉長。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時間過得很快,舒杳擡手指了指不遠的小區大門:“我到了。”
沉野停下腳步,沒再往前送,卻在揮手道別的時候,又問了一句:“現在還不開心嗎?”
舒杳的右手舉在半空,末了收回垂在側,攥了攥外套下擺。
剛才的一段時間,像是舒杳來的,現在回到現實,考試失利的煩惱再次襲上心頭,但奇怪的是,覺得心裏卻一片明朗。
琥珀的瞳仁不經意轉了轉,無聲嘆了口氣:“還有一點。”
沉野問:“一點?”
“嗯。”舒杳目溫和,眼裏帶著期待,“如果你也讓我頭的話,那一點應該也沒了。”
沉野笑了一聲:“擱這兒等著呢?”
舒杳本來也就是開玩笑,他如果不讓,也不會在意,卻沒想到沉野說完這話,突然往後退了半步,雙手撐著膝蓋,把腰彎了下來。
“吧。”他低著頭,嗓音懶懶,“隨你。”
他的發比的堅不。
舒杳的右手在他頭頂,輕輕了,掌心被發尾蹭得有點。
握了握拳,收回手,揣進輕薄外套的口袋裏。
“好了?”
“這樣就夠了?”沉野擡起頭,角帶著一抹調侃的笑,“沒什麽使用想?”
“就……的。”舒杳口而出,才意識到這話有多令人想歪,于是故作鎮定補了一句:“你的頭發,的。”
“哦。”沉野煞有其事地點頭,又往前湊了湊,漆黑的瞳仁在路燈下,像是漩渦一般,勾人淪陷,“要不再其他地方?”
舒杳的心晃晃悠悠,上了勾,出一手指,了他的臉,微涼的指腹到他臉頰的熱度。
沉野著聲,嗓音裏卻有掩飾不住的笑意:“這裏呢?也?”
舒杳說:“厚的。”
沉野:“……”
趁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舒杳一溜煙就跑了,中途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
他站在原地,食指指腹蹭了蹭剛才被過的地方,然後舉起右手,閉著一只眼睛,朝做了個打槍的姿勢。
舒杳對他的威脅不以為意,輕輕吐了吐舌尖以示挑釁。
回到家時,舅舅舅媽還沒回來,客廳裏一片漆黑,唯有月過落地窗灑在客廳地板上,溫和又平靜。
舒杳的掌心仿佛還在發燙,低頭看了眼,腳步輕快地回了房間。
洗完澡,舒杳掀開被子靠坐在床頭,習慣地把床頭那個玩偶小狗抱進了懷裏。
“汪汪。”
同樣的聲音,運會上聽的時候,只覺得好玩,現在,心裏卻好像有一種奇怪的悸,就像一繃的線,被人輕輕彈了一下,泛起陣陣餘波。
“汪汪。”
“汪汪。”
“汪汪。”
的子往下挪,側躺著和小狗大眼瞪小眼,右手無意識地按著小狗肚子,一遍又一遍。
直到門外突然傳來舅舅和舅媽的談聲。
“哪來的狗聲啊?”
“隔壁老張家的吧,這大半夜的還不消停,估計發期。”
舒杳:“……”
一周後的周六,舒杳第一次造訪沉野家。
舒杳也是到了才知道,原來沉野為了上學方便,并沒有和家人住在一起,而是自己在距離學校不遠的小區租了房子。
一梯一戶的設計,私很強。
舒杳站在門口,按下門鈴,沉野很快來開了門,卻沒有讓道,而是直接出了門檻。
他轉,在指紋鎖上按了幾下:“把指紋錄進去。”
“啊?”舒杳愣住,“這不太好吧?你不怕我趁你家沒人,把你家搬空了?”
沉野手抓住的手腕,一邊把的食指往指紋盤上按,一邊無所謂地回答:“我在你也能來搬。”
“滴”一聲,指紋錄功。
他擡眸,笑道:“連我一起搬走。”
舒杳:“……”
那天沒有錯,這臉皮確實厚的。
舒杳沒理他,走進門發現鞋櫃前有一雙嶄新的士米拖鞋。
“這是給我的嗎?”
“不是。”沉野說,“徐昭禮就喜歡穿式的,特殊好。”
信他個鬼。
舒杳把拖鞋換上,環顧了一圈,兩室一廳的房子,裝修非常簡潔,灰白調的客廳除了沙發和茶幾,以及對面一個碩大的電視機以外,可以說是空空。
舒杳把書包放在沙發上,看到茶幾上扔著一盒類似撲克牌的東西。
黃的卡通包裝盒,和冷淡氣息滿滿的客廳格格不。
拿起來一看,才發現不是撲克牌,而是一款連詞句的桌游。
大概是看出了的好奇,沉野蹲在茶幾邊,一邊理試卷,一邊解釋:“上次徐昭禮他們來,便利店裏買的,玩兒完就扔這兒了。”
“這怎麽玩兒啊?”舒杳好奇地問。
沉野擡頭看了眼時間,把牌拆開:“帶你玩一局。”
見他坐在茶幾另一側的地毯上,舒杳見狀,也慢慢從沙發挪了下去。
沉野練地洗牌,簡單解釋:“起始每人八張牌,然後出一張一張,出的牌連不完整句子就算輸。”
舒杳點頭,抓起他發來的八張牌,表比考試還認真。
橘子、參加、鍵盤、真好、喜歡、好想、醜、嗎。
這都是些啥?
沉野說:“你隨便出一張。”
舒杳想了想,最後挑了一張【喜歡】。
因為覺得,不管沉野出什麽,起碼能在後面接個【嗎】。
沉野擡眸看一眼,食指抵著一張牌,推到中間。
【喜歡】【我】。
舒杳怔了下,掩飾住那一點心猿意馬,了一張牌,發現是【不】。
舒杳改了計劃,把【不】加在了前面。
沉野卻跟心有靈犀似的,在後面先加了一個【嗎】字。
不喜歡我嗎?
視線撞上,舒杳攥著牌,心口仿佛小鹿撞,但表面卻依舊不聲。
默默在【我】字後面塞了一張。
不喜歡我醜嗎?
沉野:“……”
帶著些微曖昧的氛圍然無存,沉野也往中間塞了一張:【不喜歡我兄弟醜嗎?】
舒杳沒忍住笑了出來,繼續出——
【不喜歡我兄弟醜嗎?真好。】
【你不喜歡我兄弟醜嗎?真好,我也。】
舒杳看著手裏的沒一張能用的牌,無奈認輸。
要不是手機被收了,一定要拍張照發給徐昭禮,讓他看看沉野為了贏一個游戲,不講面地了兄弟多刀。
“我學會了。”舒杳不服輸地開始洗牌,“我們再玩一。”
沉野撐著下,懶洋洋等著。
第二是舒杳先出牌。
舒杳:【大學】
沉野:【一個大學】
舒杳:【考一個大學】
沉野的目落在眼前的牌上,許久沒有出,舒杳驚訝:“你這就沒了?”
沉野這才悠悠把牌推到了茶幾中間。
【考一個大學,行嗎?】
看到“考一個大學”的時候,舒杳并沒有多想,這句話在心裏的意思,更偏向于:隨便考一個大學。
但加上後面這兩個字,更多就帶了一種“考同一個大學”的意味。
舒杳抿著,思索良久,最後加了兩個字。
【考一個大學,我們行嗎?】
沉野骨節分明的右手食指把“我們”和“行嗎”分開,往裏了一張。
舒杳低頭一看,耳朵騰的紅了。
【考一個大學,我們行嗎?】
一時失語,不知道一個稚游戲怎麽能被他玩這樣。
跳舞、關掉、橘子……
舒杳的視線,在八張牌之間移來移去,發現只有一個“好”字是可以其中的。
考一個好大學,我們行嗎?
很通順。
兩指著牌,的右手往“一個”和“大學”中間去,但就在即將到桌面的時候,舒杳對上了他熾熱又坦誠的目。
心髒突然撲通撲通,猛烈跳,舒杳指尖發麻,猶豫兩秒後,右手鬼使神差地變了方向。
一個“好”字,被放到了最後。
【考一個大學,我們行嗎?】
【好。】
沉野把手裏的牌合上,往中間一扔,雙手反撐在後,漫不經心地笑。
“我輸了。
這桌游不是我編的,是真有,但裏面的詞都是我瞎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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