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公子，是，相爺在蘇姑娘那兒。”青城恭謹地對硯錦道。

    陌鳶蹙眉，想問蘇姑娘是誰，但又換了個問法：“我能去看硯憬琛嗎？”

    站在門外的青霄聽到陌鳶對相爺的稱呼，機敏地轉了轉眼睛。

    郡主怎麽直呼相爺大名了？

    “這……”青城猶豫地看向硯錦。

    陌鳶恍然，原來在眼裏的小孩子，當硯憬琛不在時，於相府之中有著絕對的權威。

    於是，陌鳶亦看向硯錦，沉眸未語。

    “我同鳶姐姐一起去，青城備車。”硯錦單手背在後，年稚氣的臉上，卻溢著讓人臣服的王者氣度。

    “是，小公子。”青城單膝點地，應聲道。

    “鳶姐姐，不會做對憬琛哥哥不利的事，對嗎？”硯錦仰頭看向陌鳶。

    稚的聲音之中，著審視與威懾。

    陌鳶像是從未見過硯錦一般，認真地凝視，或許在錦兒臨摹那幅字的時候，就應該猜到的，錦兒絕不是一般的小孩。

    “不會。”陌鳶正回答，言語堅定。

    硯錦揚起角，白的臉上，泛起可的笑靨，拉過陌鳶的手：“我就知道鳶姐姐不會，那咱們走吧。”

    “好。”陌鳶也笑了，溫的笑意，亦如往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意深究，亦不想窺視，尊重也好，不想庸人自擾也罷。

    隻盼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臨上車前，青霄悄悄走到陌鳶邊，小聲道：“郡主，那個蘇姑娘隻是相爺信得過的醫，別的沒什麽。”

    陌鳶倏然抬眸，卻撞上青霄憨直的笑眼。

    有那麽一瞬，似有暖泉自心間流過，無聲無息，卻又給予了最真誠的溫暖。

    陌鳶眼尾染著一紅，心中五味雜陳，彎看向青霄：“謝謝你，青霄。”

    青霄撓撓頭，獷的臉上浮現一抹赧，襯得那道猙獰的長疤都變得含蓄了。

    “郡主，請上車。”青霄恭敬地抬臂。

    ***

    馬車在雪地上疾馳，發出細碎的塌陷聲。

    白日出發，暮之時，終於抵達。

    陌鳶剛抱著硯錦下了馬車，便瞧見一個穿素，文靜雅致的子迎了過來。

    隻是那子看向陌鳶的眼神，帶著深深的防備。

    硯錦拽了拽陌鳶的手，輕聲道：“這就是婉姨。”

    陌鳶友善一笑，對蘇婉點頭致意。

    然而，蘇婉隻是淡淡掃了陌鳶一眼，便對硯錦招了招手：“錦兒，過來。”

    硯錦鬆開陌鳶的手，跑到蘇婉前，似是撒地抱著蘇婉，乖巧地喚了聲：“婉姨。”

    陌鳶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好在青城握了下的手，溫聲笑語：“郡主，相爺就在裏麵，我扶您進去。”

    “等一下。”蘇婉住正要往裏走的陌鳶。

    “相爺還沒醒，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擾。”蘇婉牽著硯錦的手，擋在陌鳶麵前。

    “就是因為他還沒有醒，我才要去看他呀？他要是醒了，我就不用來了。”陌鳶凝眉，生氣地回懟。

    硯錦揚著小腦袋，看了看蘇婉，又看了看陌鳶，忽然老地歎了口氣。

    失策了，他沒考慮到婉姨，可能不喜歡鳶姐姐！

    “我是大夫，我說病人不能被打擾，就不能被打擾。”蘇婉瞪著陌鳶。

    “我就站在那看看他，不說話，也不行？”陌鳶沉眉，冷聲問道。

    “不行！”蘇婉一步不讓。

    “行，青城把這位蘇大夫給我綁了。”陌鳶慢慢翹起角，欣賞著蘇婉震驚的表。

    青城短暫一怔，便走向蘇婉，要擰的手腕。

    “青城你敢？若是相爺知道了，饒不了你。”蘇婉甩著手，不讓青城靠近。

    “硯憬琛要是敢饒不了青城，我還饒不了他呢！”慣是溫的聲音，蒙上一層清寒。

    青霄站在馬車旁，瞧著厲聲開口的陌鳶，咧一笑，這話也就他們小郡主敢說吧，太氣了！

    陌鳶冷眼看向蘇婉，已然想好，等硯憬琛醒了，是得好好跟他算算賬。

    風雪加，走了整整三個時辰，竟然莫名其妙地被人攔在外麵，還死活不讓進。

    可真有意思！

    硯錦人小鬼大地搖了搖頭，無奈開口：“婉姨，讓鳶姐姐去看憬琛哥哥吧。鳶姐姐，也別綁婉姨了。”

    陌鳶睥了蘇婉一眼，本不待說話，直接繞過，走了進去。

    “見過郡主，相爺在裏麵。”守在硯憬琛屋外的青雲，對陌鳶鄭重一禮，為其推開房門。

    陌鳶一腳進屋門的時候，真想側頭挑釁地再看蘇婉一眼。後來想想硯憬琛可能還得需要治，便忍住了。

    陌鳶走室，一眼便瞧見靜靜躺在床上的硯憬琛。

    簪星攢月的眸子，地闔著，遮掩了疏冷涼薄；蒼白如紙的臉，戲謔的薄，也不再對邪話不斷。

    眼中漸漸攀上意，以為他是刀槍不的，以為他是銅牆鐵骨的，以為他永遠不會傷。

    原來，他也會有安安靜靜躺在那兒，也會虛弱得要人照顧。

    陌鳶一步步靠近他，半伏在榻邊，溫熱的淚順著眼角落，滴在他的手上。

    “你不是答應我，會早去早回的嗎？”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嚐昆都山後的江魚館嗎？”

    “你不是說，讓我永遠呆在你邊嗎？”

    “那你再不醒過來，我就回川了！”

    “硯憬琛，你看我戴了你挑的那支簪子，好看嗎？”

    “硯憬琛，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站在屋外的青城，聽到陌鳶抑的泣，忽然仰起頭，抿，向天空，不想讓盈在眼中的淚落。

    “想哭就哭唄，你總忍著，幹什麽？孩子哭了，誰又會笑話你？”青雲瞥著故作堅強的青城，皺了皺眉。

    而在屋外的蘇婉，亦清楚地聽到陌鳶的話。

    絞著手指，眼底劃過一抹妒，原來上京關於硯相盛寵蒼漓郡主的傳聞都是真的。

    陌鳶伏在榻邊，眼淚像是不控製一般，止不住地流，纖弱的肩膀，抖又克製。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悉的低語：

    “買了那麽多簪子，怎麽總戴這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