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下過一場雪,大院里道路兩旁都是未化的積雪。
聞溪從前并不覺得京城的冬天有多冷,去了港城再回來,頓時覺得外面朔風凜冽,寒氣人。
“下車把手套戴好,你凍瘡剛好,別又凍著了。”
“家里有暖氣。”
“進屋再。”
“哦……”
車子轉彎進大院,門崗的警衛員認出來車,恭敬地行禮。
再拐彎,聞溪看到了聞姝之。
特別害怕這個畫面。
聞姝之快跑過來,看到開車的是沈硯知,聞溪坐在副駕駛,臉都變了。
“你現在膽子真大啊,越來越不聽話,你是嫌現在食無憂的生活不夠好,想造反嗎?”
聞溪垂下頭,去拉車門。
但是車門鎖死,拉不開。
“想好怎麼跟夫人認錯吧,打你罵你都著,不然以后誰管你?還不趕下車?!”
聞溪彷徨無助地看著沈硯知。
他不解鎖,下不了車。
沈硯知沒理聞姝之,一個油門開進了自家庭院。
聞姝之在后面追,著聲音罵聞溪,“兔崽子出息了,一聲不吭纏上大爺,一把賤骨頭還真當自己有當皇后娘娘的命?!”
車子停下,聞溪一只腳剛踏出車門,就被趕上來的聞姝之連拖帶拽地往屋里拉。
“我讓你嫁權貴,沒讓你纏上沈公子,破壞他和周小姐的姻緣,你不要命了嗎?進去就認錯,好好認錯,跪下來認錯,聽到沒有?”
聞溪咬著,恥得頭都不敢抬一下。
沈硯知跟在后面,看到掉在半路的一只手套,他心里一陣陣難。
門口傳來一聲汽車喇叭聲。
他回頭。
楊韶柏在車里,“我去停個車就來,你扛一會兒。”
他點頭以示回應。
剛轉,屋里已經在罵了。
“從小就教你安守本分,你腦子被狗吃了?!”
“夫人,還小,不懂事,您罵打都行,就是別趕出去……”
“我三十五跟了老爺子,大家在背后罵我不要臉,罵我貪,我都認,可我也只是想養活我兒啊,我只有這一個兒……”
聞姝之跪在地上泣不聲,聞溪跟著跪下,心如刀絞。
媽因為窮,沒有接過好的教育,十幾歲就了北漂,遇人不淑懷了孕,生下和姐姐,因為養不活,姐姐在月子里死,只留下一個。
后來媽在醫院當護工時遇到了老爺子,媽手腳勤快,會說,照顧得細致,老爺子很喜歡。
到現在都還記得,十年前的一個大雨天,突發高燒,媽媽抱著去醫院急診,因為沒錢繳費,媽跪在繳費乞討。
正巧老爺子經過,不但幫忙解決了錢的問題,還讓住進了單人病房。
從來沒有住過那麼漂亮的房間,那麼的床。
那之后,媽就帶著進了沈家。
人人都說,媽不要臉,爬了老爺子的床,三十五歲跟了七十歲的老頭,圖的就是錢。
是啊,媽就是圖錢,圖養活兒的錢。
誰都可以指責,誰都可以奚落,誰都可以瞧不起。
但是,聞溪不能。
聞溪從小就知道,媽媽不要臉地進了沈家,是為了給掙一條活路。
“小溪,你跟夫人認錯,說你再也不敢了,快說啊!”聞姝之兒表態。
聞溪麻木了,十歲之前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歷歷在目,地下室的床永遠暗,能擁有今天的一切是踩著媽的命才有的。
而踩著媽的命,也僅僅了沈家供養的金雀。
和沈硯知之間,隔著門第,隔著階層,隔著一整個浩瀚的銀河。
永遠無法突破。
“我……”
“有什麼錯?!”聞溪剛出聲,沈硯知突然橫進話來,“你們事都沒搞清楚就下定論,法判案都得聽被告辯解,你們聽周家之言,就判聞溪死刑了?”
聞姝之嚇得。
稍稍心的楊從心又一下繃。
就連沈開遠,重重地放下茶杯,一臉的怒。
他一下飛機就接到了老周的電話。
老周支支吾吾,說找個時間見面談。
而周時與就在邊上哭。
他們夫妻倒時差都顧不上,立刻去見了老周一家。
周時與親口說,沈硯知背著,帶聞溪去了港城過年,還為了聞溪,把滬城吳家的兒子送進了監獄。
他當時就氣暈了。
“你是不是跟在港城呆了七天?!”
伴隨著艱難的吞咽,沈硯知結滾了滾,“……是!”
“你是不是不想跟周時與訂婚?”
“是!”
聽到兒子堅定利落地說是,沈開遠氣得拿起茶杯,狠狠地朝他頭上砸去。
“咣當”一下,茶杯落地,茶水茶葉灑了沈硯知一臉一。
剛好砸中眉骨,破了一個口子。
楊從心立刻上前查看,“你說歸說,別砸東西啊,砸臉上會破相的。”
聞溪嚇壞了,看著沈硯知眉上面流出來的,豁出去,認錯就認錯吧。
“先生,是我做錯……”
“你別說話!”沈硯知的聲音蓋過了聞溪的。
要是認了,這輩子都別想再見面。
沈開遠,沈硯知同樣,直脖子就是不肯妥協,“我帶聞溪去港城,和我不想訂婚是兩碼事。”
“你還敢狡辯?!”沈開遠吼聲如雷。
楊從心擋在父子之間,推著丈夫的膛不讓他近。
沈開遠工作太忙,給家庭的時間太,平時在工作中雷厲風行,又是鋼鐵一樣的紀律和作風,難免會帶到家里。
沈硯知從小就怕他。
孩時期調皮,只要父親一個眼神,他就不敢。
后來父親越做越大,越來越忙,威嚴也越來越強。
沈硯知對父親,更多的是一種敬畏。
“不是我在狡辯,聞溪差點被吳峰強,吳家和周家關系好,周家想當和事佬,我沒同意。”
沈開遠、楊從心,還有聞姝之,三臉震驚。
老周沒提過這件事。
“事發經過有港警記錄在案,聞溪自衛反擊傷了吳峰的命子,吳家想私了,一直在找聞溪要諒解書,我不同意。父親,母親,你們是沒看見聞溪遭迫害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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