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發高燒了,燒得迷迷糊糊。
中午沈硯知打來電話提醒吃飯,強作神敷衍說好,電話一掛就又躺下。
人難的時候就想睡覺。
心里難,也難,只想躺在床上睡個天荒地老。
再次醒來,是被嗓子疼醒的,冒火一樣。
出手機一看,已經是下午四點。
用耳溫槍量了一下溫,39度,難怪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燙的。
聞溪強撐起神,穿上服,去了京大醫院。
這個季節,冒發燒的一大堆,醫院的發熱門診人滿為患。
“同學,你溫太高了,得掛水,起效快一點,不然很容易燒肺炎。”
“好。”
聞溪拿了藥去輸室。
整個人難得不行,又冷又燙。
“下雪了!”忽然有人喊。
聞溪轉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鵝般的雪花一朵一朵連續不斷地往下落。
閉上眼睛,腦袋往后靠著,腦海里不控制地想一些事。
去年差不多這時候,也下雪,跑去會議中心給沈硯知送文件,結果,文件袋里是被他沒收的書。
還有一次下雪,回沈家,晚上沈硯知進了的房間,他們在落地門前滾了又滾。
還有過年前,沈硯知瞞著家里,帶去港城過年。
聞溪眼睛酸,一道道熱淚不斷從眼角落,這些近在眼前的事居然已經是去年的事了。
古北的許愿紅綢迎風飄揚,京大橋上他把攔下自己縱一躍,頂樓餐廳的牛排香味俱全,還有國慶節的生日宴,一樁樁一幕幕,仿佛都是昨天。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聞溪?”
忽然,秦懷的聲音打斷了。
聞溪立刻了眼淚。
聲音從遠到近,秦懷跑著過來,“聞溪,真的是你啊,我以為我太想你出現了幻覺。”
“……”
秦懷半蹲下來,抬頭與說話,“你發燒嗎?”
聞溪點點頭,沒什麼力氣。
“我也冒,過來買藥,”秦懷看臉實在不好,抬起手在額頭了,“我天,你怎麼這麼燙?!”
“所以要掛水啊。”
秦懷看看周圍,“你一個人?”
“嗯。”
“你吃飯了沒?”
聞溪搖頭,“沒胃口。”一整天沒吃東西,卻一點不。
“學校有傳你有男朋友了,我心說我都沒點頭你哪來的男朋友。”
見聞溪沒笑,秦懷自己先笑了,“開玩笑開玩笑,呵呵呵……”他小心翼翼地問,“聞溪,你分手啦?”
聞溪:“……”
“你病這樣他都不陪你,這種男朋友還要留著過年嗎?”
聞溪頭一哽,差點哭出來,“你別說……”
秦懷這才發現不對勁,臉紅,眼睛也紅,他以為是發燒的緣故。
現在看來,未必。
他心里著樂。
外面變暗了,白茫茫的大雪在夜中起舞。
洋洋灑灑,自由自在。
沈硯知的電話來了。
秦懷鬼頭鬼腦地湊過去看,聞溪擋住屏幕,避著他接,“喂?”
“你聲音怎麼這樣了?”又又啞,完全聽不出原來的音。
“我在醫院掛水。”
沈硯知著眉心,心疼、自責,又無奈,“哪家醫院?”
“京大醫院,我沒事的,夫人怎麼樣了?”
沈硯知聲音沉重,“不太好,剛才又停了一次。”
“……”聞溪一下心痛落淚,“夫人一向很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沈硯知長嘆一口氣,聲音也帶著哽咽,“不知道啊,或許,是命。”
“沈先生什麼時候回來?”
“剛到那邊,計劃是一周。”
聞溪淚流不止,如果沈夫人真的闖不過這關,那以后如何面對沈家的人?
無法想象。
“現在呢?”
“發現得及時,搶救過來了,但醫生待我不能離開。”
沈硯知沒有明說,可聞溪聽得懂,沈夫人遠沒有離危險。
“聞溪,我現在走不開,你大概什麼時候好?我讓宋濤去接你。”
“外面在下雪,不用宋濤哥跑來跑去了,萬一你那邊有事,他還能搭把手,我自己可以。”
“我……對不起你……”
枯槁的聲音,沒有一點氣神。
在聞溪的印象中,沈硯知從沒這樣過,這也是他第一次對說對不起。
那麼驕傲,那麼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公子,居然這麼低落無助地對說對不起。
聞溪潤的雙眼又掛下眼淚。
人生最苦,莫過于生離和死別。
“沒有對不起,不用說對不起……你好好在醫院待著,我回去很近,不用擔心我。”
“回去后給我報平安。”
“好。”
周圍都坐滿了輸的學生,沒有空位,秦懷也不介意,直接坐在地上。
聽了一會兒電話,他自己琢磨出來,對方不是聞溪男朋友,應該是沈博士。
“聞溪,沈博士家里出事了?”
聞溪放好手機,不愿意多說,人看起來更不好了。
不過,不知道是起藥效了,還是落淚排熱,的高燒退了一點。
“聞溪,你真的不嗎?”秦懷本來就是出來買藥吃飯的,藥買了,飯還沒吃,得不行,“你病了不能不吃東西,吃飽了才能對抗病毒不是?”
“我不吃。”
秦懷站起,“我都聽到你肚子了,我出去買吃的,小炒黃牛,蟹煲,酸辣米,還是麻辣魚?”
“……”
人類本能,吃喝拉撒睡,聞溪睡了一天,一天沒吃東西,再沒胃口,也了。
尤其秦懷報的都是超級下飯的菜。
“唉,這些菜你都不能吃,算了,不勉強你,我還是出去吃吧。”
“你不是也冒嗎?能吃辣的?”
“以毒攻毒。”
“……”
秦懷說走就走,聞溪懊悔咬牙,不該拒絕得那麼干脆。
誰知,過了十來分鐘后,秦懷又出現了,手里提著一個保溫袋,里面是特意繞遠路買的皮蛋瘦粥。
這家伙沒帶傘,頭上上都是雪,在門口蹦了兩下,笑嘻嘻地走來了。
旁邊有認識的同學打趣他,“秦懷,你怎麼又來了?”
秦懷又大方又敞亮,說:“給喜歡的姑娘當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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