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理是在婚禮次年八月份懷上寶寶的，預產期是下一年五月。

此前質不太好，為了以最佳狀態迎接孩子的到來，很長時間都在調養，天天早睡早起外加鍛煉。

碼字都白天碼，絕不熬夜，ASMR直播也停了，估計以后不會再復播。

晚上睡得比姜淮言一開始的作息還早，也不準他多鬧騰。

可以提前回臥室，但盡量要在十一點前睡覺。

調整好了，兩個月，得償所愿。

后來每每想起這段時間，姜淮言覺都很微妙。

不過無論如何，理理很喜歡這個即將降生于世的寶寶，所以他也會很喜歡。

姜淮言自己好像并不期待養育一個孩子，不過孩子媽媽是理理，他學著盡量做到最好。

原本他除了工作，大部分時間就圍繞著理理，現在更是如此，有了空閑便琢磨給小妻子做好吃的。

去醫院看醫生，他聽得比理理還認真，一臉嚴肅的仿佛研究什麼難題。

晚上回家，理理笑瞇瞇地哼著歌，卻見男人憂愁地皺眉，“怎麼啦老公？”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喜歡孩子嗎？”

仔細想來他的確沒表現出對孩子到來的極大喜悅，反觀從得知消息一路興到現在，渾輕飄飄像是腳踩著棉花。

姜淮言輕嘆一聲，“醫生說了很多注意事項，你之后可能會孕反、吃不下飯，夜里睡不好覺……”

還有其他更多更多的，想想就心驚膽戰。

他是醫生，盡管不是婦產科，平日多能接到一些，大概比小妻子更清楚生寶寶背后的殘酷。

所以他很擔心。

理理“噗呲”笑了，了他的耳朵，“姜醫生，那些早著呢，況且孕反也是我……”

話沒說完姜淮言眼眶便紅了一圈，理理一怔，隨即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哎呀你怎麼哭啦？三十多歲的人了，不哭不哭，寶寶才多大，都沒型呢，別太張啊。”

姜淮言把臉埋進妻子頸窩，“……崽崽，我希你開心。”

“我開心，我開心的呀。老公，你不要有太大負擔，不是每個人都會孕反，加上你在意我陪著我，我肯定能快快樂樂將孩子生下來。”

“嗯，老公會陪著你。”

……

理理了全家重點照顧對象。

懷了寶寶，姜爺爺姜特別高興，直言給小曾孫的禮早已備好，估計寶寶一出生，名下就會多幾房產。

李蕓或是貝蕾不用一丁點的心，姜家給所有東西準備妥妥當當，尤其是姜淮言，慎重得不能再慎重了。

姜母找來三個做飯阿姨，每天變著花樣弄吃的，理理不挑食，肚子里寶寶也不挑食，都很好養。

理理第一次孕吐，姜淮言湊巧在家，聽著嘔吐的靜，太突突直跳，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事后他將妻子抱在懷里好半天沒松開。

對這種況，理理早有預料，心態還算平和，再加上孕反不算嚴重，所以沒放在心上。

但是之后某天，阿姨們在廚房做飯時聊天，不經意說了句“這個吃了對寶寶好”。

姜淮言路過聽到，頓時發了火，“請你們過來是為了太太不是為了孩子，如果不會考慮太太，那只能麻煩你們回老宅了。”

平日他鮮冷臉怒，對老宅的傭人們不說笑臉相迎，最起碼客客氣氣的，從未苛責過誰。

這次由于涉及太太，他訓斥得不留面。

說那句話的阿姨自知失言，保證絕不再犯。

姜淮言沉著臉，“類似的話別讓我聽見第二遍，尤其不準在太太面前說，你們記得，我太太本最重要。”

理理當時在樓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后來跟趙開心們見面，趙開心隨口道：“淮言哥宛如得了產前抑郁癥，對小嫂子擔心得不行。”

有嗎？

思及這陣子男人看逐漸變大的腹部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憂郁，理理也品味出幾分不對勁，不能再這樣下去。

因此晚上姜淮言給妻子洗澡時，理理抱著他脖子問：“老公你是不是很慌啊？關于我要生孩子的事……但我基本沒孕吐了，吃飯也有胃口，你瞧，我都胖了！”

姜淮言勾了勾角，不想為此勞心傷神而故作一切如常。

“沒有，就一點點張……你是我老婆，我不張你才有問題，嗯？”男人親親的臉，“乖，別瞎想。”

理理有意逗他笑，撲在他懷里耍賴，“那你怎麼不仔細看我，一定是我胖了嫌棄我！”

“不可能，我沒有嫌棄你。”姜淮言忽然哽咽了下。

他想到妻子以后肚皮慢慢被撐大，腳踝腫脹，東西掉在地上不方便撿，穿鞋子什麼的也不便……

哪里會嫌棄，只是心疼，稍微一想就非常心疼。

姜淮言眼底微紅，為了避開理理的視線，低下頭攬住：“崽崽，我哄你開心。”

“唔。”

……

過了幾天，姜淮言帶理理回老宅，爺爺喜笑開，自己走路拄著拐杖，還要來扶理理。

理理直擺手，“不用不用，我正常行走沒關系。”

其實活蹦跳，沒有毫不適。

“好好。”兩位老人家笑，十分歡喜，“哎呦，再過五個月，咱們就多個小曾孫嘍。”

爺爺口中的小曾孫也不一定就是曾孫子，只是寶寶尚未出生，不知道別，也可能是曾孫，統一說“曾孫”。

但這一法提醒了一件事。

夫妻倆回房間后，理理靠著男人的膛弱弱道：“爺爺和爸媽會更喜歡孫子嗎？萬一我生的是寶寶……”

長輩們似乎更喜歡男孩，比如過世的爺爺，記憶中他們總抱著貝嘉寶，卻與親近。

貝博就別提了，李蕓……現在是對貝嘉寶心灰意冷了，可從前，也許是理理不常在家，母相的時間遠遠于母子在一起的時間，的的確確偏向貝嘉寶一些。

過往的經歷讓理理擔憂肚子里寶寶的命運。

“不會。”姜淮言斬釘截鐵道，“首先我爸我媽不在乎這個，肯定不會區別對待，其次爺爺也不偏心，堂哥家一雙兒，爺爺給他們禮都是一樣的。”

“嗯。”理理語氣著糾結，“我不是說爺爺跟爸媽肯定偏心，我就是怕……”

“我明白，崽崽，我明白你的意思。”姜淮言薄了妻子的額頭，“不過我能夠向你擔保，不必擔心發生那樣的事，你的孩子不論男他們都喜歡，我更是如此。”

理理點點頭，“好。”

關于這方面的憂慮暫且告一段落，過后理理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好好度過孕期上。

有了寶寶也沒閑著，除去日常鍛煉活，依然在碼字。

等手頭的文完結就沒開新書了，心無旁騖地等待生寶寶。

寶寶比較壯實，理理的小肚皮變得圓溜溜的，姜淮言看走路都心驚跳。

一天，理理鍛煉完，滿頭是汗地坐下來休息休息，男人用溫巾去額頭和脖子上的汗，低聲說：“崽崽，生完這個，我們不生了。”

理理還沒緩過神，表很懵，看著他過了幾秒愣愣地點頭，“嗯嗯，不生了。”

“真的嗎？”男人的口吻能聽出委屈，“如果將來某一天你心來又哄著我要再生一個孩子……”

他話音頓住，偏頭埋進的頸窩，“總之我不想要了。”他無法承兩次看大著肚子，好像每時每刻都會發生危險。

“嗯！”理理哭笑不得，“真真的，真到不能再真！我們有一個寶寶就好！”

這事兒考慮過，也給姜淮言說過，無論寶寶是男是也不要二寶，想給ta完整的。

結果他忘記了。

看來一孕傻三年的并非，而是家老公啊！

……

理理生寶寶那天，姜淮言站在手室門口，仿佛要將手室的門盯出個窟窿。

趙開朗在后邊小聲跟他姐說：“淮言哥這樣看久了，眼里會不會冒出激滋滋滋給門破個？”

“……”趙開心看智障一樣的眼神，“你最近中二漫畫看多了？”

“那不是氣氛太焦灼，講個笑話緩解緩解嗎。”

“你最好安靜。”

“行吧。”

姜淮言度秒如年，以往的沉穩冷靜通通拋諸腦后，一顆心都在妻子上。

手室的門終于打開，他立刻沖上前，醫生說“母平安”，姜母們笑容滿面，姜淮言則盯著后面由護士推出來的理理。

護士幾次嘗試將寶寶給爸爸，奈何寶爸直接撲到寶媽床邊，轉寶寶失敗。

眾人：“……”

兒子不大靠譜，姜母接過小孫，恬靜的臉出歡笑，上一次抱這麼小的寶寶都是很久以前了。

理理腦袋暈乎乎，模模糊糊地牽住姜淮言的手，“老公，”嗓音沙啞了，“我們有兒啦。”

“嗯嗯。”男人喜極而泣，俯妻子的額頭，“辛苦了老婆。”

護士推著床送理理回病房休息，大步跟過去的姜淮言驀地放慢腳步，茫然地回頭環顧一圈。

趙開心見他臉發白，“淮言哥怎麼了？”

姜淮言惶恐，“我，我把孩子弄丟了……”

“……？”

“你說什麼呢。”姜母沒好氣，“不看看我懷里抱著誰？”

總算看到母親懷里的寶寶，姜淮言狠狠松了口氣，“媽我來吧。”理理那麼喜歡孩子，差點以為孩子被他弄丟，那他如何面對理理。

再轉過，發現護士帶著理理快要走進電梯，他趕加快步伐。

姜母：“…………”

趙開朗就沒見過這樣的淮言哥，智商倒退十年不止——不，二十年不止！

他特別想笑，覺得時機不對，于是忍住了，心里笑，他能為此笑上一年。

一年后，趙開朗：傻竟是我自己。

隨著孩子出生，姜淮言心里卸下一塊大石頭，抱著兒守著妻子，俊臉彌漫和的。

膽心驚的日子過去，他狀態愈來愈好，不僅是個好丈夫，也能做耐心十足的好爸爸。

可理理的心態卻愈來愈糟糕。

想親力親為照顧寶寶，只不過經驗不足總會有些手忙腳，寶寶一旦哭了，也忍不住跟著哭。

家里其他事都有阿姨來做，姜淮言沒上班的時候全部陪在妻邊，他察覺得出妻子越發繃的神經。

某天晚上，寶寶了低聲啜泣，姜淮言躡手躡腳地準備抱著兒去廚房，給兒沖。

理理也醒了過來，原本是要去抱抱兒，坐在床邊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淚，哭得肩膀一一。

“崽崽。”姜淮言疼惜地攬懷，“不哭崽崽，不哭，老公在呢。”

“你……你別管我，你看看兒……”理理噎道，“在哭，肯定是了，你去看看。”

姜淮言只好先給兒沖，哄兒睡下后，抱上妻子去洗手間，關好門。

“好了崽崽，門關上了，不會吵醒寶寶。”男人溫聲哄，“可以把心事告訴老公了嗎？或許我有辦法解決。”

理理的眼眸漉漉紅通通，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開口仍帶有哭腔:“我、我害怕，雖然我知道我不應該……怕大家不喜歡寶寶，明明他們很喜歡寶寶，也笑著抱，但是我、控制不住……”

這段時間總做噩夢，夢里浮現貝博的臉，用冷漠中夾雜厭惡的目面對的寶寶。

隨后變姜父姜母冰冷的面孔，他們對生了個兒的結果很不滿意。

事實上，姜父姜母對寶寶超級好好，經常表寡淡的兩人抱著孫，神和得不像話。

爺爺也是，看到小曾孫就喊著“乖乖寶貝”，一副心被甜化了的模樣。

一切都是的問題，潛意識里胡思想。

理理泣著斷斷續續道:“對、對不起……”

“沒關系，崽崽，你沒有做錯事，你只是太關心太在乎兒了。”

頭一遭當媽媽，加之以前留下的影，力太大了。

姜淮言一手環著，輕拍的背作為安，“換個思路，即使大家不喜歡寶寶又怎麼樣呢，寶寶有你這個堅強勇敢的媽媽，有我這個很媽媽的爸爸。

“跟爺爺、父親母親相比，我們陪伴寶寶的時間最久，我們永遠是最堅實的后盾，我們永遠最。”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的，“不要害怕，有我們。”

理理澄澈的眼眸閃爍晶瑩的淚花，懵懂茫然地迎上男人的目，“我們……確實最寶寶。”

“是啊，其他人的想法我們無從得知，但能確定我們自己的心意，是不是？我們將陪伴寶寶很久，只要我們，就會是幸福的小孩。”

次日，理理醒來發現姜淮言沒上班，在收拾他們的往行李箱放。

神疑，“老公，你要出差？”

姜淮言拿著寶寶的用品妥帖塞進行李箱，“不，是我們一家三口出去旅游。”

到另外一個地方，邊沒有第四個人，他們三口之家單獨相。

以此向證明，他也是護兒的好爸爸，讓無需惶恐不安擔驚怕。

理理腦子轉不過彎，懵懵地被自家老公牽上車，跟寶寶待在后座。

寶寶還很小，不適合長途跋涉，姜淮言便選擇了溫泉山莊，他那個單獨的小院子。

到了地方，服務員先過來將行李箱拿去他們房間。

姜淮言一手抱著寶寶，一手牽著理理，憂心忡忡:“可是老公你不要上班嗎？”

今天不上明天也要上吧。

“不用，請了年假。”男人輕松溫和的語氣，“勤勤懇懇工作那麼久，是時候放松一下了。”

理理很心，這意味著起碼接下來幾天他能整日陪著們母。

晚上，姜淮言哄著妻子泡了會溫泉，他抱著寶寶坐在旁邊，夏夜微風溫地吹拂。

寶寶沒睡，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來回掃視四周，又看了會星空，終于舍得看向的爸爸。

好像明白眼前的人是誰，歡歡喜喜地咧開，發不出聲音，但笑得開心。

姜淮言輕聲喚:“崽崽，你看。”

理理始終正對老公和兒的方向，當男人將寶寶轉過，看到兒漂亮的笑臉，理理很眼饞，“嗷，好可。”

溫泉也沒心思泡了，理理站起上去，“給我抱抱，老公，你來泡吧。”

“好。”

著同兒快樂玩耍的妻子，姜淮言心底得不行。

大約是寶寶睡著之后，理理在老公陪伴下又守著搖籃看了好久，這一晚睡得格外踏實。

似乎做了個夢，卻不是任何人冷著臉說“你怎麼生了兒”，而是姜淮言把寶寶逗得咯咯笑。

真好呀。

理理勾起，慢慢睜開眼，看到拉上一層薄紗的窗邊，和的晨中，男人耐細致地安臂彎里的寶寶。

這一幕比夢境更加好。

生怕打擾這份好，遲遲不曾出聲。

姜淮言察覺醒來了，回頭對展笑容，抱起寶寶走來，放到邊，俯親的額頭，“老婆早安。”

“早安，老公。”

爸爸媽媽中間的寶寶撲騰著小手小腳，像是在跟他們問候早好。

連著幾天，姜淮言甚至沒手機，全心全意地陪著理理，夫妻倆一起照顧寶寶。

沖換尿片哄睡覺，他通通不在話下。

寶寶的大名小名都沒定，窗外火紅的石榴花開得正好，理理對男人說:“我們的兒小名就小石榴吧，希的人生如石榴花熱烈張揚。”

姜淮言看了看快探進窗的石榴枝條，眼底蓄起笑，“好。”

他手捧著兒一只小手，“以后你小石榴了，小石榴，你要開開心心長大。”

理理忽然抱住他，疚地道:“對不起老公，我不該懷疑你對兒的，對不起……”

從始至終，他本沒做錯任何事，偏偏稀里糊涂地胡代。

姜淮言了的腦袋，“說我吧，”口吻一如既往的縱容，“說你我就足夠了，崽崽。”

他知道不是故意，因此無需道歉，他更想聽那三個字。

理理抬眸迎上男人深的眸子，在他薄上落下一吻，“我你，姜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