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瑤如遇知音，在他邊上坐下，著那一個小瓷瓶，姿態雍容華貴，看似瞧不上，眼底卻充滿希冀：“藥可有用？”

謝蘊頷首：“于臣而言，有用。”

姬玉瑤默然看著那瓷瓶，公主之尊讓無法開口和他討要，可直接命令又顯得欺負人，想了想，似有所思道：“母妃一直多夢，宮里醫都束手無策。”

委婉地說完，頗苦惱地搖著扇子，反正謝蘊為臣子，定能悟出來。

他很上道，恭謹道：“若殿下不嫌，我可去尋那大夫討要方子。”

姬玉瑤點點頭，想想又改口：“母妃子骨弱，不得隨意用藥，我為人子，理當為母妃試藥。”

謝蘊明白了。

他從瓷瓶中倒出一顆丹丸，用銀針當著的面試過無毒后，才遞給姬玉瑤。

這人可真是一不茍。

姬玉瑤滿意地接過來，指端不慎到謝蘊的手，驟然想起那夢中的謝家長公子，他平日不茍言笑，只有在羅帳才顯些，時會與十指扣……

要命，怎能對著這樣一張冷肅的臉，想那些放肆糜艷的畫面？姬玉瑤手倏然一抖，匆匆從他手中接過丹丸，一口服下，傲然道：“謝駙馬贈藥。”

說罷踩著木屐從容離去，連掀開紗幔上榻的姿態都雍容不可高攀。

夜深了，帳傳來極輕的呼吸聲，因駙馬歇在屋里，侍婢們不敢進來守夜，寬敞的屋只有他們二人。

空氣中縈繞著一若有似無的幽香，和男子上的沉水香逐漸相融。

百子千孫帳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挑開，謝蘊立在床前，若有所思看著榻上子，眸中時而流出疑，時而被勾出沉沉痛意，甚至還有不合常理的思念。

他看了一會，竟不由自主地出手想去，意識到這，謝蘊長睫了，手頓在半空收拳，轉而拉上紗幔。

剛轉離去，賬傳來一聲咬牙切齒的嗤諷：“哼，書讀到狗肚子里的東西！”

謝蘊眉心驟凝，長指再度開紗帳，那貴的公主睡得正沉，紅微撅，十分憤怒，當是夢到了惱人的事，閉著眼，他都能從那擰的秀眉看出的怒氣。

他安靜立在榻前，琢磨著那句夢話，陷沉思，末了繃得的角輕輕往上勾，輕輕遮上紗幔。

次日清晨。

姬玉瑤不悅地拂開羅帳，見謝蘊立在窗邊，修長的手拿著那瓶藥丸正來回轉，似乎在欣賞瓷瓶。

輕嗤：“傅這藥，沒用。”

謝蘊回靜靜與對，姬玉瑤一滯，是的錯覺？他的眼神和昨日很不一樣，昨日他眼底是一汪寒潭，今日便像寒潭上漫著薄霧，之微冷但和朦朧。

“殿下昨夜做夢了？”

他提到這，姬玉瑤不咬銀牙，面有薄怒，昨夜的確又做了夢。

這回的夢更氣人，謝蘊不喜歡的放縱，覺得會上梁不正下梁歪，對他們的孩子百般嚴厲，這讓姬玉瑤無比窩火。

和離五年后，他再娶了，和新婚妻子相敬如賓。約記得夢中他那位新歡比他小幾歲，似乎是什麼才，但那子起先與虞家郎君有婚約，郎才貌曾被傳為佳話，剛過孝期要婚時，虞氏卻因勾結將領延誤軍的大罪闔族落了罪。

虞郎尸骨未寒，那位江左才轉頭就嫁了謝蘊，婚才八個月兒便出生了，對外宣稱是早產。

侍為討好，同姬玉瑤說興許云氏腹中孩子并非謝蘊的，姬玉瑤才不信，謝蘊那般重三綱五常之人，會替別人養孩子？他定是一早就喜歡那位表妹，見人家未婚夫婿落罪，上趕著趁虛而呢，說不定在和自己婚前他就有心思了，只是被賜婚攪黃了。

想到這，姬玉瑤便氣憤。

縱然是在夢里，縱使夢里他是在和和離后五年才再娶，可仍咽不下這口氣。

無他，堂堂一國公主，他竟瞧不上，實在眼盲至極！

那個夢極度真，真到這會到見到謝蘊，姬玉瑤一肚子氣，臉冷了下來，不理會他，喚來侍婢更。

謝蘊并未在意的冷淡，深深凝了一眼，依舊是混著疑、掙扎、痛苦和意的目，還多了些不易察覺的溫。

（三）

是日，風和日麗，敬亭長公主在別苑辦馬球賽，姬玉瑤自然是要去。

那道騎棗紅馬的絳影像一道烈焰，姬玉瑤又勾進一球，朝著場外的敬亭長公主遙遙一笑。

敬亭長公主側貴婦幽幽嘆道：“同為子，嘉和殿下婚后依舊瀟灑恣意，方才我還瞧見駙馬親自扶下馬車呢，沒想到那樣冷冰冰的人，倒是。”

敬亭長公主笑道：“嘉和可是公主，縱是謝家長子，在外也得全面。”

貴婦納罕，向馬球場邊上的駙馬：“可我瞧著他們倒是琴瑟和鳴，你瞧，駙馬這會眼睛一刻都不離殿下呢。”

敬亭長公主意味不明笑了，親經歷過，利益聯姻哪有真可言，歷朝歷代，真正幸福的公主能有幾個？

這場馬球賽最終以姬玉瑤一方獲勝告終，玩得盡興，有些忘乎所以，跳下馬時人還未站穩不留神踩到一個件，腳上一扭，痛呼著跪在地上。

離得最近的一位中郎將忙過來攙扶，淡青袍角攜著一陣輕風掠過，一只冷白的手已率先扶住姬玉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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