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掌并沒有落下，反倒是中年男人發出了一聲痛呼，接著，周悅便被護進了一副寬厚的膛。

扶著腰抬頭，看到了一張冷沉堅毅的側臉。

怎麼說也見過好幾次了，這會周悅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是程知卓。

他再一次目睹了的狼狽。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因為劉妍已經從欄桿上跳了起來，正被那中年男人攥住手臂，那人已經抬起了手！

周悅大喊：“程隊快讓他住手！”

程知卓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他兩個戰友，他們剛好晨跑回來。

其中一個周悅見過兩次，梁杰。

在周悅喊‘程隊’的時候，梁杰便制住了中年男人，另外一人將劉妍護在后。

程知卓將周悅往后一撥，沉聲冷喝：“你什麼人？干什麼？！”

“我教育自己的兒，關你屁事！”

“你手了就關我們的事！”

“你們誰啊，誰讓你們多管閑事？”

“119，火警。”

“火警就好好去滅你的火，有什麼資格管我？”劉妍爸爸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劉妍！我數三聲，你再不過來，我殺了你！”

劉妍臉蒼白，十分無助，又一臉倔強：“不用你殺，我現在就可以死。”

劉妍爸爸臉更沉：“你再不過來，我就把你媽當場打死！”

劉妍只頓了半息，就哈哈大笑。

突然笑聲一收：“好，你打！你現在就打！”

劉妍爸爸罵了一句臟話，當真就對劉妍媽媽手了。

程知卓等人立即將兩人隔開。

劉妍爸爸氣得破口大罵，他罵完劉妍罵劉妍媽媽，罵完劉妍媽媽就罵周悅，用詞非常骯臟。

“夠了爸爸！”

劉妍大：“你搞這麼多事不就是想要我的錢嗎？但我告訴你，我的錢就算是丟到水里，也不會再給你！”

“你個撲街！”

“是！我是撲街！可就是我這個撲街，這麼多年來一直替你們養兒子！”

“我買一件兩百塊錢的新服你們罵我浪費，你們給兩個兒子買手機五千多一臺，一口氣買兩臺你們眼睛都不眨一下！”

“家里五口人，媽你煮蛋永遠都一個！你等著我開口說不吃！”

“十幾年了，我替你們養兒子，我管你們的吃喝，可我回到家連個蛋我都不配吃！”

“房子是用我的汗錢蓋起來的，我回去連個自己的房間都不配擁有！”

劉妍幾近失控，“我病了要做手，問你們要錢，你們說沒有！可分明你們說我寄回去的錢，會幫我存一半的！”

這時，一直沒有出過聲的劉妍媽媽突然開口：

“可醫生說了，搭再多的錢你的病也治不好，你哥馬上就要結婚了，他朋友非要他買房子，沒有房子就不愿意嫁過來，小妍，這輩子算媽媽對不起你，這最后一次，你能不能聽媽媽的？”

“那是我的救命錢，你拿去了，就不怕晚上睡不著覺嗎？”

“小妍啊，你哥被那個人迷住了，要是娶不到那個人，他會沒命的。”

“我哥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啊！”

劉妍完全失控了，癱坐在地，嚎啕大哭。

哭著哭著，突然兩眼翻白，渾搐！

劉妍媽媽嚇得連退三步：“，發病了！”

“發病了好！最好現在就死了！”劉妍爸爸冷哼一聲。

初夏的七點半，太已經升很高了，周悅被曬得冒了汗，可聽了劉妍父母的這些話，就像是突然踩進了一盆冰水里，寒意從腳板底直沖心臟。

連一個外人都覺到寒心，劉妍這個當事人又該如何的痛苦？

程知卓冷冷瞥了一眼劉妍爸爸，立即給劉妍進行急救。

周悅立即打急救電話：“西江二橋往錢鑒方向有人昏倒搐……”

電話還沒結束，周悅就被劉妍爸爸指著鼻子罵：“誰讓你打120的？！既然你們那麼喜歡多管閑事，那你們就管到底！”

劉妍媽媽還想說什麼，被劉妍爸爸推了一把，夫妻倆一路謾罵著走了。

周悅扶著腰正想去看下劉妍什麼況，便見劉妍坐了起來。

眼淚汪汪地說：“我沒事。周小姐，還有幾位，多謝。”

程知卓沉了沉眉，旁邊的梁杰沖口而出：“他們真是你父母？”

“我多希他們不是。”劉妍低泣，“我初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養家，十幾年了，我為這個家奉獻了所有能奉獻的，可知道我得了治不好的病，以后都沒辦法再去賺錢時，他們連裝都不想裝了。”

“這秒不讓我進屋讓我死在外頭，回頭就一口一個好兒著，想騙我的錢去替我哥娶老婆……”

“我不明白，同樣是他們的孩子，為什麼我就得不到半點憐？”

“既然不喜歡我不我，當初生下來之后為什麼不干脆掐死我？”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就因為我是個孩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嗚嗚嗚……”

劉妍什麼都沒有做錯。

錯的是偏心的父母，錯的是劉家重男輕的思想。

周悅正要說些什麼，突然腹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撕扯，尖一聲，眼前一黑，整個人地往下倒。

程知卓就在旁邊，這時立即回抱住：“周悅！”

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而近，程知卓一把將抱起：“周悅，醒醒！”

星期二的早上十點，桂東醫院病人如織。

周悅上來救護車沒多久就醒了，說了幾次自己沒事，程知卓都堅持要將送到醫院。

救護車一停，程知卓就將抱進了急診室。

等候的時候，劉妍一邊流眼淚一邊喃喃道歉。

程知卓一直看著診室的方向，梁杰在旁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聽到。

十來分鐘后，醫生出來了：“沒什麼大礙，就是腰被撞到，青了，淤了一塊，休息幾天就行了。”

“只是撞到不可能暈倒。”程知卓說，“給拍個片。”

“暈倒是因為痛經。”

痛經？

竟是這個原因。

梁杰和李霖連拖都沒拍過，聽到這都有些不太好意思，自覺走遠了些。

程知卓卻是臉不變：“經期能拍片嗎？”

“能。”醫生看了他一眼，嘆道，“看著還是疼朋友的。那你記著的經期，下次來月經的時候提醒多臥床干活，尤其不要提重。”

“好。”

周悅剛出來便聽到醫生說的這一句，當下就有些難為。

更難為的是，程知卓竟然沒有澄清。

劉妍已經瞧見了，連忙過去：“周小姐，對不起！”

想起劉妍父母對講的那些寒心之語，周悅心里難。

財富總會流向不缺錢的人，總會流向不缺的人，若這世上真有‘天道’存在，那它一定是不公的。

天道不公，那劉妍的不幸，誰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