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暮春三月, 鶯歌燕啼蝶飛舞。

皇後娘娘已有九個月的子，臨盆在即。

鸞宮上下伺候的宮人無不小心謹慎，時刻打起十二分的神。

蕭宴祈怕自己一個人再細心也難免有疏忽的地方，在年後特請了岳母進宮小住, 陪阿蓁待産。

八個月之後, 阿蓁除了半夜裏常常筋之外, 子倒再沒什麽不適了，反而還胃口大增, 進得很香。

但如今距臨盆的日子不過月餘, 宋太醫勸說阿蓁要控制用膳的分量, 否則胎兒長得太大，生産時恐要吃苦頭。

可小姑娘沒有孕之前就是只小饞蟲, 如今雙子，一饞起來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總是撒耍賴要吃的。

蕭宴祈一看到小姑娘眼淚汪汪就狠不下心來說拒絕的話，但又顧慮到宋太醫的話，最後只能狠下心來請了岳母進宮。

如今也就只有柳絮茹能治得住這被慣壞的小祖宗了。

也不知是否是快夏的原因, 阿蓁近日越發吃酸辣口的了。

早膳才就著白粥饅頭吃了一碟酸掉牙的醋溜酸辣白菜，如今桂嬤嬤過來問午膳有什麽想吃的, 報的又還是清一的酸辣口菜名。

“嬤嬤，午膳你給本宮做糖醋小排、醋酸炸魚、酸辣豬肚湯吧，還有素菜還是要醋溜酸辣白菜哦。”

阿娘昨夜回了國公府幫著嫂嫂照料生病的小杳杳了, 這幾頓可以趁著阿娘不在多吃一些。

雖然知道要聽宋太醫的醫囑，可現在實在是太容易了，一點都不得。

誰知桂嬤嬤還沒走出殿, 蕭宴祈這時恰巧從書房見完大臣回來，聽到了小姑娘的吩咐。

他住了桂嬤嬤沉聲待道：“不用做這麽多, 給娘娘做一道糖醋小排和一道醋溜酸辣白菜上來即可。”

阿蓁登時不滿地皺起眉頭，從人榻上笨重地站起來，叉腰著圓鼓鼓的肚子，氣呼呼控訴道：“不！一道糖醋小排哪夠我和寶寶吃呀？”

蕭宴祈趕上前扶著小姑娘在人榻上坐好，耐心哄道：“蓁蓁聽話，等你平安生下寶寶，山珍海味隨你吃，但如今我們先聽宋太醫的，好不好？”

阿蓁撅著小不依不饒撒道：“阿娘在的這段日子，阿蓁日日清湯寡水，都瘦了好些了，這兩日好不容易阿娘不在，陛下就讓阿蓁貪這一回吧，阿蓁真的好饞......”

蕭宴祈有些心，但宋太醫說，小姑娘肚子裏的孩子有些大，到了九個月之後尤其要注意控制用膳的分量，否則恐有難産的風險。

看著小姑娘瘦弱的板著高高隆起的肚皮，他狠心道：“岳母走前待過我了，若是我再縱著蓁蓁，該責怪我了。”

阿蓁便知這是不了，可是現在饞得很，登時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委屈控訴道：“蕭宴祈，你是不是想死我們娘倆，嗚嗚嗚......”

哭著哭著，只見小姑娘突然抱著肚子驚慌道：“肚子好疼......寶寶、寶寶不會是也覺得很生氣，要出來了吧......”

如今才剛足九個月，離宋太醫估計生産的時日起碼還有半個月左右呢。

蕭宴祈剛想抱著人哄哄，誰知這時小姑娘突然抱著肚子臉一變。

他看到人榻上濡一片，聯想到看過的醫書，知道這是要生了，忙大聲喚了宮人去請太醫穩婆進來。

自八個月後，蕭宴祈擔心小姑娘隨時有生産的可能或是什麽萬一，直接讓太醫和穩婆都住到了鸞宮的偏殿裏。

主殿的西暖閣裏也早早布置了産房，隨時為阿蓁生産做準備。

阿蓁淚水漣漣抱著肚子看向蕭宴祈，“嗚嗚嗚，陛下...阿蓁好疼......”

蕭宴祈神慌抱著人往西暖閣去，聲安道：“蓁蓁別怕......”

將人放到床榻上由上前的穩婆時，他的手都是抖的。

他在床前接過宮人遞上來的熱帕子給阿蓁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隨後，又對著那幾個正在低頭給阿蓁查看胞i宮張開況的穩婆鄭重道：“務必要確保皇後無虞，若皇後平安，朕重重有賞！”

幾個穩婆都是在皇後剛懷時就挑細選送到鸞宮裏伺候的，自是知道帝王對皇後有多珍。

若是皇後有什麽差池，帝王震怒，怕是他們通通都得陪葬，是以就算沒有賞賜，為著小命，們也不敢不盡心。

其中一個膽子較大的穩婆道：“奴婢等定會竭盡全力助皇後娘娘平安生産，但産房污穢不潔，陛下還請先出去吧！”

蕭宴祈不為所，“不必，皇後膽子小，朕要陪著皇後生産。”

小姑娘疼得下都要咬破了，他如何能安心出去。

阿蓁忍著一陣接著一陣的陣痛，滿臉痛苦，細聲道：“陛、陛下出去罷......阿蓁這樣子、好醜......”

如今像砧板上任人擺弄的魚。

為了方便生産，穩婆將的雙以十分人的姿勢岔開綁起，隨之還有刺鼻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不要，不要喜歡的人看見這樣狼狽的一面，早知道生産這樣難挨，就不要寶寶了，應該聽蕭宴祈的話的，嗚嗚嗚......

蕭宴祈握著小姑娘的手吻了吻，祈求道：“不醜的不醜的，蓁蓁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好看的姑娘，別趕我出去，這時候讓我陪著你好不好，我要陪著你......”

又是一陣皮撕裂的疼痛襲來，阿蓁疼得說不出話來了，聲音嗚嗚嗚別過了頭，小聲倔強道：“不要......出去......”

一旁指揮著宮人的孫嬤嬤著急勸道：“陛下就聽娘娘的話出去吧，您留在這，穩婆們懼于您的威嚴怕是會束手束腳的，且您也不能在這時候讓娘娘不高興不是？”

蕭宴祈掂量了一瞬，最終還是出去到外殿焦急等著，半個時辰後，柳絮茹和顧月瀾也從宮外趕來陪他等著了。

從正午到天黑，西暖閣裏小姑娘痛苦難挨的哭聲就沒斷過，間或還有水端出。

穩婆說胎兒太大有些難産，沒個一天一夜的怕是生不下來，皇後得遭些罪了。

有好幾次蕭宴祈都想不管不顧闖進去，幸得柳絮茹和顧月瀾給拉住了。

直到臨近子夜，一聲嬰兒的啼哭在燈火通明的鸞宮中傳出。

孫嬤嬤笑從西暖閣裏出來報喜，“生了！生了！皇後娘娘平安誕下一個白胖的小公主！”

蕭宴祈不待孫嬤嬤說完，便沖進了西暖閣裏。

糟糟的床榻上，小姑娘吐息微弱，臉慘白，額發被冷汗打，平日裏在人前淡漠的帝王看到小姑娘的病弱之態，瞬間紅了眼眶。

阿蓁聲音微弱，蒼白的小臉看向來人卻滿是欣喜的笑，獻寶似的道：“陛下，我們有兒啦！”

蕭宴祈踉蹌著腳步，趴到床榻邊，上小姑娘蒼白的小臉，在額間憐地吻了吻，聲道：“對不起，讓蓁蓁苦了.......”

景佑三年，三月十九，皇後誕下皇長，帝取名蕭雲昭，封晉安公主。

小公主因為長得太胖了，險些讓皇後娘娘生産時大出。

一出生後便被皇帝陛下由了母喂養，每日只能早晚見兩面母後，直至滿月才被送回皇後娘娘邊。

皇後娘娘月子期間，皇帝陛下一頓不落喂皇後娘娘吃滋補的藥膳，比孕期更加仔細，親歷親為伺候皇後娘娘的起居。

今日小公主的滿月宴上，只見皇後娘娘氣紅潤，明眸皓齒，如點絳，雪得能掐出水來，渾不似剛生産過的婦人。

熱熱鬧鬧的滿月筵席到夜幕降臨方散。

鸞宮裏燈火通明，游廊的六角宮燈在輕的晚風中打著旋兒，流蘇隨風搖晃。

燭影搖曳的藕花榭裏，小團子扯著嗓子嗷嗷哭得厲害。

巧玉和榮安一個抱著孩子，一個拿著撥浪鼓、虎頭娃娃手忙腳地哄著。

兩個主子從筵席上回來便一起去淨室沐浴更了，陛下還不讓人進去伺候，想也知道定是又同小公主搶皇後娘娘了。

兩人正束手無策，互相使著眼推由誰進去請皇後出來時，只見皇後帶淩，水眸瀲滟，櫻微腫從淨室裏神焦急出來。

阿蓁聽著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也顧不得此時略微的不得了。

更何況榮安和巧玉是近伺候的，這種事也不是第一回了，要怪就全都怪蕭宴祈！

忙從巧玉手上抱過了哭得可憐兮兮的兒，回了裏間開襟喂小家夥，“糯糯乖，娘親來了......”

兒一出生就白胖，像個糯的小糯米團子，所以阿蓁給取了個小名糯糯。

雖然小家夥不就嗷嗓子，脾氣像爹爹大得很，一點都不糯。

不過須臾，蕭宴祈著一件銀白的寢，敞開的領口著幾道紅痕，墨發微從淨室裏出來，一臉求不滿。

心養了小姑娘一個月，原以為今夜能一起鴛鴦戲水一番，可小姑娘一聽到外面的兒哭，就把淨室裏不上不下的他給丟下了。

阿蓁月子養得極好，水充足，快出月子時忍不住喂過小糯糯幾次。

如今糯糯只認娘親上的味道，不再願意由母喂養了，阿蓁自然一聽到兒哭就著急，生怕到孩子。

看到蕭宴祈進來，想到方才淨室裏的纏綿悱惻，阿蓁臉紅紅，忙別過了子，背著他。

蕭宴祈揮退裏間伺候的宮，拿了方幹帕子上前給阿蓁著半幹的秀發。

看到小姑娘愈發紅的耳尖，他輕笑著揶揄道：“蓁蓁都是當娘親的人了，怎的還這般容易害？”

阿蓁低頭輕拍著小糯糯的背，氣哼哼聲道：“又不是誰都像陛下這般不要臉！”

小糯糯氣雖大，但只要一在娘親懷裏便格外乖巧，現在咕嘟咕嘟吃了幾口後便歪頭呼呼大睡了，睡格外乖巧恬靜。

産後的婦人拿重會落下容易腰酸背痛的病，月子裏蕭宴祈就甚讓阿蓁抱兒，如今出了月子也依舊。

看到兒呼呼大睡像只的小豬崽，他接過抱到了床榻旁的紅木小搖床裏。

小糯糯離開母親的懷抱後，秀氣的小眉頭一皺，的小癟了癟，哼哧著哭了兩聲。

蕭宴祈忙輕搖起搖床，唱著蹩腳的歌謠哄著，看著兒憨態可掬的睡，他笑得一臉溫。

“糯糯的眉眼好像蓁蓁，長大後，定也會像蓁蓁一樣，是個傾國傾城的人。”

阿蓁攏好襟，也湊到了搖籃前。

小夫妻倆挽著手，新奇地看著搖籃裏睡得酣甜的兒。

“阿蓁覺得糯糯的眼睛比較像陛下......”

正說著，阿蓁突然覺前有些濡，低頭發現，竟是漲ii了襟。

小姑娘瞬間臉紅到滴，慌忙回床榻邊拿了帕子墊著，一臉無措尷尬。

近日水太多了，糯糯都吃不完，夜裏總有些脹疼，昨夜也有這般溢出來過，幸得孫嬤嬤幫按出來了。

蕭宴祈自是發現了小姑娘的異樣，忙跟上前道：“蓁蓁這是漲了，可疼？”

他把在醫書上看過的容口而出，隨後又擰了一塊溫的巾上前替阿蓁著。

阿蓁難為地點頭，細聲道：“嗯....是有點漲疼......”

搶過了蕭宴祈手中的巾帕，攏了一下襟，扭扭催促道：“陛下幫阿蓁去喚孫嬤嬤進來吧，孫嬤嬤知道怎麽幫阿蓁......”

蕭宴祈卻直接將小姑娘抱到自己上，輕笑道：“有夫君在，何須勞孫嬤嬤？”

他漆黑的眸子閃爍著微弱的燭，如黑曜石般吸引人，聲音喑啞：“我來幫蓁蓁......”

不待小姑娘反應過來蕭宴祈便埋頭下去。

阿蓁小聲呼，隨後又臉頰發燙及時止住了聲音，看向兒的搖床，得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