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顛猛一起,嘩啦啦的試卷從上往下飛,他面無表地盯著陳慧云:“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麼嗎?”
陳慧云愣住,一方面被自己口而出的話震驚到,一方面因為泄了某些本而變得慌,試圖為自己圓起驕傲:“我說的難道不對嗎?戲子搭上影帝,再借臺搭上名導演,趁勢進上流社會,嫁豪門,這不就是他們慣用的套路嗎?你以為那圈子很干凈呢?”
“你說誰呢!誰是戲子?”
“就剛剛那個跳舞的,和陸琳都是一路貨而已,我……”
“你別說了!你知道什麼?是舞蹈家,是藝家,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胡揣測別人?”姜顛雙目裂般,沖上前狠狠地盯著陳慧云,“你不覺得這樣活著很累嗎?一方面要做知優雅的強人,一方面卻惡毒地揣度別人的人生,你太虛偽了!”
陳慧云渾一,強自鎮定道:“姜顛,注意你和媽媽說話的態度,你怎麼可以、怎麼能說媽媽虛偽?”
“難道不是嗎?”姜顛深吸一口氣,紅著眼說,“和他離婚吧,你們的戲早就該結束了。”
也許早就失頂,也許早就不抱任何希,這顆炸彈并沒有把他的心炸得稀爛,點起的火也沒有將他燒灼地很痛,他像是等待了一個很漫長的徒刑,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終結。
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終于承認一個現實,他的家到最后還是散了。
姜顛像是一只憤怒的小羊在街上胡沖撞,不停地奔跑,沒有方向和目的地一路奔跑。不知何時天空飄起細雨,他仍舊沒有停止,向著墮落的盡頭跑去,直到細雨變暴雨,他終于失去力氣,頹然倒在天幕下,被傾盆大雨澆灌全,涼靈魂。
他最后忍不住哭了。
程逢在電臺看剪輯視頻時,突然聽見轟隆隆的雷聲,轉頭一看,天都黑下來了。閉上眼,想起纏擾一整夜的噩夢,有種強烈的不安縈繞在心頭,仿佛更多更多的變故即將接踵而來。
也沒心看片了,心不在焉地回到書吧。車到街口,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雪冬和黎青都已經關門回學校。一邊找鑰匙,一邊鎖了車門,撐開傘。
雨還在嘩啦啦地下著,仿佛從天上直接倒出一桶桶的水,雨柱大得驚人,走路很吃力,一柄傘隨搖曳,擋不住漫天風雨。
到了馬路邊,看見一團黑影在書吧門口,心猛地揪。快步上前,傘跟不上速度,程逢直接扔了,過臺階,停在黑影面前。
姜顛將頭從膝蓋中抬起,怔怔地看著。
程逢一瞬間被憤怒沖上頭頂,怒吼道:“你去哪里了?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報平安嗎?”隨即,又被滿滿的心安與填充,直接抱住他哭了起來。
姜顛也抱著,像迷路的小孩毫無節制地哭著。
一直以來,他在這個復雜的家庭關系中都扮演著懂事聽話的乖孩子,學習績優異,未來前途一片明,可是這個家庭里另外兩個口口聲聲說護他的人,一沒在意他日益的沉默與孤僻,二因工作忙碌漸漸忽略了對他健康的關心,三忽視他對夢想的與堅持,四沒發現他煙、打架更甚至出更多不適合他的場合。
假如真的不是因為有那麼一點理智和自控力的話,連他自己都猜不到此刻會在哪里,會選擇走一條怎樣的路,會不會神抑郁,又或者想不開。
他真的過那個念頭,離開這個世界,和一切可不可即的希說再見。他對家庭的期實在太高了,從很小的時候就在為一種假象的和睦而努力著,不知不覺間將自己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他曾茫茫然四顧,不知自己該往何走,回到家永遠無人等候,偶爾還要配合著演虛偽的戲碼,明明什麼都看得懂卻始終不愿意接,但是太久了,過去十幾年他真的累了,那種時刻提心吊膽害怕破碎的覺實在太糟糕了。
姜顛地抱著程逢,著氣痛苦地說:“程程,我很害怕。”
程逢后知后覺,這才到長久以來籠罩在他頭頂的霾,到他心對家庭的與絕,有如水火不融般日以繼夜地折磨著他,快要將他折磨地變形了。
千想萬想,沒想過真的會有這樣的家庭,能把心思敏的年上死路。差一點,真是可能只差一點點,就不會遇見他了。
……
哭累了,程逢守在他邊看著他睡著,心還久久不能平復。
窗外大雨瓢潑,的心也跟著填滿潤。
在那樣黑暗的環境中掙扎著,糾結著,然生長著,健康地活著,最終開出漂亮的花朵,他的意志得有多堅強和堅定,才能變得這麼優秀、善良和正直?
程逢一整夜沒睡,給戴寶玲打了電話,追問到陸琳的近況,才知道姜毅要和陳慧云離婚的事,甚至兩家公司為此大打出手,在實業圈不可謂不是一個笑話。
第二天姜顛醒來,他沒有主說什麼,也就沒有問,陪著他在書吧待了一整天,晚上和他去看電影。
看的是一部最新上映的畫電影,做《尋夢環游記》,講述的是小男孩米格一心夢想為音樂家,但是家族卻世代止族人接音樂,后來因為一系列怪事,米格來到了五彩斑斕的神世界,邂逅落魄樂手,開啟了一段震撼心靈的旅程。
讓人至深的是生命的延續,只有家人才會無私地奉獻出生命與一生的熱忱。家庭與夢想其實本不相悖,只是在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份量,最主要是看他該怎麼選擇。
的對立面不是恨,也不是生死,而是理解和忘懷。
程逢很自然地想到了的父母,姜顛也是,回想小時候,在他們雙方事業都還沒做大時,其實家庭是很溫暖的,囿于小小的廚房、客廳和臥室,那時的歡聲笑語和都是真實的。
人的一生必將充滿許多憾,何不將這點憾像藝品一樣珍藏?那麼窮極一生,都會覺得滿足。
姜顛像是蛻了一層皮,對破碎的家庭逐漸有了新的理解。程逢看他不再悶悶不樂,又帶他去電玩城打游戲,投籃球,玩得滿大汗送他回家。
站在樓下,他第一次發現家里是燈火通明的,那種覺陌生又悉,將他的心填的滿滿的。他抱著程逢,支支吾吾地說著謝的話,還為之前突然失去聯系的事道歉、認錯。
程逢默不作聲。
他有些著急了,可憐地看著,程逢沒忍住笑了,說道:“看在你態度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地不和你計較了,不過下次別這樣了,太讓人擔心了。”
“嗯。”
姜顛點點頭,程逢剛想說這事終于過去了,沒想到他又突然提起之前的娛樂新聞。本末頃刻間倒置,程逢也變得有點心虛,著鼻子說:“我和周堯沒什麼的。”
“但是他的態度很模糊。”
程逢想了會,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的,周堯在追我。”
前一陣他就若有似無地和又聯系上了,當時他正在準備做視網手,程逢察覺到他態度有變,但不想給他造力,所以沒有直接挑明,原想等手結束就說清楚,誰知道會突然被介。他接采訪時曖昧不明的態度更加表明了他的決心,拒絕過,但是沒有用,剛好這幾天又找不到姜顛,心煩意就沒有管八卦娛樂那邊的向了。
現在事告一段落,與周堯的關系確實急需整理。程逢向姜顛保證:“相信我,我已經遇見最好的。”
“最好的?”
“嗯,有生之年最好的。”
姜顛被夸了,害臊地笑了起來。程逢追著調戲了幾句,直把他弄得大紅臉,然后迅速地給他扔出車外絕塵而去。
姜顛渾火氣下不去。
太過分了,完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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