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沒追過人,先學習一下……
王樂本來是想趕在應行生日的時候回來的, 但因為臨時有個小組作業沒能回。
發給應行的祝福信息沒有被回複,一開始還等了會兒,後來突然想起來應穗說過應行把手機丟家裏了, 就沒再看。
他們隔著時差,都有各自的事要做。
高三後應行的學習力很大, 王樂也不敢太過打擾。
包括這次過來, 都跟做賊似的,頭一天來第二天走, 白天見過朋友, 晚上見過應行, 還在院裏的桂花樹上掛了一串燈籠, 也算不虛此行。
隔天應行按部就班地去了教室, 路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緒, 卻還是有些許的走神。
思緒時不時就會飄遠, 于是便擱了筆,後仰著靠在椅背上, 短暫地放任自己想念。
當天早上王樂就走了, 走之前給梁長留了藥品和補品,給應穗留了新服和零食, 給應行留了——一套秋。
當事人收到時有些哭笑不得,這個曾經無比抗拒的姑娘家到底還是給他把去年的秋補上了。
三月, 又是一場百日誓師。
應行從去年的旁觀者變了今年的參與者。
他和同學一起站在教學樓下,仰頭掃過走廊上圍觀的零零散散的其他年級, 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記憶中過去的畫面疊著新的,仿佛時間錯似的,用不同的角度說著同一件事。
只是這次沒有王樂。
一通熱澎湃的演講後,大家都跟打了似的恨不得長進書裏。
班主任趁熱打鐵, 花了一節課的時間介紹了各個梯隊的大學,然後在後黑板上開辟了一目標牆,讓每個人都寫上自己的目標院校。
很多人不是很好意思把自己的院校寫上去。
但應行臉皮厚。
他本就不想被這些活耽誤時間,于是大筆一揮寫下省重點,手一擡就把便利拍在了最高。
時隔幾月,班主任又一次看見這個目標院校。
他從最初的質疑到現在的肯定,沒覺得應行就一定考不上。
不過他的想法似乎一直都不重要。
應行已經回到座位上,戴上耳機繼續磨他的聽力去了。
日子每天重複,以小時為單位爭分奪秒。
應行開始穩定年級第一,并逐漸與第二名拉開分差。
老師也將視野放寬放遠,跳出學校,將他的績往市裏、省裏去進行排名比較。
桐紹一中那不存在的祖墳大有冒青煙的架勢,不僅僅是他們班班主任,整個年級組都很關心應行最後階段的狀態和心理問題。
梁長為此被喊來學校好幾次,連著說家庭沒負擔,會全方面支持孩子好好學習。
甚至開春之後,應穗都變得老實了不,整天能走的就不用跑的,說話都輕聲細語起來。
而這一切改變反應到應行那裏,大概就是一種全世界都為他讓道的覺。
雖然的確舒適了不,但更大的心理力也隨之而來。
他有時也會在房間裏悶得不過氣,偶爾去院子裏轉轉,看桂花樹上的燈籠下掛著細溜溜的一道紙條,上面是王樂的字跡,寫著“心想事”。
指腹著那一小片紙條,心也跟著了下來。
“心想事,”應行小聲念著,“你也是。”
四月,應行的瘸科目終于考過了他設置的最低分數線。
雖然只看單科,他的英語績依舊不高,但最起碼是一個能用數學救上來的分數。
應行把每一科合計合計,以他平時的模考績,加上這次的英語最高分,危危險險能湊齊理想院校的分數線。
他的目標已經從本科挪到重點,再從重點挪到面向世界的一流重點。
同時他也發現,原來念大學并不怎麽花錢,甚至只要考得高還能倒賺。
在他們這個小地方,出個重本簡直就是宗耀祖的事,不說他家了,他們學校都要敲鑼打鼓拉橫幅,再往他手裏塞上一大筆錢。
這些他以前都沒想過,也不知道。
像在繭裏的蟲子,分明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破繭蝶,卻有太多太多被困死在了那一個個蟲繭之間。
他差點就被困住了。
好在,他足夠幸運。
五月底,了夏。
應行倚在欄桿上,把自己三模那張126分的英語卷子和王樂留給的數學卷子折在一起,想撕了扔樓下,又沒舍得。
側過目,看著走廊外紛紛而下的雪白紙屑,仿佛又獨自一人重演了一遍當初與王樂在走廊時的對話。
距離高考不過十天。
很想。
六月,王樂早早就請假回國。
只不過一直呆在京市沒敢回桐紹。
沒敢聯系應行,就連應穗都沒敢打擾。
那兩天所有人都靜悄悄的,應行心態良好發揮正常,考完最後一門還能在等待學校開門時簡單回憶記錄下自己的答案,在宛如速的校園網中略地估了分。
一個比較滿意的分數。
廣播響起,考場試卷整理結束,周圍人群發出響,校門打開。
應行個頭高,稍微擡擡下,能看見門外烏泱泱等著一大群人。
他的視線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某一仿佛彈簧一般蹦跶不停的姑娘上。
這幾天王樂一點靜都沒有,大概率是憋著個大的。
應行笑起來,他并不意外。
耳邊吵吵鬧鬧,一家歡喜一家愁。
應行推著人流往前走,王樂迎上來幾步,雙臂一張,笑得眼牙不見眼。
“恭喜發財!”
他們上次見時還是呼著白霧的冬天,如今穿著清涼,仿佛初見那天。
大小姐一如既往,像盛夏樹蔭遮掩後的,溫和而又燦爛。
應行微微俯,手臂虛虛環了一下的腰:“恭喜發財?”
這話似乎場合不對。
“健康?”王樂換了一句。
姑娘家的長發蹭在應行的臉上,輕輕,帶著,是屬于王樂上久違的淡淡的香。
他忍不住又靠近幾分,在擁的人群裏輕輕了一下鬢邊的長發:“好。”
鬧哄哄的周圍,人著人往前挪。
他們短暫地擁抱了一下,應行松開王樂,對上梁長的目。
“媽。”他笑著喊了一聲。
梁長按著應穗的肩膀,終于反應過來“哎”了一聲。
的眼裏有淚,原本憋著一肚子話,被王樂這一個擁抱給抱得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雖然大約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但當這兩個孩子真正在面前大大方方地擁抱時,還是有一些慨。
“哥哥,”應穗仰著頭,“還有我呢。”
應行在的腦袋上按了一下。
沒人問他考得如何,但從應行的狀態上來看應該也不錯。
回去的路不遠,到家正好吃飯。
晚飯非常盛,不過應行沒吃多。
可能是一下子放松下來,反而沒什麽胃口。
就是困,特別困,想睡個昏天黑地不起來,但王樂在邊,又不是很舍得這樣獨自浪費時間。
于是也只能倒在沙發上,挨著王樂昏昏沉沉地打瞌睡。
“你困了?”王樂把毯子往他的膝蓋上拉了拉,“要睡回屋睡。”
客廳裏開著空調,在晚上還是有些涼的。
應行擡了下頭,像是回應對方,瞇著眼掃過周圍,客廳裏的大燈關了,只剩下小院門口低瓦數的白熾燈。
這種昏暗的環境更容易陷睡眠,他連眼睛都沒睜全乎,很快又合上,聲音很低,迷迷糊糊地問:“媽呢?”
“睡覺了,”王樂靠近一些,聲音放輕了許多,“已經九點多了。”
姑娘家的嗓音像只弱無骨的手,麻地過應行的耳廓。
他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唔”,側了側腦袋,把耳朵在王樂的肩上蹭蹭。
“你不困——”
王樂的話問了一半,戛然而止。
年耳後的碎發推得平平的,發有些,像一把的刷子,把王樂蹭了個激靈,不自覺地聳了一下肩。
“……嗎?”
應行被這一作驚醒,慢半拍地坐直子,分明已經困得不行,但偏偏還要:“還好。”
王樂擡手自己的肩膀,耳尖有點紅:“我看你困得有點迷糊了。”
站起,一只手握住應行,沒拉。
那只好兩只手一起,齜牙咧地扯他。
“去屋裏睡!”
應行好歹一百四十多斤的重,原本穩如泰山的癱在那兒,是被王樂從沙發上拉了。
他是笑著的,像平時靠在教室最後一排的窗邊,被那纖細的力道拽起來。
王樂兩只手一起,握著他的手臂,牽著晃著,帶他小心避開沙發和茶幾,走進臥室。
最後在門口推推應行,放開他沒跟著進去。
應行倚在門框裏,反手抓住王樂的手腕,兩人沒分開一秒又牽一塊兒了。
“你今晚睡哪?”
此時此地,問這種話實在有點不合適。
王樂原地大腦風暴了一會兒,認真回答:“反正不在你房間。”
應行“嗤”一聲笑出來。
“我媽那,還是孫姨那?”應行晃晃的手,有些不舍得松開,“我需不需要送你?”
雖然他們已經解除雇傭關系小半年了,但保鏢職責仍在。
這種嗚嗚噥噥的語調配上此刻的作,有點疑似撒,把王樂晃得心猿意馬。
“孫姨那,”墊了墊腳,勉強保持清醒,“不過我可以回去得晚一些。”
應行的手掌從手腕落,輕輕握住了姑娘家的手指。
“你困嗎?”
王樂的視線停在兩人握的手。
十手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搭在一起,沒有理由的握著,好像他們本該這樣親。
不對勁。
王樂“唰”一把把手收回來。
應行手上一空,擡了下眼。
“你不是要追我嗎?”
怎麽就這樣牽起手來了?
太便宜這人了。
應行先是一愣,隨後笑了起來。
“沒追過人,先學習一下。”
他隨手關了空調,將小院的後門打開。
聲音慢悠悠的,跟他的作一樣:“可以跟我說說,別人都是怎麽追你的。”
夏夜雖然相比于白天涼爽,但晚風依舊帶著些許燥熱。
“那花樣可多了,”王樂嘚瑟地一歪腦袋,“兩天兩夜都講不完。”
“哦,”應行擰開水龍頭,用涼水胡了下臉,“那你跟我說說你覺得追得最好的那個。”
“幹嘛?”王樂問,“你想拜師?”
“不,”應行非常禮貌地說,“我去揍他一頓,讓他離你遠點。”
他走回屋裏,把指尖上的水珠彈了王樂一臉。
王樂氣得打他。
應行被追著跑出門,再把停在門外的自行車推過來,“噠”一聲往後踢開車撐。
“走嗎?大小姐。”
王樂特別配合,關好門跟只兔子似的直接跳上了車後座。
淡的擺一,搭在的小肚上。
王樂如往常那般抓住應行的擺,應行一只腳撐著地,另一只腳踩著車蹬,“叮鈴”一道輕響,是老舊的車鈴撞發出的細碎聲音。
“你要帶我去哪?”王樂探著頭問。
“吹吹夜風,”應行勾著角,“看螢火蟲?”
王樂興致:“我還沒看過夏天的——”
突然,的話停住,像是猛地緩過勁來:“我怎麽就跟你出來了?”
大晚上的,這個時間,應該矜持一點,做作一點,十次有八次是拒絕的,然後再看對方表現。
這樣一喊就跟出去,還是自己主上的車,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
王樂一撅,扯扯應行的服:“保鏢保鏢,我要下車!”
應行空出一只手,往後抓住的手腕:“上了我的賊車還想下去?”
他們就“敢不敢跳車”一事展開討論,因為王樂的搗,應行把車子騎得歪歪扭扭,差點沒直接翻進裏。
王樂一摞擺,直接蹦下來:“我要騎三蹦子!”
應行:“……”
那個是真翻裏過。
他想勸阻一下:“大半夜你開三——”
“信我的車技,”王樂捋了一把自己不存在的袖,沖應行比了個大拇指,“姐帶你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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