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林玉漱一走，沈桑寧便湊過來，問蘇勒：“剛剛皇嫂和你聊什麽？”

蘇勒只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沈桑寧低頭見蘇勒腳邊有幾片花瓣，來自一株在早春盛開的山茶。

有些納悶，這山茶是近日才開的，怎麽無風無雨，花瓣都已經落了？

也沒有細想，只道：“回去啦。”

蘇勒嗯了一聲，跟在後面進了殿。

後，山茶花在微風中了，剛剛聽到沈桑寧剖白自己，大大方方地說自己心悅他，即便快步走出了殿門，依然很難平息心頭有些微酸微脹的覺。

是以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摘下了好幾片山茶花的花瓣。

初春的風已經變得萬分和煦，吹面不寒楊柳風，將沈桑寧披散的烏發吹出一個弧線，走路間，蘇勒偶爾能看見細白後頸自己留下的痕跡，那是昨晚的時候，他把沈桑寧翻過來，俯在後頸留下的。

蘇勒的頭滾了滾，快步上前，輕而易舉便把沈桑寧打橫抱起來。

沈桑寧驚呼一聲，旁的宮人們早就為了避嫌不知道跑哪去了，殿前院中僅有他們二人。

錘了蘇勒的口幾次，對方巋然不，抱得穩穩當當，隨後便被他帶回殿的床榻上，又是一場綿延的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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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林玉漱的講述，沈濯心中最後一點兒懷疑也總算消失殆盡。

現在他開始真的相信，妹妹嫁給的這個男人，還不錯。

像是神明在保佑。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次，神明幫了他，也幫了沈桑寧。

沈桑寧在京中，以和親公主兼當今皇帝親妹妹的份，行比從前要自由得多。

而沈濯更是一早便給了蘇勒禮遇的特權，讓他可以在宮城外圍任意走。

這些日子，沈桑寧帶著蘇勒看了很多東西。

比如那些風格與西涼完全不同的亭臺樓閣，那些宮中小橋流水的布景，還有那些在西域荒漠中不可能看到的樹木花卉。

玉京在春季時常下起細雨，遠遠看過去像蒙了一層煙，無需打傘，那煙也避無可避，在裏面穿梭，很快頭發上和裳上便了一層。

氣溫回升，穿的裳也單薄了些，沈桑寧的服多是淺，沾後，便會有些在上。

沈桑寧渾然不覺，倒是蘇勒，會拉先進亭子下幹爽的地方稍微離那水氣遠一點。

外宮中偶爾還是有外男的，盡管玉京民風并不死板，但蘇勒還是不大願意讓其他男子看見。

他像是一個剛開了竅的野，只想守住只屬于自己的珍寶。

有日傅玨青回京彙報軍，知道沈桑寧回京了，便想代替傅家人來向遞來問候，只不過人還未見到，便聽聞沈桑寧今日神不濟不想見人，便留下了只言片語的關切，離去了。

午間，沈濯留他在宮中用膳，傅玨青便隨口問及康樂公主的病。

沈濯一怔，進而忽地明白了什麽，便隨意以風寒為名圓了過去。

傅玨青沒看出什麽，便話趕話地說了幾句讓康樂公主注意子之類的，待用完膳，便也離開了京中。

只是今日宮中早桃開得正好，傅玨青想起家母喜歡桃花，便想著去折一支回去。

誰知剛剛到了桃園，便看見灼灼桃花中一抹悉的影，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康樂公主。

他正上前問安，卻見從那繁的花枝中又走出一人，竟是當日只在河西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勒。

他捧著束花枝，開得盡是最好最燦爛的那種，一看便知是在樹的高，盡雨，才能如此盛放。

這樣高的桃花枝，沈桑寧必是摘不到的。

傅玨青的腳步停了，看著遠的那兩人，倒是看出些天造地設的覺。

再看沈桑寧，像是玩的累了，隨便找了個石凳坐下，全無公主該有的端莊之態，只見悠閑散漫。

面紅潤，正捧了那花枝仔細看上頭的花瓣，傅玨青看見的臉頰微微鼓起，與下頜連接的弧度像是在笑。

倒看不出來哪裏有病態。

蘇勒站在面前，便顯得高大，折了花枝來討人一笑的樣子更顯寵溺。

傅玨青驚覺自己有些失態，竟毫無風度地盯著人家看了許久，便打算離開。

匆匆擡腳離開，長靴踩斷地上的樹枝，發出輕輕的咔嚓聲。他驀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便回想起剛剛通報的宮一直低著頭，像是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表，便也無法證實所說真假似的。

傅玨青勾，鬼使神差地笑了笑，兩人的影卻縈繞在他心頭難以散去。

他想，近日傅母一直張羅著要為他娶親，眼下，倒也沒什麽理由一直拖延的了。

蘇勒瞥了一眼傅玨青離開的方向。

他倒是識趣，也是個聰明人，并沒有上前來打擾。

金眸重新停在沈桑寧上，正看那束花枝，眼睛笑得彎彎的。

蘇勒的心為牽絆，又留意著坐在這石凳上是否會涼，便哄回去。

沈桑寧扶著蘇勒的手站了起來，一點兒也沒留意到桃園剛剛來過人，那人又有些失意地走了，只和蘇勒一起離開。

沈濯和林玉漱早有關照，這幾日，各類大孟的食簡直像是流水一般送清平殿。

那江南名廚，更是直接被安排進了清平殿的小廚房，只等著沈桑寧偶爾興起，想吃什麽東西，便可即刻安排。

蘇勒倒是對此沒有什麽興趣，他在這方面的一直淺淡，但看著沈桑寧吃得很開心，甚至短短半月的時間，臉頰上便多長了些，腰著也瑩潤不，他更覺虧欠。

因此，當西涼傳來信箋，請蘇勒回去理政事的時候，蘇勒便想著，讓沈桑寧留在玉京再待一段時間，待夠了，再派人來接回西涼。

沈濯自然樂于見到這種結果，沈桑寧也同意。于是這日，便去郊外送了蘇勒一行人離開。

蘇勒騎在馬上，背後是玉京皇宮的一道蜿蜒的護城河，波粼粼，閃出銀。

水照在他的勁裝上，帶著些波浪的形狀，蘇勒看著沈桑寧，手中正握著一只的柳枝，擡手遞給他。

長亭送別，折柳相送。

蘇勒接過，揚眉笑了：“想見我就快些回來。”

一片葉子落在沈桑寧的發髻上，他擡手拂去了，不願再多說什麽，只道了別，便策馬離去。

沈桑寧原不覺得有什麽，對于自己能再在京中待一段時間而欣喜的心，在看到他背影越來越遠時，逐漸消退。

不舍湧了上來，一旁陪同來送行的林玉漱看見，拍了拍肩膀，笑道：“不舍得了？”

沈桑寧沒有說話，看著蘇勒人馬拐了個彎，便消失在一片青山綠水間。

林玉漱沒有多說什麽，道：“想回隨時能回。”

“無論是回西涼，還是回玉京。”握住沈桑寧的手臂，“都行。”

這話讓沈桑寧的心往下放了放，便回握住皇嫂的手，一起回了宮。

清平殿，沈桑寧忽然覺得周遭靜了不。

蘇勒在邊時，沈桑寧幾乎不會注意到外面的風聲，或者諸如葉片掉落、遙遠的鳥之類細微的靜。

但此時殿中只一人時，這些原本被忽略的聲音，都變得明顯起來。

白日還能用看書之類的事打發，但沈桑寧很快發現，晚上睡不著了。

已經習慣了另一個人的熱度，輾轉反側，第二日，帶著眼下的烏黑起了。

雲岫和柳絮看見，頗有些嚇了一跳，便想用幫遮一遮。

沈桑寧看了一眼窗外：“下雨了？”

雲岫回答：“是，已經下了一個多時辰了。”

沈桑寧看著天，覺得心頭悶悶的，原本最喜歡下雨的天氣，現在卻只關心著行路的那個人。

“不必敷了，索今日也并不出門。”道，“水汽好重，熏些香吧。”

另一邊，蘇勒幾乎在這場雨落下的第一秒，便在驛站的床榻上睜開了眼睛。

天還未亮。

他苦笑一聲，沒有沈桑寧在旁邊，他便又恢複了早醒的習慣。

為著行軍的安全，他們兩兩結伴，蘇勒睡意全無，起後，旁邊的下屬便也醒了。

他一驚，這一路而來，已經很看見王上這個時間便起的了，便急匆匆地也想從榻上爬起來。

蘇勒披上外，只道：“還早。”

便離開了廂房。

天晴時溫度回升，一場雨便又打落下來，蘇勒站在回廊的窗前，剛升起一些關心，又想到沈桑寧在玉京，必是被沈濯好好照顧著，怎麽會凍著。

他笑了一聲，繞去馬廄看了一眼追風。

逐雲不在，追風似乎也有些焦躁。

他了追風微的馬鬃，將幹草挪近了些給它吃。追風也吃得有一搭沒一搭。

同行的軍士中，有人有晨起練武的習慣，見到蘇勒，趕忙問好。

“王上可是想王後了？”那人撓了撓頭，“我與我媳婦分別的時候，也總要這麽憂愁兩天。”

蘇勒沒有回答，見他拿著刀，只徑直朝旁邊空地走去：“陪我比劃兩下。”

“啊？哦，好。”王上出手，只有單方面被的份，哪有“比劃”可言？只得一臉苦相地答應了。

兩人比試了一番，那軍士自然不敵，靜驚了同住驛站的人，最後演變蘇勒一人打三個，也贏得輕輕松松。

蘇勒將刀收回鞘，站定，看著那三個氣籲籲的將士：“最近懈怠了。”

三人：“......”

自從王後跟著一起，他們都察覺到王上的心好了不，便減了些鍛煉量。

沒想到，被他簡單一試就原形畢。

他們也很納悶，明明王上除了理軍務外，還要出時間陪王後，怎麽今天還能以一敵三？

被的三人灰溜溜地一同練武去了，蘇勒活過，覺得剛剛想著沈桑寧的心淡了些。

不過，也只是淡了那麽一點。

閑下來之後，便又繼續想。

甚至想直接把從玉京帶走，抱坐在自己的馬上，一揚馬鞭，直接帶回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