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盤托出這件事并不是因為當真有什麼愧疚之心,而是因為這不過就是當初走投無路之下的一場豪賭。
賭的就是陸珩年對毫無底線的信任,還有他對傅星染和傅家的仇恨。
這場陷害其實從一開始就百出,更遑論傅家的傭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陸珩年還是信了。
不過現在,不敢賭了。
不再是陸珩年無條件信任的救命恩人,傅星染...也不再是他的仇人。
沒了這層迷霧,他要查到真相簡直可謂是輕而易舉。
這個男人有多薄,有多狠,不是沒在傅星染上見識過。
所以不敢了,真的不敢再拿自己的命賭了。
重新提起一年半前的事,無異于在陸珩年尚未結痂的傷口上再次捅上一刀。
一年半前
一年半前是他和傅星染之間關系最大的轉折點。
他被仇恨還有虛假的救命之恩徹底蒙住了雙眼,看不見因葉欣然失去外公的悲痛,也看不見曾付給他的一顆真心。
“珩年,爸爸不相信我,其他外人詆毀我,這都沒有關系,但是,只要你和媽媽還有外公相信我就夠了。”
曾經他的染染也是全心地依賴過他,信任過他的,可是當時的他卻是在心里盤算著怎麼報復,怎麼讓跌落塵埃。
扯著葉欣然頭發的手不由收,他只恨不得自己從未遇見過這個人。
“啊!”
葉欣然慘一聲,很疼,但是卻是本就不敢在陸珩年面前求饒。
“鬼什麼?繼續說!”
聽見的慘聲,陸珩年只覺得嫌棄和矯。
過去他的染染比疼多了,都沒有一聲疼,現在又有什麼資格?
葉欣然齒都在打著,卻還是只能忍著疼哆嗦著繼續代。
“我,我其實本就沒有昏迷不醒,我,我只是想搶回你,所以才騙了你。”
“之前,之前,傅星染也沒有掐過我,我上的針頭也,也不是埋的。”
“,也從來沒有在我耳邊炫耀過什麼你夸漂亮的話。”
“還有,還有那次在地下室,也是,是我欺負的,是我自己打翻了飯盒又收買了保鏢,我,珩年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葉欣然每說一個字,陸珩年便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就跟著窒息了一分。
原來,當初在陸氏私人醫院里短短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竟是就已經冤枉了他的染染這麼多次......
為了葉欣然,他迫他的染染不打麻藥捐皮,給仇人做護工,他甚至打罵辱,最后更是將到了割腕自殺的地步......
從未覺得有一刻,回憶竟也是這般傷人,這般讓人...痛不生。
閉上寒眸,陸珩年再睜開眼時,眼里已是一片猩紅,甚至他的眼角還夾雜著旁人看不見的淚水。
“還有呢?葉欣然,你右手也不想要了是不是?”
葉欣然忙回自己的右手,邊邊搖著頭。
“沒有了,珩年哥,后來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嗎?真的沒有了,我真的不記得了......唔”
耐心被的廢話磨的告罄,陸珩年扯住頭發的手直接改為掐住了的脖子。
“不記得了?既然你不記得了,那我就提醒提醒你!”
猛然將葉欣然一個狠力摜倒在地上,陸珩年上狠厲的氣息都跟著四散開來。
不知從何出了一把刀,他抬手便在葉欣然的手臂上刺了下去。
位置恰好落在葉欣然之前做皮移植手的正上方。
“啊~”
葉欣然疼的整個人都了一團。
從前看著傅星染被活生生割下皮的時候,只覺得得意和暢快,現在放到自己上,才知道有多痛。
“還沒有想起來嗎?葉欣然,這一刀我本該原封不地還給你的,但是...我現在有了兒,所以我必須給積德!”
他咬牙切齒的話也終于讓葉欣然反應過來他所指的是什麼事。
是...傅星染第一次懷孕,將刀子進傅星染的腹部卻轉而誣陷傅星染的那一次。
“想,想起來了,珩年哥,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我可以去給星染磕頭,去給你們的孩子磕頭,我求你,我只求你別讓我死......”
“磕頭?你磕頭又有什麼用?你磕頭就可以換回我的染染...換回我兩個孩子的命嗎?”
抿了薄,陸珩年幾乎是強撐著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他錯了這麼多,錯的這麼離譜,也怪不得,怨不得他的染染會怨他,恨他,討厭他。
冷眼一一掃過整個地下室。
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無一手上不沾染著他的染染的和淚。
他已經生不得安眠,死不得安息了,這些人又憑什麼能好過?又憑什麼能祈求他的饒恕呢?
他饒了他們,誰又來饒過他?
親眼見到葉欣然的慘狀,也親眼見到陸珩年越來越瘋狂,原本還堅信陸珩年萬萬不會自己的黎清月心下都跟著一慌。
無瑕再去顧及葉欣然和白,抬步便想要悄無聲息地逃離。
“黎士,你要去哪啊?”
黎士,從他出現在這間地下室開始,就再也沒有過一聲媽,而是...始終都學著傅星染“黎士”。
“陸珩年,我可是你媽!你當真要為了那個小”
“小賤人”三個字剛要口而出,黎清月便迅速反應過來改了口。
“珩年,星染,星染從前最為孝順了,你這麼對我,,知道的話肯定會生你的氣,會怕你,對你失的......”
沒有想到,自恃清高了一輩子,最后竟然還要搬出自己最瞧不起的小賤人來祈求自己的兒子放過自己......
“呵,生我的氣?怕我?對我失?拜你們所賜,我的染染不早就是如此了嗎?”
他的染染都已經失到自殺離開他了,還要怎麼失?
“我,珩年”
“黎士,葉欣然肚子里的野種跟你也不了干系吧?”
陸珩年面上沒有毫的表,但是出口的語氣卻是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無從狡辯,黎清月只能繼續打牌。
“珩年,媽,媽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你所謂的為我好就是哄騙我給別人養孩子?”
黎清月低下了頭,心里卻是更加怨恨傅星染。
要不是這個小賤人快把陸珩年的魂都勾沒了,也不會出此下策,讓葉欣然去做試管嬰兒來留住陸珩年。
歸到底,都是傅星染的錯!
不過這些話,現在本就不敢當著陸珩年的面說,現在只能認錯。
“珩年,媽,媽錯了!你,你不看在媽養育了你二十幾年的份上,也看在你外公的份上,原諒媽這一次好不好?”
“你原諒媽,也放了你爸,媽,媽保證再不來打擾你,媽也會每天都為星染祈福,媽”
“呵”
陸珩年嘲諷一笑,也直接打斷了黎清月后面的話。
“你既然這麼喜歡殺夫仇人的兒子,倒也不必這麼麻煩!看在外公的份上,我現在就送你去...神病院和他團聚!”
什麼?神病院?都如此低聲下氣了,他竟然還說要送這個親媽去神病院?
“陸珩年,你瘋了?那可是你親爸,我可是你相依為命了二十幾年的親媽!你這麼對我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他還能再怎麼遭報應?
寒眸冷的再沒有一溫度,陸珩年扯薄,只沉聲吐出了兩個字。
“帶走!”
“陸珩年,你不能這樣做!陸珩年!陸珩年!”
黎清月還在繼續掙扎著,卻只換來保鏢將越拖越遠,直到最后的聲音徹底消失在地下室。
理了黎清月,陸珩年又將目轉到了江城上。
“你...很喜歡這個心如蛇蝎的賤人?”
江城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對一見鐘,也本就無法拒絕的任何要求,所以珩年,對不起。”
面對著陸珩年,江城不是不愧疚的。
他比誰都清楚,過去的陸珩年,尤其是和傅星染兩相悅時的陸珩年是怎樣一個溫暖年郎。
是黎清月,葉欣然還有他一起親手毀了他。
不知想到了什麼,陸珩年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既然你這麼喜歡,那救的事就給你一個人吧!是生是死,就看江醫生,技如何了。”
話落,陸珩年再沒有看他們兩人一眼,便直接轉離開了地下室。
他現在還沒有找回他的染染,所以他還不能沾上人命,但是他也不會讓這兩個人舒坦的。
他走后,江城崩潰地跌坐在地上。
救?以葉欣然的況,就算是用上最昂貴的藥和儀都保全不了,更遑論是在這種環境之下。
就算人救回來了,也是……不死也殘了。
……
走出了地下室,站在私人醫院的門口,陸珩年第一次茫然地不知該何去何從。
“陸總”
在門外等了許久的助理猶豫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地上前。
“陸氏的鬼查到了,不是別人,正是,是您的私人律師,凌景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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