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夫家吸的一生

“疼……”

心的聲音，因恍惚而拖得綿長，迤邐婉轉。

男人的手，用力掐住了纖腰，疼痛讓混沌意識清醒幾分。

然而還是很迷茫。

水霧氤氳，頭頂鏤空古銅燈不夠亮，像層雲遮月。

“為何走神？要嫁給你的竹馬，太開心了？”男人低沉嗓音，含住的珠，作越發狠厲。

水聲作激，朝著四周池壁撞去，一聲聲撞擊回著，又飄回了心耳朵裏。

死死繃著腳背，腳趾發白，細細的頸往後仰著，嚨間抑著一聲的呢喃。

“真要嫁他？”男人的湊在雪頸，牙齒輕輕挲著雪。

他的呼吸，是怒意噴薄。答錯一句，便要被咬斷嚨。

他的作不減，水聲越發激，心不得不開口：“你、你是誰？”

男人一愣後，手攀上了的頸。掌心滾燙，狠狠打了個哆嗦，一下子清醒。

從一個旖旎的夢境回到了現實。

這幾日悶熱，心一汗，坐著愣了半天的神。

重生後，第二次做這種奇怪的夢。上次好像也是這個男人，也是醋味十足問，為什麽要嫁人。

心上輩子很慘。

聽從家裏的安排，嫁給了姜家庶子姜寺嶠。

心和姜寺嶠在婚前沒見過，他并不是夢裏那男人口中的“竹馬”。姜寺嶠不喜心，心也厭煩他，兩人磕磕絆絆過日子。

而後，姜寺嶠了心的錢，送他表妹出國留學。

他一直慕表妹。

那是心孩子治病的錢。

心的兒子因缺這筆錢，差點夭折。想盡了辦法重新湊，救回兒子一條命。

幾年後，表妹歸來，留洋名媛價不菲，嫁給大總統做了續弦。

心的丈夫和兒子都偏向表妹，將視為榮耀。

表妹知道，是拿了心的錢出國念書，卻沒一句謝，反而高高在上看不起心這種老派人。

一次口角，心提了表妹念書的錢是的。

表妹說：“那筆錢是表哥送給我的。他願意掏心掏肺幫助我，是因為我值得。”

丈夫犯賤，連帶著心在表妹跟前都低賤。

丈夫、兒子和表妹一起死心。只因心是開藥鋪的，而表妹自詡新派人，要消除中醫。

他們父子做劊子手，勒令心關掉的藥鋪。

丈夫說：“藥鋪必須關，否則它就是表妹的污點，新派報界會攻訐表妹。”

——藥鋪是心的事業。

兒子說：“姆媽，表姑姑願意提攜阿爸，我們會有前途的。我想做總統府幹事的兒子，而不是小藥鋪的東家。你別拖後。”

——藥鋪養活了兒子、整個姜家。

心一生遭了太多的磨難，又經背叛與打擊，倒下就再也沒起來。

上蒼可憐，重生了。

重生在新婚的第五天。

若重生在未嫁時，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接這門婚姻。

可既然事實如此，便去改變這輩子的命運。

姜寺嶠應該為他的薄付出代價；白眼狼兒子，心不打算讓他出生了；至于表妹，別想再踩著心去騰飛。

“……四，四今晚還住在外書房。他風寒未愈，怕過了病氣給您。”傭如此說。

眼底有輕蔑。

心嫁過來，丈夫姜寺嶠沒有第一時間和圓房。

前世，他們拖了一個月，直到太太，也就是心的婆婆，察覺到了不對勁，說了姜寺嶠。

姜寺嶠從未過心，不不願和行了夫妻大禮。

往後的日子，他寧可睡書房，也不願意回到主臥。

他們倆十幾年夫妻，很行夫妻之事。

他心裏的，是表妹章清雅；後來找的兩個小妾，也有幾分神似表妹。

“知道了。”心淡淡說。

合上了書。

第二天，心回了娘家。

見一個人回來，祖母詫異：“了委屈？”

“沒有，回來看看您。”心依偎在邊，“很想您。”

祖母輕輕頭發：“珠珠兒，出嫁了還撒。”

又說，“姜家對你不好，你就跟我說，我去同他們理論。拼了這把老骨頭，我也會替你做主。”

心笑了笑：“我很好，祖母，只是回來看看。”

出生時生母難産，祖父母把接到邊養，如珠如寶待。

小名明珠，是祖父母的掌中寶。

祖父去年逝世了。

家乃宜城醫藥世家，一共五間藥鋪。祖父特意留下言，將萬安街那間藥鋪留給心做陪嫁。

只可惜，藥鋪才出了點事，姜寺嶠怕承擔責任，迫賣掉。而那時候年輕怕事，真賣了。

後悔終生。

辜負了祖父的一番苦心。

前世，祖母在今年年底也走了，心只想多陪陪。

“祖母，以前我用的程嫂和小丫頭半夏，們去哪裏了？”心問。

祖母：“還在家裏做事。”

“我要帶走。”心說，“我回去安排一番，程嫂和半夏仍歸我雇傭。”

祖母又慈了的頭：“是該有幾個可靠之人幫襯你。”

心靠在懷裏：“祖母，您好好活著。也許一年半載，我回來陪您。”

祖母沒反駁，只是笑：“孩子話。還是氣了，你不想說，祖母就不問了。”

心眼中湧出熱淚。

娘家這幾天很忙碌，大門在刷朱漆；院牆重刷白，庭院花草也在修整。

比過年還忙碌。

心抹了眼淚，問祖母：“這是忙什麽？”

祖母：“你忘記了？你七妹要訂婚了。”

心這才想起這檔子事。

有個妹妹，同父異母，名字菀菀。

前世，菀菀嫁給了督軍府的大帥景元釗。

也不知怎麽回事，菀菀去了趟廣城，回來後曬得黝黑。

衆人取笑嫁不出去時，督軍府的大帥景元釗卻上門提親。

從提親到出嫁，所有程序都按照最高規格。

而後，景元釗一步步高升，菀菀也貴不可言。

菀菀和心一直不和睦。

心兩次流産，除了太累不好，也都跟菀菀有關。

菀菀位高權重，沒給心找麻煩，恨不能把心踩到深淵裏。

這可以理解。

因為，菀菀走心的幾個案例，號稱是治好的，從而得了個“神醫”的名頭。

名不副實，婚後害怕餡，各種借口，再也不問診了。

也試圖阻止心看病。

前世，心的陪嫁藥鋪出事，就是菀菀搞鬼的。

心虛，想要心死，免得心破；又想讓心活著，看風得意。

祖父母在世的時候，心勝過菀菀一頭，簡直恨死心。

菀菀在宜城貴婦圈子中地位不低，人人結。

但心後來聽說，過得并不好。

婆婆不喜歡，丈夫景元釗也不怎麽著家，還在外面有好些人，風流債不斷——這是聽說的，心不太清楚真實況。

菀菀一生都沒有子嗣，又不敢和權勢滔天的丈夫鬧。

所以，不停找心的茬兒。

直到心後來結識了一位權貴夫人。那夫人替心撐腰，菀菀才消停。

今生，菀菀又要和景元釗訂婚了。

兩年後，菀菀就要為督軍府的夫人。

心微微攥著手指。

“能不能毀了的婚姻？”

這樣，心就能給自己那兩個未出生的孩子報仇，也能八的麻煩。

可以預見，這輩子菀菀還是會不停害，讓永遠無法過寧靜日子。

“可怎麽毀掉呢？我沒見過景元釗。”

說來也奇怪，菀菀不停顯擺的珠寶、華服、仆從，讓心看到的一切富貴。

卻獨獨沒讓心見過景元釗。

不是沒遇到，而是好幾次，菀菀故意阻止心見到妹婿。

“……這有點不合理，菀菀最應該炫耀的，不是丈夫嗎？”

景元釗很醜嗎？

因為不認識景元釗，更不了解他和菀菀的婚姻，想破壞也無從下手。

心在心中嘆了口氣。

重生這條路，步步艱險。

低垂羽睫，把自己的惡毒藏在眼底，沒出半分。

家裏事忙，心在祖母跟前坐了坐，離開了公館，沒去和父親、繼母打招呼。

乘坐黃包車回去，瞧見一家點心鋪子，正在賣新出的菱糕。

心很這道點心，後來這家鋪子老板病死，鋪子關門歇業，再也沒吃過了。

讓車夫停車。

進了門，覺氣氛不太對。

問了夥計，要菱糕時，小夥計在微微發抖。

心不明所以。

拿到了菱糕，付了錢，心尚未走出點心鋪，就被人抓了起來，投了大牢。

——誤打誤撞，到軍政府的人抓細。

暗號就是菱糕。

“我前世沒遇到過這事。”

心和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被關在一起。

婦人一直在瑟瑟發抖，而心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背出神。

命運的軌跡，在悄然改變。

壞事，也并非都有壞果，

被關了大半日，終于有人來了。

年輕軍，穿著鐵灰軍裝，軍靴沾滿了泥土，表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