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星拿到員工的獎金明細表後, 思考很久, 做出了一點兒通融:給獎金最低的幾名員工加了三千。一來不影響等級, 不會讓其他人起意見;二來安心有不滿的員工:雖然份額不多,但在預期最差的況下意外得到一好轉,往往會有極大的舒緩作用——這是心理學上的一點兒小伎倆。
紀星用這小伎倆平息了風波。
回想當初創立公司時的氛圍, 也不知現在這種做法是否違背初衷。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這是星辰最好的路。
年後星辰要擴招,親式管理難以為繼。表現不再得力的員工繼續混職位是不被允許的。當初在廣廈的遭遇歷歷在目,絕不會讓一鍋燉平均分的況再度發生。
而這時,試驗中心那邊出了狀況。星辰的“先鋒項目”送上去過了審核審批, 只差公示,卻突然被刷下去——名額被截胡了。
作定奪的是藥管局,試驗中心也沒辦法。星辰是中心報送的唯一項目,劉主任甚至用了關系疏通。無奈對手公司瀚海不論實力還是背景都無懈可擊。
方給出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星辰無論是産品還是公司實力, 跟瀚海差太多,我們批了星辰, 被投訴舉報怎麽辦?”
紀星慪氣得不行, 這回算見識到了商場的你爭我鬥,到的鴨子也能被人撬走。
氣極之時突然冒出找韓廷幫忙的想法,冷靜後又及時打住, 不願太過求于他,將兩人關系複雜化。
想及此,不知星辰與韓廷的聯系是該更些好還是疏離些好。
這邊還沒想清楚,那邊風波又起。
幾天後星辰有人辭職, 是最優秀員工的之一小夏。這是星辰立以來第一起辭職事件。衆人都吃了一驚,先前全沒看出預兆。
小夏說馬上要準備結婚生寶寶,無法再適應高強度的工作,想換個輕松的。
紀星不知這是否是真實目的,但小夏對工資沒異議,無意借此加薪,是真要走。紀星雖不舍惋惜,但還是祝福了,保證年底獎金照發,待清算了來領。
小夏謝完了,問:“紀總,那我的份什麽時候能給我?”
紀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弄懵了:“份?”
小夏:“紀總,我是星辰的創業骨幹,該有份的呀。”
幾位公司元老面面相覷,蘇之舟開口:“是我們誰說過星辰的份會分給你?”
小夏瞠目:“當初拉我進來的時候不是說共同創業嗎,為什麽我會沒有份?”
紀星也匪夷所思:“可你跟星辰簽的是招聘合同。”
“工資才一兩萬,不要份誰跟你在這兒幹?”小夏急了,話不太好聽,“真以為為夢想獻?獻也不為你們啊。我是技,骨骼融合的制造工藝我參與研發了的。”
紀星臉微變:“給你開了工資,那是你應該做的。你沒出資金沒出人脈沒參與管理,技部也是蘇之舟坐鎮。你要拿份,是不是星辰27個員工每人都得拿?”
小夏氣極:“沒想到共同鬥這麽久,你居然為了利益耍賴。”
紀星克制著脾氣:“你是員工,不是東。我不知道什麽地方讓你誤會……”
“誤會?份用誤會就能抹過去?”
“行。你要是拿出證據證明你是東,我認。”
“口頭上約定俗,默許的話,哪有證據!怪我太信任你們!當初臉皮薄沒有談清楚,白白被你們欺負!”小夏道。辦公室本就不大,外頭的員工都看了過來。
紀星吸一口氣:“你想要什麽?”
“很簡單!我是星辰元老,當初是技。星辰的份,我至要3%。”
“不可能。”紀星道,“1%都不可能。”
談判不歡而散。
紀星立場堅定,表示絕不會給。如有異議,法庭上見。但小夏沒有證據,沒法訴諸法律,拂袖而去。
紀星緒也很差,直到下班後都緩不過勁兒來。很冤枉,明明是聘用的員工,怎麽就非認定自己是東了?
在家收拾行李,不停嘆氣。最近天氣轉冷,得多搬些秋冬的厚去韓廷家。打開手機,韓廷的定位點在來這兒的路上。今兒還是他生日呢。原打算假裝緒不好給他驚喜的,這下好了,不用裝了。
還沮喪著呢,韓廷電話過來了。
趕跑去開門。他這人也是怪得很,每次接,都不在車裏等,非要上樓來接。
拉開門,韓廷瞧見一臉可憐模樣,問:“怎麽了?”
紀星不答:“今天在家吃飯麽?”
韓廷說:“朋友聚會,帶你去玩兒。”
“噢,我收拾一下。”蔫蔫地說。
韓廷隨進屋,問:“出什麽事兒了?”
這問題開了的話匣子,一臉懊喪,嘰嘰咕咕把事原委講了一通,對小夏很不滿,可發洩後又于心不忍,說:“我清楚小夏的為人,不是想訛我,是真覺得該拿份。可我覺得真不是東啊!”
韓廷全程聽著描述小夏的背景經歷格態度工作況。他一邊聽,一邊拉開櫃門,挑了幾件厚服給整理行李箱,行李收拾好了,又挑了今天出門要穿的搭,子,大,巾,一整套放在床上。
等他忙完,也講完了。
韓廷就回了一句話:“不講‘覺得’,事實證據是什麽?”
紀星打住,說:“跟星辰簽的員工合同,沒有任何份權益。”
韓廷:“這不就結了?”
“……”紀星沒話說了,嘆了口氣,拿起床上他挑的服換上,“可我還是有點兒難,相了快一年,那麽好的朋友,變這樣。”
“又來了。”韓廷道,“我有沒有跟你講過,員工就是員工,可以當作棋子,可以表現公共,卻講不得私人?”
紀星不吭聲。
韓廷:“你要實在放不下,我幫你設想下,以後逢人說起你,大概都是一通臭罵。這樣你會不會好點兒?”
“……”一臉灰地看著他,“你能別我心窩子了嗎?”
韓廷:“提醒過你多次,講那些有的沒的,害人害己,一切按制度來。不聽,以為我害你……”
“你別說我啦。”
韓廷皺眉:“說了你不聽,錯了還不讓訓……”
話沒完,飛撲去他懷裏,摟住他的腰不停地搖:“哎呀,不許說我了!不許說了!”
韓廷驀地止了言語,看著懷裏扭來扭去撒的孩,竟就真沒說了。他了的腰,道:“能先把子穿上麽?像什麽樣子?”
紀星松開他,蹦回床上穿子,好半晌了,低聲一句:“我真沒坑。”
“我知道。”韓廷說。
室安靜了下去。
他看得出心裏難,上前一步,手掌頭。要收回手,卻追上來,拿臉蛋在他手心蹭了蹭,溫熱而。
他心頭一,忽低下頭喚了聲:“紀星?”
“誒?”正穿子,一擡頭;他湊上來,在角邊輕啄了一下。
吃飯的地方依然是上次韓廷打牌的那家餐廳。
進門前,紀星不免吐槽:“這餐廳是你們家的麽?總來這兒?”
“不是。”韓廷說,“肖亦驍家的。”
紀星:“……”
韓廷道:“你以後再來就報他名兒,免單。”
紀星不信:“吃很多也能免?要吃了上萬呢?”
韓廷瞟肚皮一眼:“你那是什麽肚子能裝下這麽多?”
“我一人來幹嘛?肯定公司宴請啊。”
韓廷:“那就從我帳上劃。”
紀星:“……”掐了他手一下。
韓廷:“你這表達意的方式夠特別的。不妨留著晚上使。”
“……”紀星發現他這人啊,大是正經寡淡的,卻又時不時對出沒個正形的一面,莫名有種自己很特別的覺。
還想著,他不經意間捉了的手牽住。
進了包間,一幫和韓廷歲數不相上下的男人圍一桌玩牌,全是他私好友。正是曾荻頭一次帶來卻又無法融的那個圈子。
某位男士一見韓廷,就笑著調侃:“您可真是大忙人吶,說好的七點,這都過了一刻鐘了。一幫人候著,您老腕兒夠大的。”
韓廷:“這得怪作東的那位時間定得不好。心為難我。”
另一位英俊而安靜的男人開口:“怎麽還我的不是了?”
肖亦驍接茬:“我們時間自由,他卻翹不了班,這不是為難他?”
韓廷:“這個點,外頭堵得跟孫子似的,我也沒法子,給各位賠不是了。”
“得了。今兒他壽星,都讓著點兒。”
紀星站一旁跟聽相聲似的瞅著他們侃。韓廷以前都跟講普通話,漸漸悉親了,就時不時講北京話。聽習慣了,還喜歡。
衆人的目漸漸看向。
韓廷松開手,稍用力攬了下的肩膀,道:“介紹一下,紀星,我朋友。”
紀星臉頰發燙,抿笑著沖衆人點頭打招呼。
肖亦驍逗:“你也別害張,這些都不是壞人。就數你跟前站著的那個最壞。”下指韓廷。
紀星沒忍住笑:“我也覺得是。”
韓廷瞧那吃裏外的得意樣兒,眼神稍顯意味深長,一副“待我回去收拾你”的意思。
紀星想起什麽,歉疚地小聲說:“今天你生日?我不知道。之前看你護照,把日月看反了。沒準備禮。”
韓廷原就不在意,說:“不過生日。今兒也就朋友聚個會。”
正說著,旁邊有人起,把座位讓給韓廷:“等會兒吃飯了,最後一句讓你玩兒。”
韓廷坐下,回頭看紀星,目掃掃邊的椅子,紀星坐他旁邊看牌。
上次玩的橋牌,這次玩起了鬥地主。紀星不好看兩家牌,于是往韓廷那邊了,腦袋都快安到他肩頭上。
對面,肖亦驍笑:“你倆這狗呢?”
韓廷理著手中的紙牌:“你丫今兒話忒多。”
肖亦驍看紀星:“你覺得這局誰能贏?”
紀星臉朝韓廷指了指:“他。”
韓廷看著牌:“誰?”
紀星:“韓廷。”
韓廷緩緩笑了下,出了牌了,回眸瞧一眼肩上的腦袋,低聲說:“乖。贏了給你買糖吃。”
紀星:“……”
周圍站著坐著的幾位男士看他倆這樣兒,換眼神,笑容忍;紀星見著,有些心跳加速。
出了幾圈牌,又到韓廷。他還剩一對J,一串456789,他正要出那一對J。
紀星:“嘶!”輕輕扯了扯他的服。
韓廷回頭:“怎麽了?”
紀星指456789,說:“我覺得這個好。”
一對J萬一別人要得起呢。
韓廷手指在那對J上撥弄了一遭:“我覺得這個準贏。”
紀星:“我覺得那個會贏。”
韓廷:“要輸了怎麽辦?”
紀星臉一紅,小聲:“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周圍人不懂,這是只有他倆才懂的語。
他看半刻,倏然一笑:“行。”
出了456789。
對面,肖亦驍濃眉一挑,來了個5678910。
紀星傻眼,不吭聲了。
韓廷手上那對J也再沒出去。
肖亦驍贏了,一看韓廷的牌,笑:“幹嘛不出對J?你不是會記牌麽,QKA2都只剩單張了。”
韓廷:“我這邊有個臥底。”
紀星:“……”
把腦袋埋進他肩頭:“害你輸了。”
“沒事兒。”他的腰,“回去補上。”
這局打完,要上菜了。
紀星去洗手,以前不注意,後來跟韓廷學了飯前洗手的習慣。回來見韓廷跟肖亦驍站在走廊上講話。
肖亦驍說:“這要真查下去,牽扯衆多,怕是個大案。”
韓廷淡淡的:“好歹玩一場,不玩點兒大的?”
他覷見紀星,後頭的話沒說了,神緩和下去,朝了手,小跑過來拉住,隨他進去。
吃飯時,他的朋友都很有風度。坐旁邊的時不時照顧一下讓夾菜,說話也捎上以免冷落。但沒人拿開玩笑,查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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