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丞琳一聽這威脅，更火大，沖上去就甩了一掌，“你害了我兒子，我罵不得你？我不但罵你，我還要打你！”

話音未落，陸丞琳覺得這一個掌不夠解恨，突然抓住顧如意的頭發，霹靂吧啦又扇了幾個掌。

顧如意是真想讓著陸丞琳的——看在陳云墨的份上。

可陸丞琳這般下狠手，最后還是激怒了，也開始還手，跟陸丞琳展開搏。

人大多溫膽小，可被恨填滿的人，那打起架來簡直比男人還要狠！

陸丞琳把顧如意的頭發都薅掉了一把，而顧如意也把陸丞琳的服撕爛了，差點讓走。

ICU是重癥監護區，這里的病人需要絕對的靜養，經不得一點閃失。

兩人打架引得不家屬圍觀，有看熱鬧的，有幫忙拉架的，可最終都勸不住。

醫護很氣憤，喊了幾句見沒用，只好打電話把保安上來，而后四五名保安加上好心家屬勸架，才把兩人拉開。

陸丞琳上掛彩了。

想到顧如意也有艾滋病，看著上的傷有些害怕，連忙去找醫生要阻斷藥。

顧如意還懷著孕……

對，說來也奇怪，這胎孩子異常頑強！

孫尚驍每天都打，也每天都跟孫尚驍對打，可腹中胎兒竟然還安然無恙。

哪怕現在跟陸丞琳打得這麼猛，好像也沒事。

可盡管如此，對腹中胎兒也沒有毫。

連孩子父親是誰都還不知道。

很可能，就是這個孩子孕育的那次，讓染上了艾滋。

所以心里無比痛恨這個孩子。

但還是要養著，因為靠這個孩子才能換來短暫的自由。

一旦孩子流產，就又要被重新羈押。

陸丞琳走后，顧如意整理整理著，毫不在意周圍陌生人看向的異樣眼神，到ICU病房外去尋找陳云墨的影子。

可是過一個小小的窗戶，不知道誰是陳云墨。

反正躺在ICU里的病人，全都況危急，連接著各種管線，靠機維持著生命的運轉。

怔怔地看著里面，心里竟有些羨慕陳云墨。

混到如今這地步，眾叛親離，孑然一。

也想一死了之，可一來沒有這樣的勇氣，二來……也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要報復，報復所有害了的人。

顧家，尤其是顧傾城。

孫家，尤其是孫尚驍。

甚至連陸家，也不打算放過。

反正現在已經無所畏懼，再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豁出這條爛命，毫無牽掛和羈絆，哪怕只能拉一人下地獄，也覺得值了！

————

顧傾城得知陸老夫人再次病倒院，專門從學校趕回來探。

倒不是要扮演孝順兒媳的角，而是太心疼陸君堯這段時間連軸轉，想為他分擔一些。

看完老太太，陸君堯叮囑在醫院附近逛逛，晚上一起吃飯。

想到都兩天沒見丈夫了，欣然答允。

不料剛走出住院部大廳，正要下臺階，竟意外偶遇顧如意。

起初也以為自己看錯，因為顧如意瘦了很多，臉頰都有些凹陷。

也不知是被病痛折磨的，還是被孫尚驍家暴待的。

知道顧如意恨自己，也知道顧如意得了艾滋病，顧傾城在看到的一瞬，本能地想著避開。

不是心虛，也不是害怕——而是單純的覺得，沒必要跟這樣的“亡命之徒”起沖突，萬一倒霉傷害到自己，那后果是極其嚴重。

所以顧傾城下意識掉頭，又重新進了住院部，想避開。

可不料，顧如意已經看見了，馬上拔追上來。

“顧傾城！”大喝一聲，那架勢像是要索命一般。

顧傾城臉一沉，也趕加快步伐。

正好電梯到達一樓，毫不猶豫地重新進了電梯，上行。

顧如意疾步追過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合上，看著顧傾城淡漠又嘲諷的眼神。

可顧如意沒放棄！

難得遇上仇人，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能放過。

整個人腎上腺素飆升，只想著馬上抓到顧傾城，對展開狠狠的報復！

上帶著那麼多的病毒，隨便咬人一口，或是把人抓傷，都有可能使對方也傳染上這些疾病！

只要出手，就是最強有力的武！

顧如意反應迅捷，追到電梯廳后四下查看，終于從六部電梯中等到一個剛落下的，趕隨著人群進去。

這家醫院就是陸君堯工作的醫院，也是京城最好最昂貴的私立醫院。

這棟樓是住院部，陸君堯也在這里上班。

顧如意知道陸君堯工作的科室，于是按照電梯按鍵旁邊的樓層示意圖，直接按了外科所在的樓層。

可出了電梯，在外科住院部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顧傾城的影。

正在思索著顧傾城是不是在別的樓層下了，這會兒早逃跑了——突然看到陸君堯從一間病房走出。

高直一九零的陸君堯，穿著白大褂，神俊朗，氣宇軒昂，是顧如意在現實生活中見到的最英俊最有魅力的男人。

這個男人對誰都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疏離。

可他偏偏把顧傾城捧在心尖上，對百依百順，無微不至。

顧如意在心里做著對比，瞬間心態失衡。

找不到顧傾城也罷，反正陸君堯也是害走到今天這步的罪魁禍首之一。

來都來了，決不能無功而返。

顧如意咬著牙，攥著拳，腦海里已經演練著怎麼出手才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可還沒等付諸行，陸君堯從病歷間抬頭，一眼看到。

也吃了一驚。

“顧如意？你來這里做什麼？”陸君堯面沉肅，意識到不妙。

顧如意眸狠戾地瞪著他，那眼神像要吃人一樣，“顧傾城呢？是不是上來找你了？你是不是把藏起來了？”

“傾城？”陸君堯瞬間明白過來。

他知道傾城今天在醫院，兩人剛聯系過，約好晚上一起吃飯，所以他讓傾城看完母親后，在醫院附近轉轉，等他下班。

看樣子，顧如意撞見傾城了，但是傾城“逃”了。

“是，我把安頓好了，你找不到的。”陸君堯順著顧如意的話，想讓知難而退，打消念頭。

顧如意戰戰地咬著牙，攥的拳頭都在發抖，那模樣就跟索命的羅剎似的。

“找不到顧傾城，我找你也行！”森兇狠地吐出這話，快步撲上來準備攻擊陸君堯。

陸君堯毫不懼，沒等沖上來，沉沉的語調非常冷靜地提醒了聲：“你流了。”

顧如意一愣，低頭朝自己下看去，臉瞬間驚詫泛白。

子兩間，不知何時已經一片濡的鮮，染紅了布料。

陸君堯知道在懷孕早期，胎兒狀況不穩定，出于醫生的職業本能，勸告道：“你最好趕去婦產科檢查下，再晚點，孩子就保不住了。”

顧如意驚慌失措，一改剛才的囂張跋扈，抬眸看向陸君堯：“救……救我的孩子——”

不這個孩子，可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否則就沒了籌碼。

陸君堯知道要留下孩子的用意，站在私人角度，他不應該幫忙，就讓流產了才好。

可為醫生，他不能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中來。

救死扶傷，是每個醫生的職責。

何況，現在本人就在醫院，見死不救更是違背倫理道德。

短暫遲疑后，陸君堯還是來科室的護士，讓們推著車床把顧如意扶上去。

但出于對同事人安全的維護，他直接當著顧如意的面提醒：“病人患有艾滋病，你們接時做好防護，也提醒下婦產科。”

為醫護，科學防護是基本功課。

護士們聽聞后雖有震驚，但沒人把顧如意拋棄，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將送往婦產科。

陸君堯馬上取出手機，給顧傾城打去電話。

“喂。”

“傾城，你在哪兒？”陸君堯急聲問。

“我剛出醫院，準備在旁邊商場逛逛，正好買點東西，順便等你下班。”

顧傾城回答完，覺到丈夫語氣不一般，疑地問：“怎麼了？”

陸君堯語氣更沉：“顧如意剛找來科室，問我是不是把你藏起來了。”

“真去你科室了？”顧傾城吃了一驚，急忙問，“那沒對你怎麼樣吧？現在完全瘋了，就跟個不定時炸彈一樣。”

陸君堯說：“還沒對我怎麼樣，自己倒先出事了。”

“什麼意思？”

“上都是，很可能先兆流產，我讓人把急送去婦產科了。”陸君堯一邊回答，一邊回憶剛才顧如意的樣子，“臉上有掌印，看起來又跟人起過沖突。”

聽聞丈夫又幫了顧如意，顧傾城并不意外。

早早他們倆就討論過這個問題，知道陸君堯不會將私人恩怨摻雜在工作中。

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何況顧如意就在醫院，在他面前，他更不可能見死不救。

倒是陸君堯最后一句，聽完后淡淡地道：“跟孫尚驍在一起，每天不是被家暴，就是在被家暴的路上，臉上有掌印太正常了。”

“嗯。”

兩人都以為又被孫尚驍毆打過，完全沒想到顧如意是剛跟陸丞琳打了一架。

直到稍晚一些時候，陸丞琳給陸君堯打來電話，問他艾滋病阻斷藥到底有沒有用時——他才知顧如意今天來醫院是看云墨的，但在ICU外被家姐狠狠打了一頓。

此時，陸君堯只是應了句，言辭間放松了幾分：“我擔心是遇到你，你們發生過沖突，如果不是就好……”

“沒有，我剛出住院部就遇到，見看我的眼神不對勁，我不想跟，于是掉頭又回住院部，正好電梯門開著，我就進了電梯。我怕窮追不舍，上樓找我，以為我去投奔你，所以我在二樓就下了，從安全通道出來，已經離開醫院了。”

其實顧傾城一開始確實想過上樓“投靠”陸君堯，但一來擔心顧如意能猜中的想法，二來不想給陸君堯惹事。

畢竟外科的病人也都是大病重病，要是顧如意在病區發瘋，傷害無辜，那會連累更多人，給丈夫惹麻煩。

所以念頭一轉，跟著人群在二樓就下了。

顧如意真的聰明，能預判顧傾城的想法。

可沒想到顧傾城比更聰明，能預判到的預判，反其道而行。

陸君堯聽完妻子的話，心里又驚了一把。

萬一傾城跑得不夠快被顧如意堵上，那后果不堪設想。

“回頭我讓浩明找兩個手好的保鏢，暗中護著你。顧如意現在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萬一腹中胎兒再次流掉，肯定會更加瘋狂，你還是要多注意。”

放著以往，顧傾城不會接。

沒人愿意自己的一舉一都被人監視著，哪怕那個人是最親近的丈夫。

但現在況特殊，不想陸君堯為安全擔心，也不想自己陷危險之中。

的人生苦盡甘來，后面好日子多著呢，可不能因為一個顧如意就毀了。

“好，都聽你的。”

陸君堯還忙著，兩人把事說完就準備掛了。

但顧傾城又想起一事，“對了，你記得稍晚一些時候，問問顧如意的況。”

“好，我知道。”陸君堯也記著這事。

因為顧如意一旦流產，等恢復幾日后肯定要重新關押。

若是那樣，他們倒可以松口氣。

可事與愿違。

陸君堯下班時給婦產科去了通電話，詢問顧如意的況，得知顧如意確實有先兆流產的跡象，但是做了B超，胎兒還有心跳，按例應當先保胎治療。

陸君堯：“那是住院還是走了？”

“住院在，強烈要求住院，還要求我們用最好的安胎藥——可是陸主任，連醫藥費都沒，還是個艾滋病患者，這可是個大麻煩！”

婦產科醫生嘟嘟囔囔地抱怨，意思是怪陸君堯給他們送了個燙手山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