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生老闆沉下眼皮，眸閃爍，遲遲不作聲。

青登直勾勾地盯老人，等待其答覆，眼神中出毫不退讓的銳利鋒芒。

他清楚地記得：在初見木下琳（葫蘆屋的主人、阿舞的）時，親口說過與緒方逸勢有著不淺的誼。

既然木下琳與緒方逸勢乃舊友，那麼為葫蘆屋的第一元老的桐生老闆，很有可能也認識緒方逸勢！

老人眼下的這副猶豫不決的模樣，令青登堅定了想法：他絕對知道什麼！在青登心目中，桐生老闆一直是“神通廣大”一詞的人間化。

從作戰到後勤，從文書工作到諜報行，彷彿除了生孩子之外，天底下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所謂的“萬能磚”，也不過如此了！

說實話，相比起從未見過面的緒方逸勢，青登覺得桐生老闆才更像是一位“不死者”——如果不是活過悠久的歲月，青登都沒法想象一個正常人為何能通這麼多項學問、技能？正因對桐生老闆有著百分百的信任，青登才會於第一時間向他求助。

如果桐生老闆不願幫他，那他就只能直接去找木下琳了。

不論如何，他一定要獲得緒方逸勢的下落！二人的“對峙”，持續了約莫1分鐘。

1分鐘後，桐生老闆長嘆一聲，面憾容。

“年紀輕輕就罹患咳，這……唉，造化弄人啊……”

雖然桐生老闆跟總司並無深厚的誼，但他一直很欣賞其才華。

他曾於私底下對青登說道：他在總司這個年紀時，實力遠遠不及。

青登迎娶總司後，桐生老闆與就多了一層親關係，算是半個親戚。

因此，不難看出，他刻下所表現出的憾、悲傷是真切的，沒有半分虛假。

不過，在嘆完總司的不幸後，他便重新閉上。

那強烈的猶豫之依然盤踞在其頰間。

眼見桐生老闆仍在躊躇，青登抿，略作思忖，而後緩緩道：“桐生老闆，總司既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最早的同伴之一。”

“在我仍是無名小卒時，就常伴在我左右，陪我出生死。”

“我不知從那兒獲得過多幫助。”

“而我……一直以來，我始終沒能為做些什麼。”

“這一回兒，到我來幫了！”

“不論是要付出何等代價，我都要救！”

“這就是我的決心……請您理解！”

青登的這一番話，使桐生老闆的表微變。

終於……老人認命般輕嘆一聲，換上苦的神：“你都說到這個份兒了，教我如何拒絕？”

如此嘆後，他深吸一口氣，拂去頰間的猶豫之：

“我確實知道緒方一刀齋在哪兒。”

此言一出，饒是做足心理準備的青登，也不一驚。

還活著……緒方一刀齋真的還活著！

分秒間，他住心中的震愕，快聲問道：“桐生老闆，緒方一刀齋是否真如傳聞那般，是擁有‘不死之力’的‘不死者’？”

桐生老闆苦笑一聲：“搞什麼啊……這理應是無人知曉的辛才對，怎麼搞得人盡皆知……”

事到如今，桐生老闆已無繼續瞞的意思，十分痛快地點了點頭：“是真的哦。”

“緒方一刀齋確實是擁有‘不死之力’的‘不死者’。”

“不過，他跟八百比丘尼不同。”

“後者是真真正正的‘不死者’，而前者所擁有的‘不死之力’是殘缺的。”

未等青登出聲反問，老人便徐徐起，扭頭走邸中。

“隨我進來吧，我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聊。”

青登用力點頭，抬腳跟上。

桐生老闆一邊走向二樓的臥房，一邊詳細解說道：

“你所知曉的這些報，大抵正確。”

“八百比丘尼確有其人。”

“吃了來自異界的‘人魚’，變為長生不老的‘不死者’。”

“在度過八百年的悠久歲月後，開始對‘活著’到厭倦。”

“於是，在某山中以不知名的方法了結自己的命。”

“本應消匿於歷史長河之中，不見人世。”

“然而，就在八十多年前，有一個野心的男人知曉了‘不死之力’的存在，妄圖利用‘不死之力’來實現其‘奴役人世’的野。”

“他據史書、古籍的些許記載，四尋找八百比丘尼的蹤跡。”

“興許是時運使然，竟還真讓他找到了八百比丘尼的。”

“他以八百比丘尼的做原材料，大肆研究‘不死之力’。”

“為了方便講述，此獠及其黨羽就簡稱為……‘秀黨’吧。”

“‘秀黨’的殘暴令人髮指，完全置人命與綱常於不顧。”

“他們四拐人口以作實驗材料。”

“甚至有一座小島淪為他們的試驗場，整座島的居民都被變異過的‘不死之力’所浸染，變為沒有神智，怎麼殺也殺不死的怪。”

“幸而，緒方一刀齋出現了。”

“緣由，我就暫且略過了。”

“總之，緒方一刀齋與‘秀黨’結為仇敵，雙方展開不死不休的對決。”

“在經歷一系列死鬥後，緒方一刀齋功摧毀‘秀黨’。”

“不過，在對抗‘秀黨’的過程中，他不幸被‘不死之力’所染。”

“就常理而言，如此兇暴的‘不死之力’遠遠超過人所能承的極限。”

“然而，緒方一刀齋是憑著強悍的魄，以及些許好運，功吸收的‘不死之力’，為半個‘不死者’。”

“之所以稱他為半個‘不死者’，便是因為他所吸收的‘不死之力’是殘缺的。”

“它雖無法讓人長生不老，但能大大延緩其軀的老化速度，並且大幅增強魄，尤其是恢復能力。”

“簡單來說，在吸收這殘缺的‘不死之力’後，緒方一刀齋的生命力變得無比強大，一般的傷勢無法取其命。”

“不過，在遭斬首、穿心等嚴重傷害時，他依然會死。”

“在消滅‘秀黨’後，緒方一刀齋意識到‘不死之力’乃可怕的禍端，不僅難以控制，而且極易發生變異，進而招致無可挽回的嚴峻後果。”

“因此，他自覺地揹負起除‘不死之力’的使命。”

“他從京都打到蝦夷地，又從蝦夷地打到琉球，四剿滅‘秀黨’的殘部，傾盡所能地消除‘不死之力’的影響。”

“我方才提及的那個被‘不死之力’禍害的小島，便是由他親手肅清。”

“‘不死者’只能由‘不死者’來殺——唯有同樣備‘不死之力’的緒方一刀齋能夠殺死島上的那些怪。”

“以上，便是緒方一刀齋的故事。”

“青登，你若找尋‘人魚’，那註定是做無用功。”

“八百比丘尼的前車之鑑，已然陳明永生的痛苦。”

“姑且不論小司是否願意變永生者，‘人魚’乃無比神的異界之，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

“別說是我了，怕是連緒方本人也不知道‘人魚’的下落。”

“要想治好總司，大可不必尋找‘人魚’——只要拿到緒方一刀齋的，就有讓總司痊癒！”

“‘不死者’的含有量的‘不死之力’。”“雖然其含量相當微弱，但也足以改造人的。”

“緒方一刀齋並非完整的‘不死者’，所以他的‘不死之力’更加稀薄。”

“而這，倒正適合用來治療小司。”

“反正我們的目的並非讓小司變為‘不死者’，而是讓恢復健康。”

“就某種角度而言，緒方一刀齋的實乃天材地寶。”

“因為只含有極量的‘不死之力’，所以即使是普通人，也能輕鬆吸收，進而獲得延年益壽的奇效。”

“緒方一刀齋的妻子每天都攝他的。”

“雖然的魄、恢復能力未見顯著提升，但是的老化速度明顯減緩，而且的健康程度遠勝常人。”

“近幾十年來，他的妻子從未生過病。”

“由此可見，緒方一刀齋的確實備治病的效用。”

……在聽見“緒方的妻子每天都攝他的”這一槽點滿滿的話語後，青登不直角。

哪怕是用屁來想，也知道他妻子所喝的玩意兒，肯定不是鮮。

——每天都喝……這對夫妻的力好旺盛啊。

話將出口之際，青登是把這句吐槽憋在心裡，繼續認真傾聽。

“總而言之，只要讓小司喝到緒方一刀齋的，就有希使痊癒。”

“就憑‘不死之力’所蘊藏的霸道力量，不可能奈何不了區區的咳。”

“它連撕裂肢的猙獰傷勢都能瞬間治好，若說它無法治咳，我是肯定不信的。”

話至最後，興許是想緩和氣氛吧，桐生老闆特地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然而，青登正在沉思，顧不上應和。

頃，他幽幽地開口道：

“桐生老闆，依你所言，‘不死之力’並非善。”

“就連天下無雙的緒方一刀齋，也是在好運的加持下才勉強吸收‘不死之力’。”

“雖然只是我的個人直覺，但我總覺得要想治好總司，不可能只喝一、兩滴就完事兒。”

“含量低是一回事兒，可大量攝便是另一回事兒了。”

“如果小司必須大量喝下緒方一刀齋的才能治好……這樣真的不會有風險嗎？”

“還有，從你方才的描述來看，緒方一刀齋對‘不死之力’持有相當審慎的態度。”

“為了將‘不死之力’的存在、影響降至最低，他不惜南征北戰。”

“讓總司喝他的，就等於傳播‘不死之力’。”

“像他這樣的人，真的會允許這世間又多一位擁有‘不死之力’的人嗎？”

“他真的會借出自己的嗎？”

青登這一系列發問，正切要害，問得桐生老闆苦笑連連。

“這個嘛……”

老人搖了搖頭，攤了攤手。

“我也不知道。所以，只能由我親自走一趟，試著去勸勸他了。”

說到這兒時，師徒二人恰好走進臥室。

桐生老闆一個箭步走向櫃，從中取出一份包袱皮與幾件裳。

他隨意地將這幾件裳塞包袱皮中，牢牢地捆結實，然後瀟灑地將這鼓鼓囊囊的包袱甩到左肩上。

青登見狀，問道：“桐生老闆，你這是要去找緒方一刀齋嗎？”

老人點了點頭。

青登又問：

“緒方一刀齋的居之所離這兒很遠嗎？”

桐生老闆彎起角，顯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不，很近，近得超乎你想象——他就住在京都。”

出乎意料的回答使青登怔在原地，瞳孔微。

“緒方一刀齋就住在京都？！”

出於倍錯愕的緣故，他不自覺地抬高音量。

他原以為像緒方一刀齋這樣的高人，多半會住在深山、林等遠離人世的地方。

沒想，對方竟是“大於世”的型別！就住在他的眼皮底子下！這時，青登陡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地吐槽道：“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聽說過‘緒方一刀齋居於京都’的傳聞。”

“搞了半天，原來這傳聞是真的。”

“不僅‘緒方一刀齋是不死者’的傳聞是真的，就連‘緒方一刀齋就住在京都’的傳聞也是真的——他這居也太糙了吧！所有的重要報全都暴了啊！”

面對青登的犀利吐槽，桐生老闆啞然失笑。

從其神來看，他應該也很想吐槽緒方一刀齋的所謂“居”。

“青登，時間迫，趕出發吧。”

他一邊說，一邊邁步走向玄關。

青登收拾心，隨其後。

此次大坂之行，比他預想中的還要順利。

桐生老闆果真認識緒方一刀齋，而且知曉其住。

如果順利的話……他接下來搞不好就要和傳說中的“永世劍聖”見面了！

一想到這兒，青登便到心臟猛跳了幾下。

同為劍士，他怎會不想跟“永世劍聖”見上一面呢？

這時，在前頭領路的桐生老闆忽然開口道：

“青登，‘同緒方一刀齋涉’一事，便由我來負責吧。”

“你先回大津，等我訊息。”

“對我而言，小司是我的徒的妻子。”

“對於的病，我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

“即使過程曲折，我也會盡己所能地說服對方。”

“我的想法就跟你一樣——只要能讓小司痊癒，我將不餘力！”

……

……

是夜——

京都，某和果子鋪——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敲打算盤的聲音，不絕於耳。

古牧吾郎端坐在櫃檯後方，默默地敲著算盤。

**************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

多虧有書友提醒，豹豹子才猛然想起——木下琳親口說過認識緒方逸勢。

哎呀，長篇連載且沒有大綱就是這點不好，總是忘這些支線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