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謝晏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若無其事地給秦知宜換好服，送去沐浴。

若不是他定力好，恐怕當場就要遭殃了。

這麽多天以來都不曾提過什麽，久不曾親過，忽然說那樣大膽的話，對謝晏沖擊不小。

不過他先忍下了，先把事後收拾妥當。

秦知宜還以為謝晏無于衷，心裏空了一片。

待洗好之後躺上床，那空的，不知足的滋味愈來愈重。

秦知宜最終還是沒能聽完關于鎮北侯的桃八卦。

因為被救下的秦突然高燒暈厥，沈氏帶著秦家仆婦兵荒馬的張羅回府，李亦宸滿臉擔心的全程護送。

這些靜大庭廣衆之下本瞞不了人，于是衆人的八卦容又從鎮北侯轉移到了李家六郎會不會跟二姑娘沖破阻礙在一起。

若不行的話，娶了秦家大姑娘將會是怎樣的災難。

眼見著雲苓要氣炸了，秦知宜連忙帶著離開。

三月初的山中還帶著寒意，尤其夜之後更是冷的滲人，然而玲瓏山山腳下的一小莊子後院卻熱氣蒸騰，白霧繚繞。

“秦家阿宜，聽說你那未婚夫追著你二妹妹跑了，是真的嗎？你到底是怎麽打算……”南溪鄉君風風火火的踏院子，口中的話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不自覺的噤了聲。

比起外頭草草冒頭的青綠，這院子裏已經郁郁蔥蔥，大朵的牡丹在白氤氳的霧氣中爭奇鬥豔，卻也蓋不住溫泉池中的豔。

十六七歲的玉雪，一頭烏發披于後，白的單早就被水浸的在上，勾勒出致的鎖骨和口若若現弧度，還有那張因為泡了溫泉而豔若桃李的臉……

祝南溪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第一次對“人間尤”四個字有了象的。

偏那好似并不知自己如何勾人，慵懶的閉著眼睛，神恣意無憂，要不是早認識對方，這這景這人，還以為自己誤闖了什麽神仙或者妖族的怪志領地。

聽到靜轉頭看了一眼，“鄉君好靈通的消息，不是陪你祖母去禮佛了嗎？怎麽會來這兒。”

祝南溪看泡的實在舒服，不客氣的張開雙臂示意丫鬟們為寬解帶，“這不是聽說你了委屈，趕來看你熱鬧，聽說李家六郎今天也見到你了，最後竟然這麽不聞不問的把你扔下了？真是沒風度。”

“我還當會看到一個被拋棄的小可憐，沒想到……哇……這也太舒服了，”祝南溪踩著溫泉池邊的臺階走下去，在這樣清冷的寒夜裏，溫暖的水流漸漸包裹時，心底反而生出滿滿的幸福，“還是你會。”

剛說完，就有丫鬟將幾個木質的托盤放水中，祝南溪愜意的嘆了口氣，“葡萄酒琉璃盞，滔婆寒瓜荔枝奴，他們還說我是京都第一紈绔，真應該讓大家來看看。要說，你秦大姑娘敢說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我還是跟你學的呢。”

秦知宜拿簽子叉了塊西瓜，瞥一眼，“鄉君可別壞我名聲。”

祝南也跟著叉了一塊兒，并不認這罪名，“你的名聲可不到我來壞。”

說到這裏，嘖嘖兩聲，“聽說你回來那天，你們秦家上下都忙的腳打後腦勺，連門口的石獅子都的纖塵不染，不知的還以為你們家要迎接什麽大人，說你爹回家都沒有那麽大陣仗。”

“還有你那妹妹，你回來前的那幾天，帶著各家小姐去你院子參觀，其名曰看看有沒有什麽添置的，結果發現用那一個講究，玩意兒那一個琳瑯滿目，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秦知宜呵呵一聲，“都是些樣子貨，紙鳶看著花裏胡哨，但架子普通的很，一看就飛不高，話本子也都是過時的，捶丸桿手很一般，就一只鸚鵡還算趣些，結果也不是名品……”

搖頭嘆息，“真是太敷衍了。”

祝南溪：……

“你怎麽還失上了？”到底沒沉住氣，“你今年都十七了，按理回京後就應該和李府商量婚期，結果先是你那繼母給你扣上一個壞名聲，今天李家六郎還大庭廣衆之下打了你的臉，我不信你沒算。”

雖然外頭都傳秦家大姑娘是驕奢跋扈不學無的草包，但卻親眼見過為救上柳的災民舌戰群儒，利豪商，最後府民都采用的是的建議，那時才十五歲，還是躲在幕後。

那麽大的事都能解決，何況一個占盡先機的婚事。

只是這廝平時太過怠懶，只想著吃喝玩樂，輕易不肯腦筋。

殊不知秦知宜就是覺得上輩子腦筋的太多了，結果汲汲營營一場，最後雖然確實坐上了那個所有人都想要的位置，但也永遠的倒在了那裏。

臨閉眼之前才發現不到三十年的人生竟然留下了無數憾。

因此對于老天給的第二次機會，格外珍惜，這輩子要好好的生活，認真的自己。

“不行，你給我說清楚，”祝南溪撲過來，“不然你今天別想安生。”

秦知宜順勢將溫香玉抱了個滿懷，又擡手拿起木托盤上的琉璃盞，愜意的呷了一口。

微涼的帶著酒的刺激過頭，留下滿口果香，調戲般道，“鄉君要怎麽讓我不得安生啊？”

本就生的，做這樣的登徒姿態時偏偏毫沒有狎昵之，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風流魅力。

祝南溪先招架不住紅了臉，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的坐起問道，“李家六郎是不是沒見過你真正的長相？”

秦知宜也重新靠回溫泉壁，“這不是沒機會嗎？”

“我就說。”祝南溪道，若真見過，不信李亦宸能毫不心。

“所以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秦知宜沒有再吊胃口，笑道，“目前還沒什麽計劃，先靜觀其變。”

祝南溪也隨著拿起一盞葡萄酒，聞言疑，“靜觀其變？難不沈氏母還能放棄李家這門婚事不？”

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麽，“我聽說今天下午李六郎要救時言辭拒絕。”

秦知宜道，“宮中已經在準備選秀名單。”

這個祝南溪知道，“陛下已經登基三年，朝中如今確實在準備選秀名單，只是依照慣例，秀皆為五品以上員適齡兒，秦沒資格吧？”

秦知宜道，“你可知今年秀數量不夠？”

祝南溪眨了眨眼，“你怎麽知道？”

秦知宜道，“我家供著宮中的首飾生意。”從下的訂單數量上自然就知道了。

祝南溪驚嘆于的敏銳，又不解，“秀怎麽會不夠？”從來都是秀太多，可沒有秀不夠的況。

秦知宜漫不經心的道，“祝府你娘掌家，會願意你庶出弟弟的媳婦兒來搶權柄嗎？”

祝南溪口道，“也配？”隨即反應過來。

當今皇上的皇位是三年前五子之後撿得來的，雖然他最後被太後推上了皇位，但那之前他只是個舞之子，本沒什麽存在，更別提權勢基，所以如今的朝政多由太後把持。

選妃意味著後宮要有新的主人來分走太後的權柄。

誰會願意冒著得罪太後的風險把自己的兒送給一個傀儡皇帝呢，更別提朝中如今大多是太後黨，送兒進宮得了寵也不能如何，反而讓太後厭惡，得不償失。

秦知宜見想明白了，繼續道，“但皇上第一次選秀也不能太難看，所以我猜太後會降低秀門檻。但又不能太低，太低了容易落人口實，前朝時有舊例，秀從七品以上員之中選，我猜今年秀會按照這個標準來。”

“兒十五六歲還是七品的員本能力肯定欠缺，不僅不能給皇上提供助力，還容易被太後收服，這是最優方案。”

秦知宜道，“而我爹去年捐了個七品員外郎的兒，符合條件。”

祝南溪聽著輕描淡寫的推測，只覺得渾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僅憑一個宮中秀的采買單子，就想到了這麽多，“你若是男兒，定能與鎮北侯平分秋。”

秦知宜得意的擡起下，“謬贊謬贊。”

祝南溪翻了個白眼，“所以你的法子就是把這個消息給沈氏母，讓們自己選？”

歪頭思索，“們母定然沒有你想的那麽深遠，比起六品編撰的正妻，們怕更願意去宮裏當娘娘博一份潑天富貴，所以今天下午秦對李六郎并不是擒故縱，是生了別的心思！”

秦知宜贊許點頭，“聰明。”秦知宜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恍惚間似乎能聽到許傾藍的聲音，還跟沒離開時一樣，罵秦知宜懶蟲，秦知宜下意識的捂被子，卻一直沒等到人來掀，這才想起許傾藍已經走了，沒人再來掀的被子，腔裏不控制的湧上酸楚……

徹底睜開眼時，日暮已經西斜，外頭傳來丫頭們低的嬉笑聲，仿佛遇到了什麽好事。

“高興什麽呢？”秦知宜出聲。

雲苓跑進來，“姑娘醒啦！”又賊兮兮的笑道，“您不知道，太太和二姑娘今日可丟了大人了！”

秦知宜來了興致，“怎麽說？”

雲苓練的拿出瓜子擺在秦知宜手邊，“今天侯爺不是來了嗎，當時一副鐵石心腸的模樣，奴婢還以為他跟來的時候一樣，會直接離開呢，沒想到竟然去了花廳辭行。”

“說起花廳，聽杏兒說太太見了謝大夫人，拘謹的話都說不好，往日裏書香門第出的派頭都不知道哪兒去了，還是二姑娘去見禮後，氣氛才緩和下來。”說到這裏，雲苓不屑的冷哼一聲，“二姑娘說是去見禮，誰不知道安的什麽心，當初引李六郎用的不就是這樣的手段？侯府跟您提親，去顯擺自己的能耐。”

“奴婢懷疑要不是您的婚事是宮中所賜誰也不得，李六郎估計得再退一次婚。”

“不過就算攀不上鎮北侯，肯定也是想在謝大夫人面前把您比下去，好您在侯府被人瞧不起。”

聽越說越氣憤，秦知宜忍不住提醒，“跑題了。”

雲苓反應過來，“哦哦，總之，二姑娘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了一氣派，還真讓謝大夫人刮目相看，衆人相談甚歡，還說什麽‘太太會教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高門千金。’剛說完，就聽到外面的嘈雜聲。”起了個範兒，一拍手道，“您猜怎麽著？”

秦知宜配合捧哏，“怎麽著？”

雲苓道，“原來那賴嬤嬤雖然跪著沒敢離開，但那大嗓門不人聽見了，有那傻的，覺得可算抓住您的把柄了，趕去給太太邀功。”

“話自然就傳進了屋裏，報給老爺後，老爺面上沒什麽，就出來問況，結果嘖嘖，太太就開始作妖。”

“太太那個人姑娘也知道，面子上裝的溫宜慈和，但佛口蛇心，老爺面上滴水不，自然是想替您遮掩，結果老爺一走，就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恨不得謝大夫人趕瞧出些什麽來。”

“可惜啊，人家謝大夫人正經書香門第出，就不問，還的有事兒就去理，太太面上推辭，卻還是六神無主的模樣，沒一會兒，一個‘快’的小丫頭把話給了，說您在後院會見外男。”

“哎喲，太太那個急的喲，不知如何是好，然後二姑娘便站出來裝模做樣的替您打圓場，說可能是許娘子給您留下的掌櫃，聽說姑娘您要親了，來送賀禮來了。”雲苓撇撇，“呵呵，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們急不可耐的著侯府一樣。”

雲苓的語氣忽然抑揚頓挫，“之後，謝大夫人果然目欣賞，覺得二姑娘實在大方得，友姐妹，相比之下，大姑娘您就跟傳聞一樣，不統……”

秦知宜忍不住打斷，“你還知道謝大夫人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