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還未到解的時候。

小夫妻兩人熱火朝天地忙了半夜，索出了不新花樣，又發掘了許多兩個人都喜歡的妙法子。

可是終究不能完全盡興，反倒是火上澆油，讓人更是空虛不滿。

被秦知宜纏著不放，謝晏只好使勁渾解數，打算讓累了乏力了，也就睡著了。

努力了許久，秦知宜的確累了，可仍然存了幾口氣纏著不讓他走。

謝晏給披上了中，秦知宜不好好穿那服，歪著子往他上靠。

兩家人寒暄席，男子聚一側，子聚在另一側。

秦知宜的座位與鄭雲淑相鄰，落座後，母親在與舅母說話，便側過頭與鄭雲淑談：“雲淑，可你們久等了，我素來磨蹭，還請包涵。”

秦知宜說話時，一雙目著鄭雲淑，發現并未回視，微抿，臉上的笑容勉強。覺察到鄭雲淑心中起了芥，不過并不著急著去維護。

一來，現在不是場合。二來，兩人還不，即便朋友也得多方考量，不是朋友，那沒必要去哄著討好。人與人能否識深，并不是一方一昧努力迎合就能辦到的。秦知宜一貫的友準則，是只需要真誠地展示自己，合拍的人自會互相吸引。

對于秦知宜的自我調侃，鄭雲淑的回應淡淡的，只是搖了搖頭，輕言細語道：“無礙，你們是客。”

三言兩語之間，秦知宜就看出來了，舅母這位妹妹，是個向又玲瓏心的人兒，秦知宜自己是個直率活潑的，別人不理，也不介意，自己另尋開心。

聽聞母親在同舅母商議，明日去添置些東西，秦知宜便接話說：“也不知京城有哪些出名的膳食點心，不如，明日我和母親出門去瞧瞧，待找到了，請舅母和舅父來品鑒，看甥我眼如何？”

一番話說得幾位長輩都笑起來。

謝秉安笑言：“真是個饞貓，這頓還沒吃完，就想著下頓了。”他笑話過後，又接了秦知宜的話頭，“好，那舅舅就等著看你能找到什麽味佳肴。”

秦家一家人暫住在謝府，即使是近親，對謝家人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麻煩，尤其是持庶務的主母鄭氏，不知添了多需心的事。主家招待周到，來作客的人更該有所報答。除了該有的答謝禮數之外，小事上也可多多付出。一套茶、幾匹布、難得的果品吃食，都能以表心意。勿以小而不為。

這便是人親恩，有來有往擰一，才能好得長久。將來秦家若要在京城紮，有謝家照映幫扶，許多事都能輕松。

如果由秦父秦母來主張宴請，有些刻意，又顯得似乎是謝家的宴席招待不周，讓人難堪。但由秦知宜來出面相邀，借口腹之的名頭，不那麽正式，就不會讓人多想。這事雙方都沒負擔，刻意的味道便能輕松揭過去。

因此謝秉安和鄭氏都答應得利落。

當然，如果謝家主君和主母不是秦知宜的舅父舅母，宴請邀約自然是秦母來主張才正式。

歡笑過後，席間氣氛松，鄭氏的話也多了起來：“明日是中和節，西市的集市與相國寺都比平時要熱鬧些，我帶姑姐和甥去走一走，添置些東西。另外，二月十五就是花朝節了，提前準備準備，是極好的。”

秦家之所以一月中就來京，就是為了趕上花朝節。花朝節是未出閣的姑娘們能施展才藝的傳統佳節，節日風俗縱浪漫。有鄭氏牽頭，能參加一場京中權貴高門舉辦的賞紅宴，多在那些夫人面前臉，有人說親，人登門多了，有多方選擇比較，擇其優再換庚帖，才不至于盲婚啞嫁耽誤了好姑娘的一生。

慶朝沒有嚴格的男大防，年輕的公子與姑娘們在節日宴會上可以一同賦詩行令，如果有青年才俊與秦知宜兩相意合，再求娶結親，就再好不過了。

花朝節那日，游春、賞紅、拜花神、放花燈等等，有諸多游玩的事宜，未出閣的姑娘們盛裝出席，鬥才展技藝，有諸多需要提前準備的，所以鄭氏特地有此提點。

謝氏激，忙應下來。母兩個當夜為此事，還商量了近半個時辰。

第二日一早，鄭氏帶著鄭雲淑一起，作陪秦知宜母逛集市，見識京中的煙火氣息。

這日是二月初一，中和節。

中和節為慶祝天氣轉暖萬複蘇，農事伊始之際而生。這日，宮裏會賜宴群臣，百向君主獻農書。在民間，百姓懸掛五谷、祭土地神，祈求風調雨順，農田收。

在鄭氏的帶領下，一行人乘馬車到城西的集市游玩。

京中城有東西各一市，多店鋪民居，攤販集中。這天既是早市又是中和節，行人肩接踵，臨近市口道路就已堵塞。幾位眷便只好下車步行，府中馬車去遠等著。

秦知宜剛來京城時，坐在馬車上看的都是遠景，現在步集市中一瞧，還是有許多新鮮玩意和沒見過的吃食。是新奇的人，一路看一路買，才走兩裏路，兩名丫鬟手裏已經快拿不下了。

買了釀橙糕、花餅、豆娘紙鳶、并蓮的花燈等等。這些小東西倒都沒幾個錢，只是秦知宜買東西的勢頭有如惡狼，看到新奇的好看的東西，就想買來品一品，讓鄭氏們看得意外。

待一行人離開吃玩集中的地方，來到售賣胭脂水、珠釵頭冠及布料的一條街，秦知宜的狩獵才剛剛開始。

這些鋪面的門頭不一定寬大縱橫，但京城到底是京城，天子腳下富貴集中，這些商鋪裏陳列著的，有些連秦知宜的眼睛都認不出來歷。

從波斯、西域千裏迢迢運過來的礦石、香料，制的眉黛、胭脂。還有新挖的寶石礦出土的彩寶做的花簪。秦知宜從未見過淺紫的寶石，和今日的裝扮十分相配。

聽店娘子說，這堇青石，是自家的商隊從遙遠西洲的墨伽帶回的，小小一塊寶石，只做了三支，這是最後一支簪子。

稀有又金貴的珠寶自然是昂貴的，但秦家最不愁的就是金銀錢兩。秦知宜豪擲六百兩白銀的銀票，將其斬為己有。

好看的首飾人人都喜歡，但當鄭氏和鄭雲淑聽到店娘子報價時，臉全都凝固在了臉上，再聽秦知宜一句“給我仔細裝起來”，瞳仁與眼睫都在微微抖。

六百兩白銀，在鄭氏來看，那是謝府上下能嚼用四五年的巨額錢財。在鄭雲淑來看，那是三品員家庶的出嫁嫁妝，還要更多。

但是此時，六百兩只是秦知宜毫不猶豫買下的一柄花簪。秦家有多富貴，在這一刻才讓鄭家兩姐妹到。

然而就在店娘子要應聲時，一道急促的輕呵從通往二層的樓梯轉角傳來：“慢著！”

幾人回頭，看到一群年輕的姑娘帶著丫鬟仆婦結伴而來。為首的兩位料昂貴樣式時興，打扮得也致，不知是哪家高門的貴。

方才呵止人的那位，走近前來，看一眼即將要被包上的花簪，又瞟了眼秦知宜，眼神犀利。

略擡著下，沖店娘子揚聲說：“我才聽說你們毓寶閣出了件難得的首飾，今日得空趕來。現在還未易完，是不是得優先老主顧？”

雖然這花簪還未易完全，可口頭上已是說好了的。店娘子為難語塞：“秦姑娘，這……”

看店娘子怯然猶豫的模樣，秦知宜就知道這姓秦的貴份不低，得罪不起。并且還是“老主顧”。

這首飾要是一般的東西也就罷了，秦知宜初來乍到，不好得罪人。但今天對這堇青石的花簪一見驚豔，喜非常，又占著先機，心裏自然不願割。

秦知宜從容不讓：“怎麽沒有易完？我說要買，夥計說要賣，那就是我的。銀票都已備好，又無賒賬，這裏所有人都是見證，不要歪曲事實。”

那姓秦的貴立即反駁：“沒送到你手裏，就不是你的。”

的好友也站出來說話幫襯：“就算買了也有退的，誰知道你銀票夠不夠，會不會反悔。說不定早就反悔了，現在正呢。”

在秦知宜說要買後，桑荷沒多久就將銀票備齊了，聽旁人誹謗秦知宜買不起，桑荷立即就要將銀票送到店娘子手裏去。

卻不料，記起事後的鄭氏忽然變了臉，小聲同謝氏提醒：“這姓秦的姑娘，是武威侯，驃騎大將軍的曾孫秦相宜。”

謝氏聽了來頭，臉也變了。封侯的一品武將，且聽起來軍權在握，如此鼎盛的勳貴之家，難怪這姑娘如此跋扈。因為背後的靠山，讓有橫行霸道的資本。

盡管謝氏也不願讓兒退讓，但對方來頭不小，才剛來京城就得罪這樣份的貴，只怕會影響秦知宜未來與京中姑娘們結。

秦知宜聽到了舅母的話，是聰明人，不會因小失大地給自己添麻煩。但這口氣，一時半會誰能咽得下。

一直沒靜的鄭雲淑向靠近，輕聲勸說：“阿宜，暫且忍一忍，我們得罪不起們。”

秦相宜幾人察覺到對方減弱的氣勢，猜出來臉生的幾人惹不起們，底氣更足了。另一名子催促說：“怎樣，讓還是不讓？”

秦相宜上下掃了秦知宜一眼，傲聲道：“我需要讓？張娘子，出多錢，我出雙倍，這生意，你們毓寶閣是做還是不做？”

“威利”四個字，給這位武威侯的曾孫演活了。

不料，本該到難堪的秦知宜，卻了個笑秦，大大方方沖秦相宜說：“秦姑娘，別這麽浪費銀錢，我六百兩買的，你給我八百兩，我把它賣給你，你省個四百兩不好嗎？”

結果明日竟然休沐！

哪裏也不用去，是嗎？老閽將拜帖遞給門房旁曬太的婆子，讓徑直送到後院六姑娘的淸音閣。

婆子一聽是給淸音閣跑辦差事，頓時喜上眉梢。因為翁六姑娘是老爺夫人嫡出的，唯一還留在家中的老幺，上面的姐姐都已經出嫁了，只剩一個，那是捧在手心唯一的心肝。六姑娘人又大方，去淸音閣辦事既長臉又有好。

婆子歡歡喜喜地去了，老閽想了又想，一改之前提防哪家人來攀關系、打秋風的冷淡，背著手出門去，又把那秦家小姐請進門房，喚人看茶伺候。

秦知宜聽之任之，安靜等待。

看門的老下人聚在牆，閑話猜測，待會兒這位姑娘會被請進府裏說話，還是趕出去。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老閽見到去送信的婆子回來，後面跟著三個仆婦兩名丫鬟，急匆匆而來。

待人走近一瞧，其中一人正是六姑娘邊管事的柳媽媽。派前來迎接，證明六姑娘對這位客人極為重視。老閽籲一口氣，慶幸沒怠慢貴客。

哪知，六姑娘對這位秦家姑娘的看重，讓這些守在門前的下人始料未及。

柳媽媽召門房送小轎來，命兩名仆婦為貴客擡轎代步不說，帶著傘的丫鬟還撐傘去門房迎接秦知宜，一人撐傘，一人與之說話，殷勤和氣。這些都是淸音閣裏有頭有臉近伺候的，待秦姑娘與自家六姑娘也差不多了。

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來客？從前都未曾見六姑娘對誰這麽上心過。姑娘文靜不多出門，所好友不過一二，這位遠地來的客人，倒是與姑娘投緣了，是了真心的。

秦知宜并不知道待遇特殊，還以為是翁榮客氣周到，怕翁府太大，客人走累了、曬得刺目，以為給的待遇是人人都有的。

送去後院的小布轎不同于外面的，更小更輕，是這種府邸大宅部使用的代步。秦知宜坐在裏面，覺擡轎的兩名仆婦格外盡心，幾乎覺不到顛簸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