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只頹廢厭世的獅子，被迫地從冷里走出來，重新開始適應外界的生活。

顧嘉年的角彎起來，一邊把麻將牌一個個地摞起來放進盒子里，一邊慢吞吞地說道：“遲晏，我覺你好像比之前更適應人多的地方了。”

遲晏聞言沉默了會兒，把喝了一半的汽水瓶擱在桌上。顧嘉年看見結上下滾著咽下一口汽水。

許久后，他偏過頭來看，白皙的脖頸上有葡萄葉的斑駁投影。

“……有麼？”

“有。”

顧嘉年肯定地說道：“真的，雖然我不知道你之前為什麼那麼排斥出門，但現在真的好了很多。”

遲疑著多說了一句：“……以后也一定會慢慢變好的。”

會慢慢回到從前的樣子。

遲晏扯了扯角。

有點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安到。

卻也不得不承認，的心思很敏銳，而且行事也非常有分寸。

安人時能做到不打探、也不冒犯。

就連許多大人都做不到這點。

遲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今天剛剛年的小姑娘穿著條出挑的墨綠長，材纖細、皮雪白。

的角帶著笑，不不慢地收拾著雜的牌桌。

就像平時看書時那樣，一坐就是一上午，安靜又斯文，渾上下看不見任何屬于這個年紀的沖與急躁。

遲晏突然想知道這小孩在北霖讀書的那十年里到底是怎麼過的。

才會從一個哭喊著要他帶零食、沒帶就不跟他說話的任小孩兒，變了如今這般忍懂事的模樣。

不過……

他沒忍住問：“你為什麼總是我遲晏？”

顧嘉年茫然地看過去。

不他遲晏，那應該什麼？

遲晏舉了個例子：“你每次賀季同，都他季同哥。”

“我也比你大六歲。”

遲晏著重強調了那個“也”字，莫名其妙地覺有一點點不爽。

雖然在眼里，他長得比賀季同難看了一點點……

可能也不止是一點，而是“順便”加微信、不被邀請逛集市、“順便”被邀請來參加生日會的程度。

但也不至于連哥哥都不喊了吧？

沒良心、沒眼、以貌取人的小孩。

虧他容忍這麼多。

顧嘉年卻被他問得愣住了。

好像下意識就這麼了。

甚至微信的備注也是這樣，賀季同的是“季同哥”，而他的是“遲晏”。

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區別對待背后的本原因，慢吞吞地紅了臉，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要怎麼解釋。

難道要說因為他在心里比較特殊麼。

遲晏見皺著臉苦惱的樣子，嗤了一聲，懶得難為費勁找借口。

“算了，不就不吧，別皺著個臉，”他從一旁的井水桶里拿了瓶冰汽水，遞到面前，“喝麼，還甜的。”

“……喝。”

顧嘉年紅著耳朵手接過那瓶汽水，笨拙地學著他的方法用桌沿敲開瓶蓋。

沒想到用力太過，冰涼的汽水直接從瓶口噴涌出來，濺了滿臉。

那些水汽茲拉茲拉地在臉上冒著泡泡，而后迅速消散。

遲晏好笑地轉過臉去。

順便從隔壁桌上拿了一包紙，扔給。

顧嘉年僵在原地。

怎麼總是在他面前這麼狼狽。

好半晌后，了被汽水打的。

真的好甜。

忍不住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汽水。

*

到了飯點，飯菜陸陸續續地被端上桌。

大家都暫停了手頭的活，熱熱鬧鬧地圍坐在圓桌旁。

顧嘉年作為今天的主角被安排坐在主位，頭上還戴了個紙質的皇冠。

這種皇冠只在肯德基里見那些過生日的小朋友戴過，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稽，不過卻完全沒覺得不自在。

外婆用圍了手，滿面笑容地把遲晏帶來的那個更大的蛋糕擺在最中間，仔仔細細數著上十八蠟燭。

“一，一……十六，十七，十八。”

一舅媽幫點上蠟燭，笑著說：“停停，許愿吧。”

顧嘉年環眼四顧，每一個人都滿眼祝福地看著，似乎是要見證什麼虔誠的時刻。

似乎長大人，真的是今天發生的最好的事，值得他們騰出一天的時間來，歡聚在一起為慶祝。

的眼神慢慢和遲晏的對上。

他懶懶笑起來，朝舉了舉汽水瓶。

顧嘉年忽然就紅了眼眶，心臟仿佛浸泡在一整罐檸檬汽水里，酸甜參半。

年了呢。

順利地年了。

曾經以為捱不到這一天。

顧嘉年閉上眼睛許愿。

“希我能好好長大，只需要長大就好了。”

既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那就給時間來決定吧，只要負責長大就好了。

許完愿，睜開眼睛，鼓起腮幫子，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

孩子們歡呼著鼓掌，迫不及待地催促著大人們切蛋糕。

醇厚的油被切開，出了里面香甜細膩的蛋糕胚，還點綴了許多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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