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跟靈魂被空了似的，先是一不僵在那里好幾秒。

回過神來，紀徊倒吸一口涼氣，上去一把抓住了顧清風的領，用力將他整個人都懟在了醫院走廊的墻壁上，后鐘霞哭天喊地來拉開他倆，卻被紀徊的人給攔住了。

“你敢耍我……”紀徊說話似乎都帶著腥味，“顧清風你敢說一句假話——”

“笑死。”顧清風看著紀徊這樣只覺得暢快！

“寧緋活該！這就是背著我跟你好上的代價。哈哈，孩子被親爹打了，這就是報應。”

顧清風哪里還管得上紀徊的緒？他滿腦子都是痛快，寧緋，你這種撈也有今天的下場，離了婚想要抱大結果被人家按著強制打胎，真是天大的笑話！

顧清風瘋了似的笑，還在那里鼓掌，跟見了大結局似的，“紀徊，我還以為你是我對手呢，沒想到你也狠啊。寧緋這輩子都被你毀了。這種撈還是得你出手制裁。”

為什麼說著寧緋的壞話，顧清風覺得有點……心口刺痛。

但他還是要說，他要這淋淋的真相來為自己出口惡氣！

紀徊呼吸急促，如遭雷劈。

攥著顧清風領子的手，開始抖。

顧清風哪怕被紀徊頂在墻上模樣頗為狼狽，但依然沒有一后怕。

孩子不是他的，他怕什麼！哈哈！搞得好像他兒子沒了一樣！

“紀徊，沒的是你的種。”顧清風笑意里寫滿了嘲諷，“那麼多在，你要不要我現在去大聲告訴他們所有真相？”

“你找死！”

紀徊再也忍不住，掄起拳頭直接一拳砸在了顧清風的臉上！

那一刻，全場都尖起來！

“住手！你敢打我兒子！”

“紀總！都還在啊！”

“紀總紀總！手還在繼續啊！”

聽見手兩個字，紀徊整個人狠狠一震，他回頭看向亮著紅燈的“手中”三個字，只覺得天旋地轉，日月倒懸。

“不……”

紀徊喃喃著，渾冰涼。

回過神來他雙眼通紅怒吼，“立刻停下手！快！人把手停了！！”

“紀總，停不下來了……”去而復返的助理許淳嗓子都啞了，滿臉絕，“已經……已經吸出來清宮了……”

晚了……什麼都晚了！

紀徊覺心臟都要停止跳了！

那一瞬，全上下逆流！

“別……”他猛地松開了顧清風，周圍人立刻沖上來分開他倆，紀徊被人群攔著，他無力地朝著手室門口出手，被旁人攔下來。

大家都看不懂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還以為他在生氣顧清風的挑釁和鐘霞的賣慘。

“為什麼……不肯說是我的……”他睜著一雙漂亮卻無神的眼睛，發出了徒勞無功的呢喃，“寧緋，你到底……”

到底在想什麼……

被打的顧清風了鼻，白皙的臉上寫滿了瘋狂，發誓要讓這場鬧劇更走向高，他大喊，“打得好！”

紀徊回眸，眼神如同殺人刀！

******

寧緋醒來，是在一個小時后。

國醫學發達，人流手已經是一項的小手，所以手過程快，也很快就醒了，轉醒的時候病房里寂靜一片。

紀徊不在。

寧緋掙扎著從病床上爬起來，人流手后甚至不需要再打吊針，只要稍作歇息就可以直接下地走，了自己的肚子，低嘆了一聲。

“等我多掙點錢，可以給你足夠的一切了，你再來找我，好不好，寶寶。”

說完一酸，拿出手機來一看，發現裴真真給自己打了好多電話。

登上微信，發現裴家兄妹給自己發了好多信息，大概是紀徊瘋了拉強制打胎，讓保護好自己。

何必呢。反正是要打掉的。

寧緋自嘲一笑，正好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再一看，發現紀徊站在門外。

他眉眼驚人，奈何眸沉沉，死氣一片。

寧緋就這麼和他直勾勾地對視了好久，兩個人都不說話，像是在比誰更狠。

誰更狠呢。

當初說玩膩我要把我丟掉的你，還是親手你打掉自己孩子的我？

寧緋竟然先笑出來了，“紀，您怎麼來了。”

紀徊心口刺痛，他關上門，朝著寧緋走去，“你其實……一直都清楚這個孩子是誰的對不對？”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寧緋和紀徊，整個世界安靜得如同末日倒計。

紀徊走上前去，按住寧緋的手，這一次抖的不是寧緋，而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是我們的孩子……”

寧緋卻笑著問他，“打掉了嗎？”

居然關心的是這個！

紀徊怔在那里，結上下了，“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寧緋開手，指指自己，“如你所愿呀紀總，是你非得帶著我打胎的。我多聽話，你讓我干嘛我就干嘛，像當年給你做小三的我一樣，你怎麼不夸夸我？”

紀徊呼吸一滯！

他不敢相信，寧緋主提起過去，僅僅只是為了……刺傷他。

無所不用其極。

“你故意的，你引導我往那個方向想……”

紀徊憤怒得不行，“寧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孩子是無辜的！”

“你把它打了，跑來說它無辜。”寧緋眨眨眼睛，又漂亮又麻木，“好善良的殺人犯啊，紀徊。”

殺人犯三個字讓紀徊瞇起眼睛！

他怒極反笑，“寧緋，我是真想不到，你連孩子都要拿來報復我！”

“是啊，現在明白了就好。”寧緋直視紀徊那雙凜冽的眼睛，“我是故意的，我就要你親手打掉你的孩子，我要親自讓你誤會我，讓你所有的錯都無路可走，明白了嗎紀徊！我要你欠我越來越多，你本還不清！”

說出最后一句話，寧緋近乎低吼。

紀徊覺一寒意沿著自己的脊椎緩緩爬上來。

寧緋，你可真狠啊。

連自己都要算計在，把自己當做代價的其中之一來往我上捅刀子。

紀徊看著寧緋，覺得悉又陌生，就仿佛在照鏡子。

“你一定要這樣？”

紀徊痛聲說，“你連孩子都要利用，你為了報復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寧緋沒說話，只是微微挑眉，眸底倒映出紀徊桀驁的眉眼。

紀徊搖搖頭，從床邊站起來，“寧緋，你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你本不配——”

孩子沒了，他們之間的羈絆也如同一夜之間碎齏。

“不配有你的孩子，還是不配當個母親？”

寧緋笑得發抖，眼睛都紅了，“紀徊呀紀徊，你不是說我是撈嗎，我怕你夜長夢多，怕我拿這孩子問你要錢，親自幫著你把孩子打了，你怎麼一點不高興啊！我要是你，我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紀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雙耳都嗡嗡作響！

現在這種“善解人意”才是最令他覺得痛苦的！

紀徊大喊，“我需要你做這些嗎！寧緋！我就算再看不起你，我也會留下孩子！你恨我沖我來啊，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寧緋突如其來的平靜，如同一個掌扇在紀徊臉上，“吃我吃過的苦，哦，吃你吃過的苦。”

那一秒，紀徊的臉上出現了茫然和慌。

那年十八，他得死去活來，知道他所有卑劣和不堪的。

知道紀徊和自己一樣，原生家庭支離破碎，是沒人的小孩。

所以寧緋努力在填補紀徊心靈的空虛，以為只要傷口著傷口，慢慢的就可以治愈兩個人的痛。

被一腳踹了，才知道里最忌諱自作多。

而如今，這話被寧緋再度說出來的時候，紀徊竟有種萬箭穿心的錯覺。

吃他吃過的苦。

一直都知道……

紀徊狼狽極了，松開寧緋后，他死死攥著手紙，最后抬頭，無力地看向寧緋，說話竟有哭腔，“寧緋……”

他又哭又笑，頭一次像個破防的孩子，“太棒了寧緋，你現在能練地用我教你的一切來對付我。”

“我被什麼樣的緒對待過，就擁有了使用那項緒的能力。”寧緋也笑，兩個人都笑得視野模糊，如同走到窮途末路也絕對咬著牙不會認輸的宿敵。

握住彼此的雙手，就如同在握住一對利刃，越纏越就越模糊。

“夸夸我，像過去和我玩sm一樣，調教完我要說一句好孩，乖孩子，學會了這些。”寧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教我的。”

恨和力一樣，原來作用都是相互的。

因果報應，責罰難逃。

紀徊都忘了自己是如何從的病房里倉皇離開的，離去的時候，他只覺得臉上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終于落了下來。

******

接寧緋出院的是溫樾，當天夜里下了雨，溫樾撐著傘站在黑的商務車前，見到寧緋一個人走出來，他皺眉，“你來了。”

“嗯。”寧緋沖他虛弱地笑笑，“事發展出了點意外，不過正好不再需要麻煩你幫忙找關系打胎，替你省事了。”

“不該賢惠的時候這麼賢惠。”溫樾說得諷刺，“我不用你替我著想。”

“哦。”寧緋說，“你來接我的？”

“嗯，送你回去。”溫樾嘆了口氣，“寧緋，你真狠啊。”

寧緋仰著纖細的脖頸，明明看起來那麼脆弱易折，可是卻沒有低頭，只是沖著溫樾笑，“怕我了？”

“對你有了很多新的認知和改觀。能讓紀徊認栽的人見，人更見。”溫樾深呼吸一口氣，冰涼的氣息沁肺部，他挑眉道，“你和異之間只存在制和被制，只存在絕對的臣服。”

“這都被你發現了。”寧緋呢喃，“我只忠誠于強者，或者在忠誠于強者的路上不停地學習模仿，然后為那個強者。”

溫樾目灼灼，“紀徊強嗎？”

寧緋笑得花枝，“強啊，從他上我可學到太多了。”

“現在還？”

“是啊。”寧緋輕輕拍了拍溫樾的肩膀，帶著恨意用繾綣的口吻說出了飽含著殺氣的話——

“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