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頭的水被開到最大,水珠四飛濺,強有力的水柱沖刷著燕棠的小臂。
宋郁拿過沐浴,狠狠按了幾下,全部涂抹到的手臂上,大力清理。
“莫斯科直飛北京要將近八小時,北京飛南市又要四個小時。你還偏偏會挑時間,趁我的護照送去使館換簽還沒送回,就把這封郵件發了過來。”
他又沉又快地說著俄語,平白多了幾分森寒氣息。
“我本來覺得來晚了,但剛才覺得來得正是時候,不該看到的都看了不是嗎?”
手上作卻沒停,把的手臂洗得發紅,又強迫展開雙手,將手心手背一寸寸地用力清洗。
“他扶了你一下,你接了他給的茶杯,還有嗎?”
燕棠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還算鎮定地說:“你既然已經看了郵件……”
“看了,看完第一句就不想看了。”
宋郁直接打斷了的話。
“那我現在跟你好好說說。”
“別說,不想聽。”
燕棠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過很快就沒辦法開口了,宋郁洗過手,扣著的后頸,手指撬開的舌在里面攪,指腹劃過的牙齒,按在的舌頭上。
他力氣大得很,作又快又準,燕棠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被他強制地把口腔也清洗了一遍。
“嗚嘔——”
燕棠努力直起,掙扎著拍打他的手臂肩膀,一掌又蹭到了他臉蛋上。
“你在干什麼!!”
宋郁本來就眼睛紅紅的,眼淚懸在眼中半落不落,被這麼扇了一下,淚珠子不要錢似地往下掉。
他落淚的樣子很可憐,作卻一點兒都不手,拿出礦泉水瓶,扣著的下頜張口,喂一大口水又讓吐出來。
“以后別的男人給的茶水不要喝,知道嗎?”
燕棠被折騰得暈頭轉向,還在撐著洗手池還在緩神,又被他拉到桌邊的椅子上,被迫坐在他上,像被囚住般對著桌面。
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宋郁打開,解鎖,屏幕上就是發過去的那封郵件。
——還說沒有看過,這郵件都被他保存本地pdf了。
“念給我聽。”
燕棠了半天都沒法掙開他的手,別無他法,開口:“親的Kirill……”
才念了個開頭,宋郁就生氣地打斷了:“你趁我在莫斯科的時候跑了,我才不是你的‘親的’!”
“Kirill……”無奈改口。
他又說:“不是說了要照著郵件念嗎,把‘親的’加上!”
燕棠長嘆一聲,手把電腦關上,側抱住他的脖頸,與他臉頰相,低聲說:“別生氣了,好嗎?這本不解決問題。”
這親昵的作讓他稍微平靜下來了。
宋郁收了抱住腰際的手臂,悶聲問:“為什麼離開?”
“因為我畢業了。”
“你簽了給我當翻譯的合同,畢業了就可以專心在我邊工作。”
“我已經提前跟娜斯佳說過解約。你的中文已經足夠應付比賽訓練的需求了。”
“這都是借口!你知道我會不同意,所以故意不告訴我。”
燕棠這回沒有吱聲。
的沉默加重了宋郁的憤怒。
“我到底哪里還沒有做得讓你滿意?今天那個男人哪里比得上我?他甚至連之前那個姓江的都不如!”
“Kirill,我今天來見他只是為了應付父母。”
“你為什麼要聽他們的,不來不行嗎?”
“因為住在家里……”
“你明明可以和我在北京住!”
宋郁仍然無法理解燕棠的舉,他拉著燕棠走到窗邊,讓過窗戶去看這個小城市。
窄小的街道,陳舊的建筑,集的藍格子窗嵌在發黃的白磚鋪就的大樓上,這里的時空仿佛停留在了千禧年,這里的人也停留在了過去。
“你寧愿留在這里,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就這麼將燕棠在窗邊,聲音切厲,仿佛如果拿不出讓他滿意的答案,他就不會放過。
一無名怒火涌上燕棠心頭。
“Kirill!”猛地轉過,用從未有過的強態度,對他大聲道:“你未經他人苦!”
宋郁作一頓,愕然看著。
“你未經他人苦,所以你不能用你優越的人生和優越的觀念,去斷定別人做了愚蠢的選擇。”
燕棠直直看著他,聲音微微抖。
這番話,是最不想對宋郁說的話。
但這頓本來想逃避的爭吵,還是無可奈何地發生了。
燕棠以為宋郁會更加生氣。
猜測他還可能會說一些諸如“你真是不識趣”“什麼都給你買了還說苦”之類的話,然后收拾行李回北京。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不,眼睛還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心里大概是氣得不行,剛剛強忍著撒了一點兒出來,現在正是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可我覺得你就是最好的。”
他忽然換了個語調,委委屈屈地說。
要不怎麼說以克剛呢,燕棠的心立刻了。
走上前去擁抱他。宋郁像以前那樣將抱在懷里,在床邊坐下,將臉埋進頸窩里。
他的長睫掃著頸側的皮,輕微的瘙過后是一陣涼涼的,淚水順著的肩側一路往下淌著。
又放輕了聲音:“我們之前都說好了,這三個月不過是試著接……Kirill,你真的很好,我只是沒有找到要留下的理由。”
默了半晌,宋郁當做沒聽見,又用那種小貓呼嚕般地語調說:“能不能不吵架了?我很傷心。”
“這不是玩笑話。你該回北京了,真的。”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你該回北京了。”無奈重復。
“再說一遍。”
“你該回北京了。”
宋郁忽然抬頭,眉眼一彎,忽然出一個笑來,余下一兩滴淚珠在他眼里,像鉆石一樣閃爍著。
他語氣輕快地哄:“老師這麼聽話,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凝重的氛圍瞬間被打破,燕棠失笑道:“你不要耍賴。”
他還在:“我給你發工資,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跟我去世界各地玩兒……”
“那你給我發一輩子的工資嗎?”
“當然可以啊。”他想也不想就說。
笑了:“我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怎麼可以那麼肯定?”
“因為我很喜歡你。”宋郁說。
“對我來說,那不是一個充分的理由。”
“為什麼?”
在宋郁問出這個BB囍TZ問題后,燕棠不再說話了,空氣再次陷安靜。
窗外天變化,太從高落下,云層重疊,夕余暉像是褪的老照片。
“我知道你已經看過郵件容了。Kirill,有很多事,明白的人不用問,不明白的人,解釋了千百遍也是說不清楚的。這個城市沒那麼好,可我目前拼盡全力,最好的選擇卻只能是重新回到這里。”
縱使宋郁足夠聰明,可他的人生經驗還不夠多。
所以他的確無法分辨,燕棠這一番話里,究竟包含著怎樣百轉千回的思量。
人總會被自己所曾遭的挫折和苦痛影響思維,左右選擇。
燕棠是如此,宋郁也是一樣。
他在此刻意識到,燕棠的決心是不會被撒賣萌這類手段打,于是索收起了那副可又可憐的樣子。
“可是我討厭分別。”
宋郁凝視著,手扣住的臉頰輕地著,被淚水沾的睫垂下,在眼瞼打下一片沉沉的影子。
“老師,我很想一直當你眼中可的Kirill啊。但如果你堅持要跟我分開,我是真的會生氣的。”
年人聲音清朗,明明依舊是溫聲細語地說話,卻平白多了幾分怪異的強勢。
燕棠搭乘公車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父母已經做好了菜,兩個人都坐在桌邊,一臉嚴肅地看著,“你過來坐下。”
燕棠慢條斯理地換下鞋子,走到餐桌邊坐下,頂著爸媽審視的目拿起筷子,“我了,先吃一口。”
“中午沒吃吧?”
“嗯。”
“小姚說你跟別人……”媽媽說話吞吞吐吐,“這是真的?是誰啊?你不會被別人騙了吧?小姚說那個男孩子是個外國人,不會是來找你的那個學生吧?”
燕棠無于衷地連啃三大塊排骨,面無表地說:“你們覺得呢?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個姓姚的上來就說他因為前友不容易懷孕就甩了。”
還不等爸媽反應過來,又說:“以后不要安排相親了,都什麼七八糟的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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