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天，京城下起細雨，在臨江酒樓上的鄧公子收到徐棠的信兒，要他到湖邊一見。

    鄧公子歡喜不已，以為徐棠轉了子，要隨他回去。

    他撐著傘到了湖邊，雨下得大起來，又細又像網將整個湖麵籠罩起來。

    隻見徐棠撐著荷花圖油紙傘站在湖邊，像幅水墨畫卷。

    “連翹。”他大喊著妻子的小名，向跑去。

    湖邊泊著一隻烏篷船。

    “陪我賞雨？”

    “好。”他不停點頭，許久未見過徐棠的笑，他開心地手牽起徐棠的手。

    自己先跳上船，又去接妻子上船。

    起了風，小船搖搖晃晃，“你怕嗎？”徐棠問臉發白的丈夫。

    鄧公子一邊搖頭一邊放低子抱著徐棠的腰。

    “梢公，撐船。”

    風吹來，打徐棠肩膀，傘被吹得拿不住，手一鬆便掉湖中。

    一片的雨霧讓人什麽也看不清。

    船向湖中間劃去，湖中停著一隻大遊船。

    “什麽人好興致？”徐棠在小船上大聲問。

    船上一公子長玉立回道，“下麵可是徐家小姐？”

    “不是。是鄧家嫡子之婦。”鄧公子一邊哆嗦一邊大聲反駁。

    “原來是鄧公子，請上船同遊。”雨越發，看不清船上之人長相。

    費盡力氣，徐棠和鄧公子在對方隨從的幫助下上得大船。

    鄧公子回過頭，自己的小船上已經沒人了，一葉孤舟在湖麵上搖搖晃晃。

    再回頭，那幾個拉自己上船的隨從退回船尾，隻餘他們三人。

    “走吧，我們到船廂中，我備下酒水，本是獨遊，遇到兩位是緣分。”

    鄧公子想離開，無奈小船已無梢公，他從心底討厭李嘉。

    討厭他的氣度，討厭他豔絕京城的容貌，討厭他尊貴無雙的份。

    討厭他看自己妻子的眼神，也討厭徐棠對他的客氣。

    鄧公子知道徐棠對自己沒男之，婚前隻是待他有禮，婚後不加遮掩地疏離。

    他並不傻，他不在乎這樣的千金貴喜歡不喜歡他，他喜歡就行。

    說到底，徐棠嫁過來便是鄧徐氏。

    他覺得妻子對李嘉和對自己一樣，沒有男，依舊不能停止對李嘉的反。

    三人進船廂，小桌上擺著幾碟小菜，一壺酒。

    像是早有準備。

    李嘉突然說了句奇怪的話，“聽說鄧兄生於南方澤國，想來水很好吧。”

    鄧公子被船廂奇怪的氣氛鎮住了，半天沒說話。

    這酒局頗有些怪異。

    李嘉為倒酒的手有些發抖。

    鄧公子轉臉對托腮不語的徐棠道，“你一直討厭我是嗎？”

    徐棠驚訝地看向他，鄧公子又認真地說，“但你也知道我一直深你對不對？”

    “你不讓我你我就不，你讓我出去耍我就去耍。”

    鄧公子見地平靜訴說著沉重心事。

    “父親待我不好，我早早沒了母親，這個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樣鮮，像一片荒漠。”

    “是你，讓我會了春風化雨般的，我無法形容那種溫心的覺，哪怕是你假裝出來的。”

    “我不懂你為何會選我，連翹，但是我很高興你選了我。”

    “我從小被父親放在車上到跑，去過許多地方，到過很多國家，不知為何，我一見你便說不出話。”

    “可惜我書讀得不多，不如這京中公子出口章。不知如何表達。”

    “連翹，我對你的意，比你想的深得多。”

    他一口飲下杯中酒，徐棠眼中閃著異樣的，有驚訝與容，也有意外。

    他不像想的那麽傻。

    敷衍的態度，他早就到。

    他自己倒上酒，哭似的笑著說，“喝了這酒是不是再把我丟到水中，我便不可能再遊上岸了？”

    “連翹，我早就厭倦了這樣的日子，被父親和祖母控製著的日子，連吃飯都要看著他們臉的日子，一分一厘摳錢的日子，挨打挨訓的日子，保護不了弟妹的日子。”

    “我家一直是最窮的窮人，哪怕米爛陳倉，也是最窮的那種人。”

    他眼淚滾滾而下，“若有母親在就好了。”

    “謝謝你給我那一縷人生中的，讓我產生了活下去的，可我知道終是留你不住，沒了你，我活著左右也無趣。”

    他幹脆打開壺蓋，對著壺口將酒一口飲幹。

    “其實，你本不必我的朋友拉著我去青樓，找借口疏遠我。”

    “你隻需告訴我兩個字滾開。”

    “你也不必費這麽多事，你隻需告訴我兩個字，去死。”

    他的眼淚滾滾而落，連翹微張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嘉像被施了定法，一不，聽著鄧公子的告白。

    他喝完了酒，話也說完了，自己起，走出船廂，來到船邊。

    李嘉和徐棠跟在他後，驚疑不定。

    隻見他縱一躍，跳煙波浩渺的水中，砸出一個水花，瞬間消失不見。

    徐棠突然覺口一空，捂住扶著船舷，無盡的湖麵，浪花一波接著一波，哪看得到半個人影？

    李嘉看著湖麵，又轉頭看著徐棠。

    質疑的目如刀劍，將徐棠切割。

    “所以，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你是否也在玩弄我的？”

    徐棠呆呆地不說話。

    “說話呀！”他怒吼著，不甘心地搖晃著的肩膀，的發髻被晃得散開來，釵環落了一地。

    雨水將兩人打，徐棠櫻微張，仍未從驚愕中緩過來。

    終於掙開李嘉的手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瞪著他。

    “所以呢？你的，必須要我回報？你要什麽？這子？”

    “人都都是一樣的，所以你是要我的心？”

    “現在你看到了，我就是這樣的人！滿腹算計與心機。”

    “那些謠言？”

    “是我傳開的。”

    “他有沒有病？”

    “沒有。”

    “那日他究竟辱你不曾？”

    “他本沒來過。”

    “你演給我看？讓我生氣，激我起殺心？”

    “是。”

    “你……你究竟從何時開始計劃，又是為何？”

    “何必再問？我不想說，我不欠你的。”

    “我為你殺了人！！！”

    “鄧公子是自殺。”徐棠從袖口中拿出藥包，“這是你拿給我藥老鼠的砒霜，我跟本沒下那壺裏。”

    “送我回去，我還有事。”徐棠冷冷走船艙。

    也許，連喜歡雨天泛舟也是假的。

    他隻是誤撞計劃中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