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沒接他這句話,他吃完飯沒多久,又換了個護士給他扎針。
這回商泊禹很配合,還讓護士幫忙轉告之前上來打針的護士,誠心誠意地道了歉,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紳士有禮,謙謙君子的模樣。
好像早上那個對著護士狂躁怒吼的人不是他一樣。
孟笙眼底閃過一莫名的緒。
護士重新給他量了溫,39度,燒又復發了。
建議他再多住一天院,必須等燒完完全全退下去了才行。
一共五瓶藥水,兩大三小,滴得也不快,打起來,怎麼也要兩個小時以上了。
孟笙怕他無聊,還把電視打開,找了部搞笑綜藝給他看。
理由是能放松心。
十點半,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起清脆悅耳的電話鈴聲。
聲音不大,卻仿佛能蓋過電視里放出來的聒噪笑聲。
孟笙一頓,剛側頭,就見商泊禹的目沉沉落在的手機上,眉峰蹙著,神晦暗不明。
也擰了下眉,手拿過手機。
來電顯示并沒有備注。
但孟笙認識這串號碼。
是那位一直和有合作的私家偵探。
從寧微微消失后,私家偵探就沒再和聯系過,也沒主問過寧微微的下落。
好歹也合作那麼多次了,相信這位私家偵探。
驀地,耳邊響起商泊禹沉沉的嗓音,“誰打的?”
聽言,抬眸進商泊禹那雙幽深,覆著兩分鷙的桃花眼。
神稍愣了下。
又是這樣的眼神。
暗,審視,懷疑。
就連說話的口吻,都帶著幾分質問。
孟笙心里溢出幾分強烈的反,努力往下了,才沒讓這種緒從眼底流出來。
鎮定自若的開口,音有些淡,“喬娜。你先看著,別那個手,我出去接個電話。”
兩人是對角坐著的,拿手機時,商泊禹并沒看到屏幕,現在又看這副背著他接電話的模樣,心里生出幾分不悅和煩躁。
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這電話本不是什麼喬娜打來的。
而是裴綏打來的。
看著出去的背影,他握了拳頭,面上迅速涌上一層霾。
就連手背上的針回了也沒管。
房門關上的那刻,他汲口氣,腔里像是燒了一團火苗,以燎原之態迅速蔓延,將早上那快要熄滅的火焰,再次點燃。
他從枕邊拿來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梁特助的電話。
眸底飛快掠過一狠絕。
沒有這樣的絕境,他怎麼讓笙笙依賴自己,讓回心轉意?
大丈夫做事,就該不拘小節。
即使是用這樣卑劣的手段,那又如何。
他不過是想圖一個孟笙而已。
他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隨后撥通了電話。
梁特助接得很快,“商總,您恢復得怎麼樣了?”
商泊禹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冷聲說,“放出風聲,把悅綺紡舉報人的份矛頭指向孟笙,不用太直接,先晦些,讓人產生懷疑就夠了。”
他要先用這點風聲當做餌。
梁特助聞言,大為震驚。
放出悅綺紡舉報人份?
這不是……要把夫人推火坑嗎?
如果被各大豪門查到了,那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對付夫人的。
即便那時候夫人背后有許家,怕是也難以對付。
所以,商總還是無法原諒夫人的所作所為。
也是,親手將他母親送監獄,又騙他簽份轉讓合同,這種屈辱,沒有哪個男人能忍的。
但他心里卻生出了幾分不忍,什麼都沒問,應道,“是,我會好好安排的。”
孟笙的電話是走到走廊外才接聽的。
“孟小姐,讓你久等了。”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中年男人的問候聲。
“好久不見。”孟笙開門見山地問,“是找到寧微微的下落了?”
男人輕嗤了一聲,“這個人,有點小聰明在上,起初我查到買了去迎山城的高鐵票,結果在雙溪市下車了,最后才在素州落了腳。
可能是在躲那波想抓的人,沒住酒店,而是包了一個小院子,有八九天的時間都沒出門,前天才去了醫院,我查了下醫院的檔案,
在保胎,已經見紅了。等會我會發你一份郵件,你可以看看,我們這一單,算結束了,我的尾款,孟小姐還是轉到原先那個賬號就好了。”
孟笙蹙眉。
余瓊華的人還在抓寧微微?
不都已經進去了嗎?
不過……寧微微懷著孕倒是能跑的。
竟然跑到了離京市相隔三千六百公里的素州。
現在還能保胎,就足以說明會帶著孩子回來的。
得知這個消息,孟笙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道了一聲“謝”,就掛了電話。
半分鐘左右的功夫,私家偵探就發了一封郵件過來。
文件里裝了二十多張照片。
畫面有些模糊,應該不是像素的緣故,而是因為距離。
其中有兩張是一個院子的外貌,另外三張,能看清照片里人的廓。
即便是模糊的,孟笙也認出來了。
是寧微微。
后面還有一張醫院的保胎診斷書,和寧微微的住院記錄。
可以說非常詳細了。
回到病房,電視上的綜藝依舊在放,走到床沿邊,就注意到他手背上鼓起的包。
跑針了。
擰眉,忙按了下鈴,“跑針了,你不知道?”
聽著責備的口吻,商泊禹心底的霾反而消散了幾分。
他就是故意忍著疼將針弄歪,任由手背泡起來,就想看孟笙進來時見到這形會有什麼反應。
好在……
沒讓他失。
深沉的目從沒有任何異樣的臉上移開。
又落在手上,溫潤的嗓音輕輕的,“看電視看太迷了,沒注意。還是你細心,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啊。”
最后那句話,他說得溫又繾綣,帶著濃厚的依,以及兩分無力。
就連著的眉眼也是如此。
他總能在暗和明的緒里自由地切換,毫無力。
就像多重人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