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睡得很，連他進屋子，都不曾發覺。他拉了把椅子，落座在床邊。垂了眼皮，他看到的手背，已經開始起水泡了。他手拿著棉簽，先是幫消毒，然后扎破手背的水泡。

喝個銀耳湯都能燙這樣，十九歲的人了，怎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陸又廷眼里閃過一擔憂，放在他手掌的小手，突然哆嗦了下，他給上藥的力道，不由得放輕。他不知道該說蠢，還是該說太有自知之明。

都要比賽了，還不顧全大局，想著和他保持距離。若是他今天晚上沒來這一趟，明天手能不能都是問題，還想比賽？

的手掌很漂亮，又白又細又長的，上了藥，他把的手，輕地放置在床鋪兩側。而后調了半個小時后的震鬧鐘。怕調鈴聲，會把吵醒。

到臺邊了支煙，他看到墻角放著幾盆綠植，走到哪兒，都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綠植許是太久沒澆水的緣故，低垂著腦袋。他找了澆水壺，灌滿水，給綠植一盆盆澆上水。

鬧鐘響了，他又去臥室，給上藥。看到沙發上堆了幾件換洗下來的，牛仔，他隨手拿起，走出臥室，把臟服丟進臺那邊的洗機里。抬眼看了下腕表時間，六點了。

天邊漸漸明亮起來，洗機運作的空隙，陸又廷去廚房，挽起袖子，利落地做起早餐。

上完最后一次藥，他看到小丫頭手背上的紅腫已經徹徹底底消下去了，他皺的眉頭，才舒展了幾分。看樣子，比賽是沒問題了。

小丫頭閉著眼，香的，像是在低聲呢喃些什麼。他聽不清，便俯，將耳朵湊了過去，只見低聲呢喃；“我煮的飯很好吃哦，你嘗一口吧。”

語調著嗔，像是再撒。他緩緩站直了，鼻尖莫名的酸，他養了十年，都舍不得讓下廚，做飯。淪為他的寵，給他做飯，也是被迫的，心不甘不愿的。夢到了誰了？笑得這麼開心。

是沈言嗎？即便不是沈言，也不會是他。陸又廷注視著很久，眼眶瞬間紅了，眼神像是被傷到了，落寞地轉離開，順手關上了門。離開前，去廚房檢查了天然氣灶臺上的早餐，屋子里飄著早餐的香氣，他抬手關了火。

防盜門此時被打開，護工走了進來，看到廚房里站著的陸又廷，眼里閃過一吃驚，恭敬地喊了聲陸先生。陸又廷面無表地吩咐：“讓再睡會，睡醒了，給盛早飯吃。”

“要不要告訴顧小姐，這是您的一片心意？”護工拿不準他的意思，試探地問。

陸又廷想了半秒，心里的人不是他，說過，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他。何必給增添困擾，只要現在過得好，他就不能去打擾。

“沒必要讓知道。”

“是，陸先生。”護工說：“顧小姐真是搞不懂怎麼想的，您這樣好的人，的心思都在沈家爺上。”

這話算是扎到他心里去了，冷眼掃了護工一眼，護工這才發現說錯話，忙閉了。陸又廷臨走時，冷聲道：“顧小姐出現任何危險，都要如實匯報。這次的事，絕不能出現第二次。”

“不會的。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的。”

……

顧雪做了個怪陸離的夢，回到了十多年前的老家。那時候父親因為殺人逃逸淪為逃犯，母親喝農藥自殺。一夜之間，了孤兒，沒有一個朋友。

村子里的人看到，就會翻白眼，說話踩。曾經也是個溫暖的人，的傘被上天撕碎了，但還努力地給別人打傘。只是打傘的對象，是個長相帥氣，氣質郁的啞，他比高不，年紀看著也比大，但給他取了個外號：小啞。

他脾氣很怪，住在湖邊的小木屋里。每天都會來給他送飯，擔心他看到的樣子，知道是殺人犯的兒，就不跟做朋友，所以每次見他，都會戴口罩，墨鏡，帽子。把一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的。他對很冷很冷，從來不會去問什麼名字，讓摘下口罩，墨鏡之類的話。

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是單方面的付出。送去的飯菜，他都不會看一眼，就哄他：“小啞，你吃吃我煮的飯唄。很好吃的。你吃一口嘛。”

沉浸在夢境里的顧雪，突然被人推醒，睜開眼，才看到是護工。護工提醒該起床了，不然去學校得遲到了，而且沈言已經到了，在客廳等。

垂眼，看到手背的傷口已經結痂，一點都不疼了：“是你給我的藥？”

護工想到陸又廷的吩咐，又怕顧雪因為自己燙傷了的手，而對自己產生猜忌，便愧疚道：“是我昨天晚上去找的藥店，買的藥。總不能讓顧小姐因為我，而耽誤了比賽吧。”

此話一出，就打消掉了顧雪對的見。如果護工想傷害，又怎麼會去給買藥呢。是多心了。

“顧小姐，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沈爺？我怕他會辭退我。”護工請求道。顧雪點頭說好。

走到客廳，顧雪看到沈言背對著，穿著皮，黑寬腳，一雙馬丁靴，很朋克的穿搭風格。沈言回頭，就看到顧雪，讓趕洗漱，準備洗手吃早餐。顧雪吃驚：“你還會做早餐？”

“是護工做的。”沈言笑著說。

洗簌完，顧雪坐在餐桌旁。沈言也在吃早餐，每人一碗白米粥，一份小菜，一顆水煮蛋。沈言吃著粥，一眼就瞥到顧雪手背上的傷：“雪兒，你手怎麼了？”

顧雪剝著水煮蛋，還沒說話，沈言凌厲的眼神，就掃向站在一旁的護工：“你干的？”

“我——”護工瞬間慌了神。

沈言角出涼涼的笑意：“雪兒今天比賽，昨天晚上手就傷了，天底下會有這麼巧合的事？你不會是某人派來的細吧？你不是細，為什麼昨天晚上不跟我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