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自然不是在宮里辦，裴寂有自己的肅王府，就在離宮門最近的一條街上，修得格外氣派宏大。

只是裴寂之前都不在王府住，如今府里有了主人，便有了生氣，他也愿意住回來了。

黃金的轎攆繞著京城的主街道游行了一圈，沿路都有侍從在撒銅板，這一日的京城可以說是萬人空巷，沒人不知道這場婚事。

唯有轎中的新嫁娘，蒙著蓋頭什麼也看不見。

冠實在是沉，墜得腦袋和脖頸都酸疼發，再加上昨夜沒有睡好，早早就被人拖起來。

轎攆搖晃著很是舒服，聽著一路上的熱鬧聲，眼皮不發沉。

連何時閉上的眼何時睡過去的都沒發覺。

直到轎攆落地的震聲，以及有人在外面高聲唱詞：“喜轎落地。”

陡然間清醒過來，不是做夢，是真的出嫁了！

轎簾被掀開，的手中被塞進了紅綢的一端，有婆子扶著下了轎子，剛睡醒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只知道跟著旁的人走，他的很長步子邁得也很大，平日要跟上他需得小跑著才行，可今日他一步步走得很慢很踏實，每一步都在等。

直到與一同踏過了火盆，進了正堂。

姜太后就坐在上首，今日穿了暗紅的袍子，顯得格外喜氣。

皇帝本是也要來，可他晨起時有些咳嗽，太后便拘著不許他出宮，生怕再病一遭，他的已經經不起半點蹉跎了。

再者說了，皇帝若是來了，上首坐太后還是坐皇帝好呢。

四周的熱鬧聲半點都不比在衛家的弱，甚至王府里基本是裴寂的下屬或是同僚，雖然帶了家眷，但武將們的嗓門扯起來，將子的聲音都給蓋過去了。

那一聲比一聲興的好聲，簡直要沖破云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送房。”

衛南熏只覺渾僵，喜婆跪就跪，起便起，因為冠太沉又要低頭，熬到最后一拜的時候，整個腦袋都往下扎。

砰的一下，直直地撞在了對面男人的額頭上。

惹來了他低低的一聲笑，旁人或許聽不見，但聽得清清楚楚。

臉上不自覺的有些紅，急忙想要站起，冠的邊角卻又與他的頭發糾纏了起來。

再次引來了笑聲：“這是新郎等不及想見新娘子了。”

這還是頭次聽到有人敢調笑裴寂的，許是今日太喜慶，又許是他心太好，竟沒有半分不快之意，甚至又輕笑了聲。

衛南熏不知怎麼的，聽他笑，就心里的，很想看看他的樣子。

奈何頭上蓋著紅蓋頭，一片通紅什麼也看不清。

好在纏在一塊的發被解開，著紅綢，被他一步步牽著進了喜房。

屋提早就燒上了火墻，還熏了喜歡的香，是淡淡又好聞的梅花香，讓繃的神經漸漸緩和了下來。

在喜床上坐下，很快就有一包著金箔的桿子挑開了蓋頭。

太久沒有看見亮了，衛南熏閉著眼適應了會才睜開。

房中點著高高的龍喜燭，著紅喜字，就連帳子床褥也都是喜慶的紅，再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一貫習慣穿偏暗的袍，這與他的子以及殺敵有關，他說若是白的袍沾了太過明顯，黑即便浸滿了也看不出來。

可今日的裴寂，一大紅的喜袍，姿拔面冠如玉，襯得他格外神。

且他平日黑沉沉的眼，似乎也被這滿目的喜給染上了暖意，深邃溫讓人一眼就深陷其中。

好在裴寂的緣故，也沒人敢來鬧房，只有喜婆看見紅蓋頭下的衛南熏，低低地驚呼了聲：“王妃可真是天仙兒一樣的人，王爺好福氣。”

他也難得的好脾氣，竟是彎了彎眼，接了句：“是，好福氣。”

他的眼神直白且炙熱地看著，直把看得雙頰泛紅，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還請王爺王妃用合巹酒。”

兩人也不忸怩，手臂纏仰頭飲盡了杯中酒。

酒香再濃醇，卻也比不過人眼底濃烈的意。

喝過酒，喜婆又上前剪下了兩人一小縷頭發，纏在了一塊，放進了錦盒中在了枕下。

“恭喜王爺王妃，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

這會天尚早，衛南要去沐浴更。裴寂也要出去應酬賓客，即便他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今日能來王府觀禮的，大多是他的親近之人，特意趕來為他賀喜，總是值得喝上一杯的。

等裴寂出去，一并跟過來的綠芙等人便上前扶著去凈房。

將頭上那些冠金釵給卸下，再褪去足有幾斤沉的喜袍，泡進了浴桶中，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

活過來了，看來這人上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是這一的重就不過氣來。

舒舒服服地泡了許久，期間綠芙給換了幾次熱水，等疲憊緩過來些，才起換上了輕便的寢。

也終于有機會能打量這間屋子了。

不愧是親王的寢臥，又大又寬敞，也知道那淡淡的梅香是從何而來的了。

不是點了熏香，而是側邊開了個小窗，旁邊就是片的梅林，難怪那香味雖然淡卻很悠遠不散。

衛南熏不止是困，還很，除了早上喝了點米粥外，就什麼東西都沒吃了。

喜轎來的時候差不多午晌，又是繞城游街又是禮，這會天都暗下來了，的肚子也早就扁了。

正想問有沒有東西吃，就有嬤嬤很心地讓人端來了燕窩粥：“王妃定是了吧，趕先吃點墊墊肚子。”

衛南熏不已，一問才知道，是裴寂出去的時候特意吩咐下的。

今日這麼忙，他半點都不比輕松，竟連這種小事都記在心上，心中只覺又是一甜。

許是過頭了，喝了燕窩粥又吃了幾塊小點心，就有了飽腹不再吃了。

房中伺候的人之留下了綠芙，其他人都很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

等他的時間漫長而，尤其是看到里間那好大的一張喜床，臉上的熱度便沒有退下去過。

衛南熏為了平復心，便從暖閣的書架上取了本書來看。

-

裴寂是被即風即云兩兄弟攙扶著回來的，他看著似乎是醉了，腳步都有些虛浮。

房門外守著的婢一見王爺，立即要上前來搭把手。

可還沒手到裴寂的人，他就驀地站直了子，抬手揮了揮。

即風還有些疑：“爺，您沒事？”

王爺平日在營中是絕對不會半滴酒的，導致所有人都不知道王爺的酒量到底如何，見他擺手以為是真的喝不下了。

畢竟這麼多年，從沒見過王爺說不的，他既開了口，便沒人敢為難的。

即風自然也就信裴寂是喝多了，誰能想到，一離開酒桌，這人就清醒了。

從他的眼中甚至看不出半點酒意來……

見自家兄長還和傻子似的在追問，即云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將人給拖走。

問問問，張了張一天到晚就知道問，若不是王爺今兒心好，就他們耽誤的這點時間，幾個腦袋都不夠王爺砍的。

裴寂將里里外外的人都遣退了，才繞過屏風去了里間。

燭火已經燃了一小截，火紅的燭淚堆疊在底部，環抱之態。

而他的小姑娘就抱著那本書歪在榻上睡著了。

裴寂不敢發出聲音，就這麼盯著的臉看，他沒有告訴，蓋頭揭開的時候，得讓他忘了眨眼。

這樣好不似真人的子，從那刻起，便是他的妻了。

裴寂口的火，隨時都能洶涌而出。

但他現在上都是酒味，還不行。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凈房沐浴換了同樣紅的寢出來，仍是睡得很香甜。

他原想直接將人喚醒，可聽到那平和的呼吸聲，便又舍不得了。

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衛南熏醒過來時，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只知道屋的喜燭還有一半，才驚覺自己睡過頭了。

本來只想瞇一會兒的，怎麼就真的睡著了，這下壞事了。

下意識地要坐起，卻有一只手臂橫在的前，著彈不得。

咦，他是何時回來的。

衛南熏剛側過，就對上了那雙黑沉沉的眼，他難道是一直在盯著看，等醒來麼？

可不等開口，裴寂已經攬著的腰，欺了上來。

這些時日所有的忍和克制，在這一刻都解放了，已經是他的妻，沒什麼可以忍的了。

他的無比準地咬住了的瓣，他就像是團火，而則是任人的棉花，一點就燃，將燃燒殆盡，片縷不剩。

他親了一陣，很快就開始游走，麻麻的吻，猶如雨落在的脖頸肩膀，口，開出一朵朵的梅花。

衛南熏就像是水中的浮萍，纏著最后一縷，才沒讓自己被浪吞沒。

意識的最后只剩下那高高掛著的床幔，想要手去將其扯下。

但潔的玉臂剛抬起出去，指尖剛要上那金鉤，就被另一只壯的手臂扣扯了回去。

“帳…帳子……”

長臂一勾，輕紗隨之落下，籠住了滿屋春。

燭淚沉沉疊疊地積滿了燭臺，墻上倒映的影子才相擁眠。

昏睡過去之前，衛南熏唯一想的是，果然男人在這事上都是無師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