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帖的人是如今最得盛寵的劉貴妃,出平康坊,原先是揚州過來賣藝的瘦馬,新帝微服私訪偶遇了,將帶回了宮中。
頗有手段,三年從最低等的采攀到了貴妃的高位。
宮中下了帖,不得不去,只這一去,怕是會見到那位舊人。
銀朱在新帝李熾登基后被封為了賢妃,原以為皇后仙逝,李熾會抬為后。
料半路殺出了劉貴妃,沒過多久銀朱便失了寵,自此再沒有進過位份。
幾個月前,失足摔進了花園的小池里,“不慎”失去了腹中骨,太醫說傷了子往后再不能誕育子嗣。
不能承嗣,對宮中妃嬪來說,與打冷宮無疑。
銀朱的日子并不好過。
春意盎然,宮墻邊柳枝掛滿紅墻,花園桃花淺放,四方城春盡顯,一派閑適和。
同來宮中赴宴有各家重臣家眷和各宮嬪妃以及皇親國戚。
嘉禾久違地見到了銀朱。
已不再是三年前驕傲的太傅千金,而是失寵的賢妃,銀朱要強,即便境再難,也不會低頭。
子不好卻強撐著出席了春宴。雖施了黛,卻蓋不住臉上的憔悴。
嘉禾了眼銀朱,見銀朱又巧合地同梳了相似的發髻,略皺了皺眉。始終不明白為何從七年前起,銀朱便總是照著的樣子打扮,事事都非要與爭個高低。
銀朱朝嘉禾走近,刻意坐在離嘉禾不遠的位置上。
春宴席設在宮中祭天臺附近。祭天臺本是延慶帝為萬民祈福所建。
前陣子劉貴妃說想念從前在宮外同新帝李熾一同看戲的好日子。
李熾不顧眾臣反對,將祭天臺拆了,改了戲臺,又刻意在宮中養了一批伶人,專門唱戲本給劉貴妃聽。
是以這次春宴劉貴妃刻意設在了祭天臺附近,大有向眾人炫耀恩寵的意思。
銀朱素來清高,看不上劉貴妃那些寵的招數,兩人素來不對付。
劉貴妃見銀朱強撐著出席春宴,刺了句:“賢妃子不適,還來出席我設的春宴,真是折煞我也。可千萬別倒在春宴上,要人抬著回去。”
銀朱哼笑了聲,回道:“勞貴妃掛心,近來子已好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劉貴妃隨口回了句,眼睛在銀朱上打量,忽看見銀朱手腕上掛了紅手繩,“咦?你這手腕上的手繩倒是別致的。”
銀朱輕笑,眼睛微瞇:“哦,是某人友人贈我的。”
嘉禾聞言,抬眸向銀朱的手腕,在看清銀朱手腕間掛著悉的平安結時,呼吸一滯。
第25章 抉擇
這平安結的編法順序十分特殊, 只有阿娘和會。而只給沈云亭編過。
綁在沈云亭腕間的平安結出現在了銀朱手腕上。
銀朱意味深長地朝笑了聲。
嘉禾臉發白,抿著,心口突突的疼。捂著小腹, 拼命讓自己平靜下來。
春宴之上, 席間人笑鬧聲不斷, 戲臺上伶人唱著時下京中最紅的曲子。柳枝低垂,桃花遍地,碧綠池水靜靜映著宮殿屋檐上的金琉璃瓦。
宮墻所圍之,一派繁華祥和。
戲臺上伶人咿咿呀呀地唱著曲拉著弦。忽而弦“噌”一聲崩斷了,伶人歌聲止。
周遭猛地一靜,這才聽見從宮墻那頭傳來陣陣的哭聲, 席間眾人紛紛抬頭, 面面相覷。
著紫幞頭袍衫的黃門, 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驚懼地大喊一聲:“不好了,叛軍沖進來了!”
“什麼?什麼叛軍?”
“是太子, 不不,是先太子李詢。”
“他沒死,他回來奪回皇位了!”
“外面已經被叛軍圍起來了!”
“火、火, 著火了!”
起初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 或覺得無稽或覺得荒誕不可能,直到不遠濃煙穿過宮墻滾滾而來,叛軍的喊殺聲傳來, 帶著火的羽箭如流星般來……
叛軍來勢洶洶,頃刻間席間眾人心慌意,向四逃竄。
宮墻旁隨風飄逸的柳枝了火星燒了起來,火圍堵了整座祭天臺。翻滾的池水被鮮染紅, 桃花瓣上沾染了斑斑跡。叛軍的嘶吼聲,利刃穿皮之聲,宮人皇親凄厲的哭喊聲織在一起……
生死攸關之際,誰還管什麼主子奴婢,都著自己逃命,祭天臺旁一團,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花園的水渠通往宮外。”
剎那間,祭天臺旁著的人一擁而上朝花園方向奔去。
跑在最前面的便是劉貴妃,頭上的簪早掉了,滿臉的黑灰漬,踩著宮人的尸沖在最前面,哪還有方才半分雍容華貴。
嘉禾摁著小腹,小跑地跟在最后面。跑在前面的是銀朱,子尚未養好也跑不快。
后的宮殿樓宇在大火中坍塌,一群人沖向通往花園的長廊。叛軍尚未闖進花園,所有人都看到了活著的希,力朝水渠方向跑。
火熊熊中,嘉禾一手捂著口鼻一手摁著小腹,濃煙滾滾,尸山火海,分不清前路東西南北,踩在坍塌的瓦片上力朝前跑。
撐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出去,孩子還沒出世,還沒等到他回來……
長廊上的梁柱在烈火灼燒下搖晃,支撐梁柱的木條咔嚓斷裂,“嘎吱”一聲,重的梁柱倒了下來,隨即長廊頂失去支撐,“轟”地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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