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聽明白了這個詞語。但他還是想要確認。
觀河臺上風雲匯,他雖然已經坐在了這裡,位置不見得穩。魏國於四戰之地,他的每一步選擇都很重要。
「好漢饒命!在下姓蘇,名為秀行。衛國衡郡人士……」;
從那無名山谷回來後,姜其實一再地想起這段話。
他在聲聞一道有非凡的修業,想起一個人的時候,通常先想起他的聲音。
跟蘇秀行當然談不上有多麼深厚的,他也不覺得曾經做過殺手的蘇秀行,不應該被人殺死。甚至當初他要是稍稍殘酷一些,蘇秀行的人生在青羊鎮就該結束的。吃這碗飯,是這份命。
但是當蘇秀行消散在空氣里,無所不在而又什麼都不存在。
他心裡的非常不同。
並非舊友離世的痛楚,而是從一個認識的、不太重要的人的消失,延展到更多的陌生人的死去。
始終覺得……這個人死得太草率了。
這不是一場已經把雙方關進籠子裡,必須無所不用其極殺死對手的戰爭。;
蘇秀行被殺,不是因為他當過殺手,不是因為他在地獄無門工作過,不是因為他對誰的傷害或者妨了誰的利益……甚至不是因為他蘇秀行。
沒有任何其它的原因,只因為他是衛國人,是一個超凡修士。
有人在那裡簡單地畫了一條線,線的名字「超凡」……過線者皆死。不拘於格、年齡,跟你所做的什麼事都無關。
甚至沒過線的人,不小心蹭到邊上,也就「不小心」了。
姜自問並非什麼掃地恐傷螻蟻命的慈悲人,他也見慣世上的殘酷了。他只是覺得……人不該這麼死。
「殺人者太高高在上了。」姜說:「他把人命當禾苗荒草,簡單地區分一下就揮刀——有的留下,有的割掉。大片大片地割掉。」
「鎮河真君是覺得,這人太過窮兇極惡麼?」洪君琰問。;
姜道:「這甚至不在善惡的評判範圍里……我不能視之為人。」
洪君琰的語氣,有一種故意的怪異:「朕以為鎮河真君會有所保留,沒想到這麼敢說啊。」
「沒有人不讓我說話,也沒有人阻止您開口。」姜不去接他的茬,只道:「衛國兩郡修士被屠,究竟是誰做的,還有待調查。我得到消息,法家大宗師韓申屠,已經前往理衡城,專門調查此事。」
他始終對雪國皇帝保持尊重和禮貌,但也不免有些怨氣了:「洪大哥如果有切實的證據,想要站出來指證誰,不妨直言。您有拳鎮山河的本事,更兼天下議洶洶,當不至使兇手逃責。」
洪君琰單手按在椅上,側回頭,這一刻真似有凜冽霜風,像從萬里之外的雪原刮來。
這張突然變得嚴肅的臉,在霜刀的鑿刻下,愈發深邃和威嚴。;
君王一言而定生死,舉山河之鋒,開萬載之業,威福自專,權握於柄。天子之怒,伏百萬,流漂櫓!
姜靜靜地站定,依然陪著笑。
「姜老弟!」雪原的皇帝道:「朕聽說你一直在找神俠,找了很久……如果我幫你揪出他來,甚至擒而殺之,你將何以報我?」
轟隆隆!
演武臺上,正炸雷聲。
明天的更新還是晚上八點,我儘快調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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